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反派之名》未逢君

55、０５５·前程似锦

　　路离回到房间去，换了一条黑色的蓬蓬纱连衣短裙上身，材质精良的裙面上不规则地点缀着颗颗晶莹圆润的淡水珍珠。
　　她本来以为莫问程是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需要她陪同出席商业伙伴的聚会，谁知莫问程竟然是将她带到了一处商业中心。
　　站在繁华无比的闹市街头，莫问程牵着她的手停在斑马线前，耐心十足地等待着交通信号灯转变成安全的绿色，然后穿越潮汐人海来到街道的另一侧。他们与世间所有的寻常情侣一般无二地并肩走在一起，双手交握，十指紧扣，仿佛两人的心意借此也能够彼此相通。
　　路离：“为什么到这里来？”
　　路离看着道路两边林立的售卖各式各样琳琅满目商品的店铺，一时间，竟有些不是很能理解他的用意，又不免庆幸自己临出门前，有预见性地将带十厘米细高跟的过膝长靴，极其英明地换成了黑色漆皮马丁靴。
　　“逛街吃饭看电影？”这不是男女朋友出门的常规操作吗？还是说，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流行这么做了？
　　场面一度尴尬，好在莫问程的反应也很迅速，他面色如常：“那你以为是去哪里？”
　　路离对于外出也无甚想法，还是莫问程拉着她随便走进了其中一家店。它挂着简洁而巨大的招牌，是某知名奢侈品的名字，但是通透的玻璃大门上挂着写了暂停招待的牌子，莫问程却完全没有理会。
　　甫一进门，立即就有端着公式化得体笑容的柜姐迎面走上来接待了他们。
　　莫问程示意他身旁的女士才是主角，“去吧，看看有没有你中意的。”
　　他松开了路离的手，让她自己去挑。要知道，这只手他可是连下车的空当都不情愿放开的，从小别墅出来就一直牵到现在。
　　此刻，他自己则坐在沙发上等她，就像大部分在商场座椅上坐等女友回来认领的男朋友一样。
　　柜姐贴心地送上新沏的两杯茶水和一些精致的甜点，莫问程全程表现得都很随和，还文质彬彬地对人道了声谢谢，他刚低声与柜姐简单交谈了两句，就见路离在偌大的店里打了个转，晃悠着两只空空如也的手回来了。
　　“嗯？没有看上的？”不是都说的女生是“包治百病”的吗？怎么来到他这里就不灵了呢？
　　路离看上去更是兴致缺缺，回答：“没有。”
　　“我觉得那几个还可以。”莫问程大眼一扫，猜着她平时的风格喜好看中了几款，旁边的柜姐立马附和着说：先生真是好眼光！其中的哪只哪只，是我们家久盛不衰的经典款，另外的哪只哪只，又是我们设计师的全新推出的当季爆款，云云。
　　柜姐舌灿莲花地赞扬着莫问程的绝佳眼光，实则夸奖着自家的商品，目的是促成自己的业绩，路离还是摇摇头：“一般吧，而且我们刚出来就提着大包小包的，去到哪里都不方便。”她对莫问程说着。
　　听路离说出了自己真实的顾虑，莫问程也没再说话，不再强求她了，直接对着屈膝蹲在茶几前摆盘的柜姐说了几句话，一直面带微笑的柜姐面上的笑容陡然变得更加生动了，果断放下手上的果盘，站起身就走开了。
　　出了门路离就忍不住好奇问他：“你刚刚和人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让她把你刚才拿起的、看过的那几款的同系列所有颜色全部打包，好了就直接送到家里去。”刚刚在商场被她连着被拒绝了两回，两个人的对话也是打一棍子放一个屁的，现在路离主动问话了，莫问程有种被哄到了的感觉，于是被哄得老实地将原话告诉她。
　　“还能这样子？”这个品牌的箱包在路离看来品牌溢价极高，他的这种财大气粗的做法真是让人看了目瞪口呆，是路离记忆里，仅次于港剧中豪门阔太太经典的那句“这个、这个和那个，不要，其它的都包起来！”的震惊程度。
　　莫问程很好脾气地没有继续嘲讽她，但是他有句话想说很久了：“做女明星做成你这穷酸样，也是没谁了。”这个话题被挑起来，莫问程想起每次见明采，她的包就没重样过，虽然细数他和明采也只见过区区两面。
　　“怎么，还嫌我给你小莫总丢人了？”路离现在也不怕他，这话回得毫不客气。
　　“那倒没有。”
　　莫问程单手撑着下巴瞧着她，思忖着，“你都在别的方面补回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平时观察这么细致？”路离却不信。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有来有往着，就像走在寻常巷陌的普通小情侣一样拌着嘴，融入热闹的街景一点也不违和。
　　莫问程蓦地笑了，他答得还有点骄傲：“正常人，正常判断。不过……”
　　随后，莫问程语气不确定地问：“你这反应，是生气了？”
　　路离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没有。
