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同人/高史]不夜城》嗟然

58、第 58 章

　　58
　　这是林奕良第一次见到高城的那位朋友。
　　利落简单的短发，拖着箱子，另一只手抱着厚外套，偏瘦的身子只穿了一件灰色的V领衫，看到陈陶立马两眼弯弯的笑起来。陈陶去接他的箱子，他顿顿腰拦了他的手，然后陈陶把他带到林奕良面前。
　　“史今！”又扭向史今，“这位是我们公司请来的工程师林奕良！”
　　“你好。”史今微笑着伸出手，林奕良却没有动，他盯着那张脸，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弯起的嘴角，林奕良感觉到心脏停了一阵，又忽然咚的一声猛跳开了！
　　“…他很像你啊，不过没你好看！呵呵，他来我这看病认识的，你觉得不像么？…”
　　“…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想到了你，他的嘴巴最像你了！可我不喜欢看他笑，他笑起来眼睛嘴巴都是弯的，一边还有酒窝!...”
　　“…他总是笑，笑的我烦…”
　　“…我把他弄哭了，却一点不像你，他只有嘴巴最像你…”
　　“…你一定不知道有多巧，你猜他男朋友是谁？我没想到我能遇到他，我也没想到再看到他，我会发现我原来记得那么清！他不记得我了，可我记得他！他居然是他的男朋友呵呵…”
　　“…我恨的想杀掉他！…”
　　“…你不回来，就等着给他们收尸…”
　　林奕良觉得呼吸不畅，那个手机屏幕上微笑男人的脸渐渐和眼前这个男人重合…
　　“林奕良，林奕良？”
　　陈陶其实蛮期待两个人见面的情形，不过林奕良反应似乎有点夸张了，心想你不是也觉得像到能吓到自己了吧，碰碰人胳膊把他拉回神，林奕良紧张忙低下头让emma喊叔叔，陈陶看着史今放下被晾在半空的手，低头跟emma打个招呼，林奕良则很快转向陈陶岔开了话题，俨然身边并没有别人的样子，陈陶心中有些不满，在他印象里，林奕良是不缺礼数的人。陈陶拿眼睛关照着立在一旁的史今，他正四下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高城有点事不能来，让我先接你回去。”陈陶说的心虚，史今哦了一声不再东张西望，换了只拿行李的手站在一旁等陈陶两人说话。
　　林奕良很慌，像是心底的秘密被一个人掌握着而此刻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起来揭露他，他频频看着登机信息，攥着emma的手有些用力，emma不满的直哼唧。“陈陶那我们先进去吧，估计也快起飞了，别送了赶紧回去吧。”
　　他必须走，马上走，坐上飞机一切都结束了，林奕良不等陈陶接话，拉起行李转身就走。
　　“今儿！！”
　　林奕良听到很大的一声呼喊，“高叔叔！”emma摆摆爸爸的手，小手指着一个跑过来的人，林奕良看见他飞快的跑向了那个叫史今的男人，衣服拉链没拉跑的衣摆直飘，他跑过去一把拽过史今搂在怀里，史今笑着捏着他的手腕说着什么，高城跟他离的很近，两只手护着他的脸在听他说话，高城的表情林奕良无法形容，那样的笑他在游乐场那天都未曾看到。
　　“…你一定不知道有多巧，你猜他男朋友是谁？我没想到我能遇到他，我也没想到再看到他…”
　　“…我奶奶求他们的时候他们看都不看一眼，我眼睁睁看着奶奶病倒，我永远忘不了他的那个表情，还有他说过的话…”
　　“我恨不得杀掉他…我恨不得杀掉他…”
　　那不愿回忆的几天里杨博说给自己的听不懂的话，全都自动的冲回到他脑里，林奕良的手越攥越紧，emma喊疼他也没顾，盯着面前相依的两个人，林奕良转过身拉着emma跑进了关口，陈陶喊了好几声声，却还是只能看着林奕良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门后。
　　“那…我们走吧。”陈陶看了高城一眼，他不知道高城是怎么跑出来的，当然，现在也肯定不是问的时候。高城等史今转过身后也看了陈陶一眼，两人默契的什么话也没说。
　　“你没开车来？”史今看着高城往陈陶后备箱塞箱子问。
　　“哦，我直接打车来的。”
　　史今坐进后座，陈陶走到车后扶着后备箱盖子凑近高城问“去哪啊?”
