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反派之名》未逢君

54、０５４·邀你入局（２）

　　莫问程的书房亮着灯，房门大开着，他就在里面办公，好像就是在等着她的到来。
　　“莫问程，这些是你放在我这里的。”
　　路离捧着几只首饰盒走进他的书房，莫问程正坐在黑漆漆的办公桌前对着亮起的电脑屏幕沉思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路离猜测他应该是在为电脑里的文件伤着神。
　　公司的事情似乎一时难以想出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案，因为除了在她出现在门框边时，莫问程抬眸瞄了她一眼以外，她进来，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他桌面上，莫问程就都没理会她了。
　　路离将桌面上摞起的大大小小的首饰盒推到了他的手侧，莫问程简单地“嗯”了一声以后就没了声响，对此也没什么过多的反应。
　　“全部都在这里了。”这么贵重的物品，少了其中的哪一件都是她赔不起的。
　　“给你的，你自己处置就好。”莫问程眼也没抬，他送出去了的东西，也没想着再收回，“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随便你。送人也好，拍卖掉也行。”
　　只是说到了拍卖，他后面又补充了一句：“告诉雯薇，她就会帮你安排。如果是缺钱花，我在雯薇那里有张卡，没有额度，没有密码，你找她要她就会给你。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我知道。”雯薇很早就说过莫问程有张卡放在自己那里，是给她的，但是路离说暂时也用不上，还让雯薇继续收着，“你还是看一眼吧。”话和东西都已送到，路离转身离开。
　　路离背过身还没走出几步。
　　“慢着。”莫问程的身体稍稍抽离桌子，眼睛却紧盯着她意欲离去，渐行渐远的背影不放，语气有些像孩子耍赖皮：“不许走。”
　　“还有什么事情吗？”路离问他。
　　“你先转过来。”原来路离虽然因他的一句话留步，却始终没有回过头，仍用后背对着他，莫问程此时已合上了电脑，他耐着性子道：“背对着交谈对象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听到这句话，路离终于回头看着他了。
　　莫问程心满意足地扯出一个疲惫的笑来，“怎么样，这两天的复健感觉如何，强度会不会太大？”他听医生说，她对复健的事很上心，主动要求在能力范围之内增加强度。
　　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承受不承受得了如此负荷的训练？
　　莫问程站起来朝着她过来了，伸出双臂轻易就揽住了她的腰身，那样瘦弱的女子在他怀里更显单薄，他的双臂都不敢稍微用点力，只是轻轻搂着她腰腹，脸颊贴在她的耳侧，嗅着来自她身上的令人安心的味道，“你该吃多点，吃饭跟只猫似的。”
　　路离缓缓摇头，她对他拒绝说道：“天很晚了，我要回房间休息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说的是借口，莫问程“哼”了一声冷笑出来，“刚吃完晚饭，现在才七点四十七分，你要不要睁开眼瞧瞧，外面的天都还没黑呢。”
　　路离不为所动，只稍微朝他侧了侧身子，露出一脸疲相地看向他：“我很累了，今天的康复运动量超额了，我要回去休……啊！”
　　莫问程突然直起微弓的背，原先虚虚拢在她身上的手臂骤然发力，将她直直抱了起来，双脚离地惹得路离短促地惊呼一声。
　　他托着她的臀回到办公桌前，将她放置在了手边的桌沿上，看着惊魂未定的路离瞪大的双眼，他也坐回到了他原先一直坐着的座椅上。
　　路离刚刚洗了澡出来，身上的裤子是长珊瑚绒的睡裤，毛毛茸茸的，也不知道是沐浴露的味道还是洗衣液的味道，很香，很甜。莫问程的手就这么搭在她的大腿上，一下又一下，专注地抚顺着珊瑚绒的绒毛，像小孩子爱做的那些没有意义的无聊事一样。
　　莫问程单手支撑着脑袋，一颗头就在她肋边不超过一肘处，两人挨得很近，这种姿势也有些说不出的暧昧，路离一时失语，脸颊瞬间发烫了起来。
　　她垂着两条腿就坐在他的斜对面，旁边就是莫问程的电脑，路离不自觉地晃起了两只脚。
　　路离说出的理由倒是情有可原，莫问程面色稍微缓和，他动作轻柔地卷起路离的裤腿，暴露出了她之前做过手术的伤处，虽然使用了淡疤效果最佳的药物，但是凹凸不平的红色疤痕，无论是视觉还是触觉上都还是很明显，活像一条赤红的蜈蚣蜿蜒在人体皮肤上，想要它们变平变淡，注定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他覆手盖上她的膝盖，方方正正的膝盖骨是凉凉的，他用手掌心的温度帮她暖着，“那说吧，为什么？”