　　然后她想了想，还是回答了莫问程之前的问题：“录节目有服装老师准备衣服，因为我们要和搭档的服装相互呼应；出席活动的话，一般都会有品牌商赞助。”
　　路离还正色对他更正道：“而且，我也还没红到路人街拍私服的程度。”
　　半晌。
　　“那你自己想红吗？”莫问程向她抛出了一个问题，引诱着她说出答案。
　　路离对待她的事业，一直保持着相当淡定的想法，此时也不例外，所以她说了：“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对她来说，钱只要是够花就行，她无所谓地笑笑。
　　落于眼中的她微微眯起双眸，眸光淡然得仿佛老僧看破红尘的模样，莫问程那一天展露在嘴角的笑意就没消失过，他说，你抬头。
　　街对面的商城外立面镶嵌着一块巨大的ＬＥＤ屏，正在播放着由她主演的短剧《一枚铜钱》的片段。
　　不出意料的，路离被上面的画面吸引去了全部目光，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观看自己的作品——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仰看着这么大的一块屏幕，在那上面是属于她的身影……
　　莫问程侧着脸看了她一会儿，也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她。
　　“这是我入行以来，最拿得出手的作品了。”
　　路离数日以来胸中的烦闷渐渐消散，她的心情也随之一松，临近终了了，她又不禁感叹：“导演的光打得真好呀，我整个人都在闪闪发着光啊！”路离不得不心悦诚服地承认，小诺布就是要比路离本人要好看。
　　看着看着，路离就发现屏幕播放的不仅有从短剧剪辑出来的片段，还有她主持节目和各类晚会的历史旧照。
　　此时此刻，出现在屏幕上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袭曳地的鱼尾长裙，是去年秋晚上她的镜头混剪，全场璀璨的灯光聚焦在她的身上，清冷美绝得仿佛是遗世的一抹月光，这是独属于他的绝美月光。
　　“中秋，花好月圆夜。”莫问程目光遥远而怅然，仿佛若有所思所忆：“那晚的月光一定很美……”
　　当时的计划到了今天才实现，足足隔了小半年。
　　飞速行驶的车辆在机动车道川流不息，人行道上形形色色的游客人来人往，偶尔也会有行人为屏幕上的人驻步停留，拿出手机拍照的。
　　耳边声音嘈杂，但是都是不会让人感到不适的白噪音，路离太过专注于屏幕上的自己，根本没留意他在旁边嘀咕了些什么。
　　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他说了“月光”两字，可是现在还是下午，太阳还挂在天上呢。她侧过脸看了莫问程一眼，问他：“什么？你在说什么？”
　　“差不多了，路离，你该回归工作了。”莫问程凝望着屏幕上熟悉的人影，用着平生最平静的语气对身旁的人说道。
　　路离从初初的惊讶中逐渐清醒，她本来还盘算着，自己是时候需要找个机会同他说，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该回去公司继续工作了，没想到倒是他先提出来的。
　　“如果实在想表达感谢……”莫问程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故意停下不说了，路离只觉得他笑得极其的不怀好意，于是警惕地与他对视着。
　　“干什么？”路离抬起手肘将自己和他分隔开一段距离。
　　莫问程朝着她俯下侧脸，一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腮边，被路离果断地拒绝，并抬手粗鲁地一掌将他拍开了，两人又在言语上拉扯一番，就让这事情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莫问程望向她时，目光深深，就像是带着某种期待：“沪海台正在策划新一季的恋综，我打算让你和明采去。毕竟我也投进去一笔不小的资金。所以林夕，不要让我失望。”
　　措不及防地撞上他射向自己的视线，路离足足怔愣了有一会儿。
　　而他这句话的后续就是，在当天夜晚，久不出现在消息列表的经纪人就来联系她了。
　　经纪人：路离，来活儿了。
　　“综艺黑马杀出：《全城热恋》爆红全网，第二季火热筹备中，ＣＰ名单点我速看！”
　　经纪人将这则娱记报导转给了她，并随后发了条十几秒的语音向她吐槽着：“现在的娱乐记者工作未免也太高效了吧？我这边都还没全面通知到位，爆料已经开始满天飞了！”
　　而实际上，她手下的明采早就从经纪人口中得知自己即将参演的消息了，只不过路离一直还处于休养状态，她也就识趣地没去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