　　原来的房子肯定是不能回了，他妈要是发现他跑出来，一定会找到他家里。高城有些苦恼，他也不知道能去哪，他只想着史今回来了，他要去见他，他是求动了他姐姐，才要了点现金其他什么都没拿就赶到机场，至于接下来怎么办，他来不及想，也没办法想。
　　“先吃饭吧，”陈陶看着高城的表情叹口气，“吃了再说，”摆摆下巴朝着车后座的位置，“他还饿着呢肯定。”
　　“好。”
　　关上盖子，高城也坐到后座，陈陶打了方向准备去他家附近的餐馆。
　　史今的手被高城拉过去牵着，十指相扣的姿势就放在高城腿上，史今有些别扭，陈陶虽然清楚他们的事，可他还不能像高城那样放得开，想示意高城松手，高城却脸扭向窗外没看他，史今只好自己往回缩手，刚收了一下就被高城用力的给攥回去了，史今无奈，也只好随他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史今倒有点不适应了，大家在一块有高城又有陈陶的时候，一向是你来我往唇枪打仗的，这么安静的状况还真少见。
　　“你忙什么呢？要是还忙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家就行了。”
　　陈陶从后视镜里看了高城一眼，高城扭回身子，说了句“没事。”
　　又安静下来了，对于一向自己说一句他就回十句的高城现在突然惜字如金，史今越发不清楚状况，车里，气氛有些微妙，陈陶似乎也感到不自在，随手打开了FM，悠扬的一首歌过后，传来女主持人发嗲的声音，“cici你最近有没有看新闻？天啊，太神奇了！剧本都写不出这么有戏剧性的情节！那两位的爱情故事当时多传奇啊，没想到高三公子——”陈陶啪的把电台关了，真吓着他了！怎么好死不死撞到这来了，陈陶悔死了，连看高城跟史今的勇气都没有，这不是火上浇油生怕不来点事嘛！后头半天没有声音，陈陶小心的抬了眼皮看了一眼，史今神色如常，高城脸向窗外看不清表情。
　　高城不知道心里的那个感觉叫不叫绝望，搞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听到自己被兴奋的主播提起，然后广播被掐断，史今能想到什么他一点都不不敢猜。窗外的冷空气呼呼的刮着他的脸，手忽然紧了紧，回过头就看到史今带点笑意的看了他一眼，马上又坐直身子看别处了。高城明白了，史今又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不介意他的过去，不在乎媒体的神经。他记得除了第一次杂志编排他的绯闻，自己还紧张的解释一番，史今听完也就转移了话题之后，每次媒体动作，他都没再多解释，史今也不会问他，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后来甚至还会偶尔拿这开个玩笑。可是换个角度，史今就真的能那么看得开这些新闻么，就算不属实，可谁愿意自己的恋人老成为八卦报道里的主角，自己因为一个曹羽凡就介意的那么深，更别说高城没有坦白那些八卦里有一些并非完全杜撰，只是高城得意的享受了这种全心的信任，把所有责任都归给媒体的无聊，自己也就干脆推脱的干净，可是这次呢？
　　史今捏紧了下自己的手，史今看着自己笑了一下，到头来自己反倒还是那个被安慰的人，高城鼻子发酸，眼睛有点潮了。
　　陈陶见这光景，琢磨着说句什么换换气氛，一路没怎么理的手机又震起来，“喂，你好。哎咳，阿阿姨啊，没啊……不知道我没听说啊……是啊…还好还好…真的，嗯嗯，好，一定一定……”
　　陈陶挂了电话瞄了高城一眼，他现在很郁闷，刚忽视掉高楠的来电没接以为躲得过，却没防到他妈妈从一个陌生号码打给他，怎么办，只能瞒，自己公司还一堆事等着，高城倒好，整个颓了，现在是玩深沉的时候么？要解释就赶紧抓紧时间沟通，要解决就赶紧想办法解决，再难的事你不开个头那不是永远都原地踏步么？
　　史今看到难得不从容的陈陶接完电话居然也一脸着急，高城则从上车到现在除了那句“没事”什么也不说，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高城，怎么了？”
　　“先吃饭吧。”
　　话说罢陈陶已经把车停在了一家餐馆，高城拽着史今就往里走。三个人坐在略显空荡的包厢里面对着一桌子的菜。
　　“史今，吃吧，大早上的就赶飞机，听高城说你还得转车，挺累的吧。”
　　史今说还好，扭头看高城，高城一言不发埋头吃菜，陈陶有点尴尬，忙招呼着给他倒饮料夹菜，桌底下踢踢高城的腿，高城脚也懒得收，任他踢着无动于衷，只是自己吃菜的空当给史今盘子里夹菜，陈陶没辄了。
　　盘里的都是自己爱吃的菜，高城冷着脸一副好几天没吃饭的样子，陈陶避开了他的眼睛自斟自酌，史今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走进洗手间的隔间，史今锁上门，掏出了手机联网。
