3、第3章 回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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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刚开始那几句呛人的话，后面蒲青满再跟蓝钧说话几乎就没怎么被回应过了，好在早先几年的相处让蒲青满习惯了蓝钧的性格，独自唱了几句单簧后他也就不说话了。
两人相继沉默地走着，后背被正午的太阳烤着，头皮也有些发热。蒲青满低头盯着脚底的影子，也偷偷瞧蓝钧走路时的动作。
蓝钧似乎也长高了不少，蒲青满不敢明目张胆去比量，只能刻意冲齐脚步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光是被投射出来的影子的腿就比他长一截，少年睁着钝圆的眼，犹犹豫豫地往上瞟。
果然，蓝钧比他高半个头。
“你好高了啊，吃什么长大的？”蒲青满心情像个瘪了的气球，脸也皱皱的。
他本来只是说了嘴带点酸不溜秋的吐槽，没想着能得到对方的回应，谁知蓝钧竟说：“跟你一样。”
“哪里一样，这几年你肯定在A市吃了不少好东西，什么汉堡包啦还有奶茶之类的。”
蒲青满掰着指头数，蓝钧看都没看他一眼：“都是垃圾食品，少吃。”
“那城里也有很多我没见过的好东西，不然怎么人人都想去，镇上的年轻人几乎都走光了。”
耳边是少年的嘟囔声，蓝钧知道这会是一个话匣子，如果他继续说蒲青满肯定会顺着往下问。谈论的重点无非是年少时看不破也猜不透的人生，蓝钧现在不想回答，他从外面回来，究竟因为什么即便是蓝钧自己也解释不清。
所以他干脆沉默，目光隐隐暗暗，走在太阳前面透不着光。
蒲青满不是观察人内心的好手，自然也看不透名为蓝钧的情绪。他只觉得对方好像忽然落上了层灰，是那明明可以透过窗户俯射进的光明亮堂，但屋内依旧是一隅灰败。
他适时闭嘴，两人又一前一后地走着。
“满满下学啦？”
他们碰巧遇到饭后出来晒太阳的邻居奶奶，搬了个小马扎坐路口边上，晃悠悠摇着蒲扇。
“李奶奶。”蒲青满乖巧地叫了声。
“咦，这孩子仔细瞧着眼熟。”李奶奶端详着，以蒲扇代手朝他点了几下，张口便说，“这不是老蓝家的孙子...是叫蓝钧来着吧？都这么高了，俊小伙长得都快认不出来喽。”
蓝钧没想到这里的老人还认得他：“李奶奶，身体还好吗？”
“好，好得很。”李奶奶双眼笑眯成了一条缝，她看着蒲青满的同时又瞅了瞅蓝钧，笑得更开怀了：“满满这小子打小就喜欢你，小钧才回来吧，这么快就又黏上了。”
“奶奶！我才没有...是因为之前都在一块玩过...”
蒲青满断断续续越发小声，扯到后面直接把声羞没了。
“好了奶奶不逗你，我们满满脸皮可薄。”
话语间就剩蓝钧跟杆子似的杵在一旁，他单手插进裤布袋捏着里面的手机，站在少年身后观察他适才手忙脚乱的肢体语言。
蒲青满脸皮确实薄，他如实想。
蓝钧难得重新打量起蒲青满，四年的时光还不足以改变一个人。蒲青满长相干净，肤色偏白，整张脸一但烧起来就像染了层胭脂，再撞上那双蕴着湿的眸，挺养人眼的。
悄无声息地收回目光，蓝钧说：“奶奶家里还在等我吃饭，我先走了，下次再陪您聊天。”
“你们快回去吃饭吧，别耽误休息，睡一觉下午才精神。”李奶奶也对蒲青满下了逐客令。
快走到两人家的路口时，蒲青满偷偷看蓝钧背影，他真的只是看了几眼，就突然听见对方问：“你既然不喜欢我，还总跟着我干什么？”
蓝钧指的是他那句反驳。
蒲青满张嘴要解释，结果喉结上下翻滚也只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嗫嚅。肩膀卸力片刻便垮了下来，像是条不再摇尾巴的小狗，他轻声嘟囔：“不是这样的。”
“那等你想清楚再跟我说。”蓝钧没继续追问也没停下，他直接拐弯走上左边的路，道别轻飘飘传进蒲青满耳朵里。
“走了。”
蓝钧头也不回，只留下少年在原地静静回望他的步伐——
蒲青满是猜不透人心，但他心底却藏着份强烈的冲动。
蓝钧的孤独是一道背影，与他表面映现的沉默成熟叠在一起，有种随时间割裂的斑驳。
蒲青满忽然诧异，蓝钧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
安分读书的日子总归很平淡，但偶尔也会存在一些血气方刚年纪里的冲动，就好比现在蒲青满生无可恋地站着，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受来往众人的好奇围观。
“别看了，张暖暖说你呢！都这么闲？”王奕抱胸斜倚，一条腿还不安分地搭在另一条腿上，他瞪着不怀好意来看他们笑话的同班同学，心情郁烦到了极致。
宋承轩叹了口气，显然也是罚站队列里的一员：“王奕，收收你的脾气，幸亏老师没打算叫家长。”
“哎呦，王柯也在楼下站着呢，我见那姿势跟你一样拽。”张暖暖夸张地笑。
“他活该，让他挑衅我。”
面对王奕喋喋不休式的喷火，蒲青满则是盯着楼梯口发呆，目光在长久凝视下逐渐糊为一团。看着看着少年视野里似乎显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那人的身体愈放愈大，直至蒲青满眼前落了阴影。他视线一黑，这才仰头掀动眼皮：“蓝钧？”
“罚站？”蓝钧问。
“唔。”蒲青满避开对方目光。
“多大了还打架？”
其实这次蓝钧说话时看的人是王奕，但是蒲青满没注意，还以为他在说自己。“我没打架，我是在劝架。”少年语气有些着急，急着为自己辩解。
“没说你。”
王奕有气撒不出啊，揪了下寸头什么都没薅下来：“我跟他不对付。”
两人虽然是本家，但他们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王柯甚至是从上面市里来的住宿生。成绩不怎么好，还总爱侃大山，他在之前的学校理犯过事被开除了，来陀河一中是因为家里有亲戚在这儿。王奕一看见他吹牛逼的嘴脸就忍不住手痒痒。
这次纯属意外地擦枪走火，两人视线正好撞一块了，再加上王柯挑衅似的扬眉，王奕当场就炸了。
蓝钧听了倒没什么反应，依旧淡漠的语气：“要是我干脆堵在他回家的路上，麻袋一套直接揍。”
蒲青满惶恐：“这不太好吧？”
蓝钧深深看他一眼：“开玩笑你都信。”
“哦哦。”蒲青满心又吞回了肚子里。
不欲跟他们罚站似的交谈，蓝钧很快就上楼了。蒲青满等他离开后飞快踢了王奕一脚，装很凶的语气：“要是老师告诉了我妈，王奕你等着承包我以后的早饭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回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