　　路离自然知道他的半截子话头是什么意思，她很自然很流畅地对着他解释说：“就好像活动结束了，服饰都要归还品牌方。礼服只能穿一次，我猜想你要它们也没什么用了，珠宝首饰还是要归还原主的。”
　　因为高档珠宝是没有一手二手之说的，尤其是那些历经百年的古董珠宝，其设计理念、制造工艺、历史文化底蕴都是现代技术无可替代的。
　　一天到晚对久了电脑，眼睛不适地发酸发涩，脖颈都愈发僵硬了，莫问程挺拔的脊背仰向背后的椅背，他一边拉过她的手给自己一下一下地捏了捏鼻梁，莫问程则眯着眼睛养神，语气也散漫：“那些是给你的。”意思是不用还给他。
　　路离仍是坚持地摇头：“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他沉沉道：“留在我身边，不会亏待了你，那些都是你应得的。”
　　“我应得的是我的自由！”路离默了默，最终还是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了口，语气听得出来很是坚定。
　　“那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说出这句话，莫问程已经恢复正常，他拿开了路离放在他鼻梁上的手，却仍握在自己的手里没放开，目光冷冷地盯着高过他一头的路离的脸。
　　对上他愈发阴翳的目光，路离稍稍偏过脸去，不再对他言语，而莫问程也阴沉着脸，随手将手边的钢笔甩到了坚硬的桌面上，鲜红的墨水应声飞溅出来，有一小滴就落到了路离的手背上，乍一凉，他质询道：“到底是我给你的你不要，还是所有人给你的你都不要？”
　　路离微微张了张嘴，她还是为自己辩解着：“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莫问程捏着她的手指头，丝毫不容许她蒙混过关，追根究底地问着，他要清楚地知道原因。
　　路离想挣开他的束缚，但是挣了好一会儿还是挣不脱，于是单手打开了一只绛色的首饰盒给他看，那是一条以日落色帕帕拉恰为主石，链条由钻石群镶呈花枝形态的项链，光是那颗蓝宝石裸石就是百万级别的宝石藏品。
　　这是他随那条淡琥珀色礼服送给她的第一条项链，也是桌面上众多首饰盒里面的其中一条。
　　莫问程见到后了然，他仰视着她那一双清亮的眼睛，不厌其烦地再次说明：“我说过了，这是你应得的。”
　　“可是，我不喜欢。”
　　当时他以为路离只是在单纯表达对珠宝的不满，就像有人喜欢全美方钻，有人钟情于大克拉的海蓝宝，还有人偏好有绿宝石之王称号的祖母绿，喜好都是因人而异的，也不是单纯地衡量市场价格高低而定，于是他真诚地发问：“哦，那你喜欢什么？”
　　“我并不偏好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她说：“真是到了危急关头，再难得的美石也只是有价无市的石头，只会是成为累赘而已。”
　　“也对，拍卖很难卖出珠宝的价值。逃难走到真是面临山穷水尽的时候，同等价值的珠宝和贵金属金银相比较，还是身上带着贵金属金银更为方便些，毕竟不管去到了哪里，只要是有人烟的地方，金银都能作为货币流通，也不会贬值太多。”
　　“是这个道理，没有错……”
　　路离默默地听着他说的话，觉得他的话题有点跑偏了，但是不说话又不行，就在嘴上随便应了一声。
　　心情不佳的莫问程听完她说的话后稍稍有所缓解，随即貌似理解地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心思纯粹的大狗狗，他低着头动作轻柔地捏了捏她的小腿肌肉，大概是想给她放松，可是路离躲了一下。
　　她马上就为自己刚才的动作解释：“……酸。”
　　莫问程倒是一直都知道路离怕痒，于是就此作罢，放下她的裤腿盖住了白生生的小腿，依旧把她从桌面上又抱了下来。
　　他伸手拨开她的披肩秀发，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后颈，两人互道了句“晚安”就让她出去了。
　　只隔了一天，莫问程就出国去往国外分子公司，直到半个月后才现身，然后就有了今天发生的这一幕，莫问程给她带回来了一饭盒——包装简陋，但货真价实的金条。
　　路离只觉得惊讶，没想到莫问程把她随口说出的那句话记在了心上。往后的事件就好像受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往着越来越离奇的方向绝尘而去了。
　　“好了，林夕不要神游了，去换套衣服，我们出去走走。”莫问程收起保鲜盒，重新交给路离保管，“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