　　他猜是有关高城的花边新闻，香港会有其他的高三公子，但主播兴奋的声音里提到的不会是别人，高城这次的态度很反常，陈陶居然也有些慌的帮他掩饰，他已经假设了很多情节，父母逼婚，或者高城喝醉了酒…想到这里史今心里忽然疼了一下，他还是介意的，之前的看得开，有一些多多少少是建立在“那些都是媒体编造”的自我安慰中的，而这次高城的态度，让他知道将要看到的新闻也许已经得到了主人公的承认。史今心里有些堵，他觉得自己会听高城解释，也会原谅他，他不认为他离开前还对他那么不舍的高城会做出什么背叛他的事，肯定有隐情，谢艾颖不是还想着办法报复高城么，可是想到高城和别人在一起的那些画面真的发生过…史今捏紧手机，压下心里的难过。
　　打开搜索引擎，键入高城的名字，点确定。点进第一条新闻标题，史今把那段文字看到尾，又从头看了一遍，第二页以后都是图片，史今看完那些图片，关了那条新闻再点进下一条，再下一条……
　　陈陶看着桌子上嗡嗡作响的手机直头疼，高楠都不屑于学他妈换个号，一遍一遍的拨，陈陶把手机丢给高城，“你自己接吧！”高城吞下一口菜拿过手机，他哥声音冷冷的，
　　“叫高城接电话！”
　　“说！”
　　高楠那边顿了一下，听见高城嚼东西的声音说“你要不想事情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立马给我回家来！”
　　高城嚼菜的嘴没停，“我都跟妈说清楚了。”
　　高楠那边炸了，“混账你！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你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跟史今在一起？”
　　“对，跟他一起呢，你也不用再为我的事操心了，我妈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你也要来打一顿出气？不好意思，我是我妈儿子他打我骂我我都该的，但我不欠你！你就别为我费心了，那事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就是别来烦我！”
　　“高城，你是个男人！你要知道负责任！”
　　“哈，你跟我谈责任？你当初跟我说话你忘啦？我不负责任还真说对了，这是我们高家的传统！我他妈的连自己都负不了责任，我他妈连我的人我都负不了责任，你让我去负谁的责任？！”
　　高楠那边半天没有声音，许久，声音平复下来说“你让史今接电话。”
　　“他没空！”
　　高城扣了电话扔给陈陶，陈陶刚拿起就又响了，高楠的名字闪着，陈陶有点无奈，看了眼高城接起电话贴到耳边，“喂，高楠啊，我陈陶，高城现在在吃饭呢，有什么等吃完了大家坐一起再好好说吧。”
　　“我找史今，你让史今接电话。”
　　“史今去卫生间了，还没回来。”
　　“你们现在在哪？”
　　陈陶停了一下，“在我家附近。”
　　陈陶不确定高楠的意思，可他也觉得实在没必要瞒高楠，如果说高城的家人现在都恨不得把高城关起来，那高楠可能是施压队伍中唯一一个还能帮他的，他再狠，也是高城的哥，也是他家人里唯一接触过史今，知道他们之间一些事的人。
　　陈陶看着埋头吃饭的高城，“你这是多少天没吃饭了？”
　　“嗯，有点饿。”高城没抬头。
　　“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史今说？你不说他也会知道，你自己告诉他总比他从别的地知道的好。”
　　“我跟我妈说了。”
　　“说了什么？你妈没想要孙子想到让你把那小孩要过来吧，”高城停了动作，抬起眼睛看了陈陶一眼，陈陶有点讪，“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不过说实话，这事我也吓一跳，我都还没弄清楚，怎么就——”
　　“你别说了行么，”高城烦躁的打断他，丢了筷子擦擦嘴，“我跟他说了我跟史今的事。”
　　陈陶看着高城，半天才扬起声音：
　　“什么？？？你你…你说了你跟史今？说了你跟史今什么？”
　　“该说的都说了。”
　　“你..你怎么这么…哎呀你怎么逮这个时间说啊你，疯了吧你！”
　　“还能瞒到什么时候？你说还能瞒到什么时候？？我不想再偷偷摸摸的了，她是我妈！我也不想一直骗着她！反正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混蛋了，索性大家全都把话说清楚了！”
　　“好了好了，我不想跟你吵！反正你都已经说了，”陈陶抱起双手，“那你妈怎么说？”
　　他妈怎么说，他妈什么都没说。在听完高城三句话坦白早有一个居住在一起的情人，并表态他不会放手会爱下去以后，高妈妈盯着自己的儿子足足有十分钟，好像在等高城忽然哈哈笑起来说，妈，我逗你玩呐，可是高城没有，他也看着他妈，没笑没说话，严肃的跟宣誓一样，最后他妈摔门走了，走之前把手里那张照片撕的粉碎，碎的高城看不清照片上史今的表情，碎到拼都拼不起来。
　　高城摸摸胸口又摸摸兜，陈陶丢给他一整包烟，看他噙着烟不动，又把火机扔给他，“高城，你们，你们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