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反派之名》未逢君

48、０４８·凡者心动（１）

　　莫问程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手指偶尔翻动着办公室的主人放在桌子上的医学杂志，雯薇就在他对面坐着。
　　陪着路离在这家医院快住满一个月的光景了，主任的办公室她来回路过好多回了，但是还没有进来过，一来是没这个机会，二来也是没有这个需要。
　　莫问程在她对面专注地翻阅着杂志，什么话也没有对她说。
　　他的举止越是随意，雯薇就越是拘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虽然保持着沉默，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还不错？
　　雯薇的手肘轻压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使上半身微微向前倾，让自己看上去也稍稍随意些。
　　静默许久，她在几番打量后开口问：“北哥，我们接下来有什么准备吗？”
　　“嗯。”莫问程一直低着脸，所以雯薇看不清他的表情流露，他的手指偶尔翻动纸张发出了轻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书页上晦涩难懂的专业名词，就在雯薇以为这次问答到此为止的时候，他继续说了下去：“等人。”语气如同无波古井。
　　等人？等的是什么人？
　　坐在医生办公室等的，肯定等的是路离的主治医生呀！
　　按照之前的医嘱，路离很快就可以出院，接回家调养了。
　　“我现在出去看看他回来了没！”想通了关节的雯薇大彻大悟，顿觉自己真的是蠢钝如猪，就这么点事还要想那么一大圈儿。
　　雯薇利索地站起身就要走出门去，却又被叫回了头，莫问程终于抬起了头疑惑地问她：“你知道我等的是谁了？”
　　“不是……医生吗？”本来心里有八九分笃定的雯薇也不确定了，声音都越发弱了。
　　莫问程听后摇摇头，“不是，是容成。”
　　雯薇自认在他身边待足了七个年头，对他的心意揣摩得还算可以，这回确实是跑题跑得十万八千里了。
　　莫问程静静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继续读他的杂志，而雯薇原路折返，又坐回到刚刚的椅子上，因为她看懂了莫问程最后那个眼神，意思是：让她同他一起在这里等。
　　等容成。
　　雯薇眼睛一路盯着面前桌沿的原木纹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静养，不能动弹的日子里，路离就算是再喜欢闭目养神，思考人生，天天望着天花板发呆也发够了。
　　倒是莫问程，这段时间时常会在饭点过来陪她吃饭，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看着她吃饭，她发现莫问程每次吃的都不多。
　　莫问程第二次来看她，是在明采探病那日之后的三四天以后，他从进门就始终沉默不说话地望着她，除了眼下浅淡的乌青，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疲态，精力充沛得就像打了兴奋剂。
　　觉察到来自他的目光，她也紧盯着他的那双眼睛：“说吧，是已经揪出幕后指使了吗？”路离直觉，他过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听雯薇说过，他这次回来忙得好几天几乎没有合过眼。
　　对于这件事，莫问程也只是颜色淡淡地“嗯”了一声，路离欲加以追问，他却没打算告诉她更多关于查到的事情：“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
　　看来是她也认识的人，路离大胆猜测：“是不是孟冰河？”
　　他的那双捉摸不透的眼睛，在似笑非笑着，最后似乎带上了几分欣慰，他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的眼睛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不过这几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的工夫，莫问程不再半倚半靠在她床边，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态，他垂眸点点头，证实了她的揣测……
　　如果事情涉及孟冰河，那么这件事确实是她操心不下的，只能交给莫问程去处理了。
　　自从沪海台的短剧上线以后，恰好遇上路离的精神头好些了，她就开启追剧模式了，眼下正是《一枚铜钱》接档了明采小和的《月是故乡明》。
　　开着弹幕追剧，审视自己业务能力的同时，也不放过任何一条评论，毕竟，自古评论区出人才！
　　风吹幡动：沪海台自制诶，品质还是有保障滴！毕竟演员都用自家的，服道化也是自家的，能省出好多钱花在刀刃上。
　　烟雨笼江南：这个系列总体感觉还不错，最近的下饭剧ＧＥＴ！！！
　　天天犯花痴的橙子：啊，居然没有人夸女主角？那我来：路离的妆造很到位，演技一点也不拉胯。当然，关健还得是我们成哥，好好看吖！居然可以有人连鱼尾纹都生得那么性感迷人！
　　当路离看到网友那句“连鱼尾纹都那么性感迷人”的时候，实在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她一笑，胸腔就跟着震动，然后双腿还未痊愈的患处也跟着隐隐作痛。
　　容成的鱼尾纹？他这么年轻就有鱼尾纹吗？路离仔细想了想，好像在他开怀大笑的时候，容成的眼尾沟会变成一道短短的实线，和他笑起来时就会出现的卧蚕末梢位置接近，乍一眼看上去，让人误以为那是他的鱼尾纹，但其实并不是。
　　今天的剧情发展到了阿成和小怜的初相逢，以路离看过完整版剧本的视角，再来回顾这一片段，他们这一次见面直到婚后半年，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就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离别，两人的感情也是在这段时间里面慢慢建立起来，并逐渐深厚的。
　　前期甜甜的恋爱，也正是符合明采所憧憬的，只是眼下再甜，也挡不住后期明里暗里“唰唰唰”飞过来的刀子，她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评论区有人很有预见性地留言，有网友“威胁”说，要是这个故事ＢＥ了，就连夜给编剧寄刀片了。
　　虽然说，这一版本结局的出现，是在路离缺演的不可抗因素下临时修改的，但实际上，原版的结局也不算怎么圆满。大概在作为作者的明采的潜意识里面，有遗憾的故事才能使人的记忆更深刻吧？
　　胡乱地猜想着，今日份的剧集更新就接近尾声了，ＡＰＰ开始给她推送花絮片段。
　　路离也深谙此道，一般都是些什么拍摄过程中演员的频繁笑场啊，片场休息时间的搞怪啊，演员们剧中哭得伤心欲绝而出了戏欢快非常的反差啊……这一类剪辑起来的小集锦，路离大致扫了一眼封面图就知道视频讲了些什么，正打算退出，她在一堆花花绿绿、花里胡哨的封面图当中，眼尖地瞥到了容成进组前参加特训时候的记录视频。
　　这让本来已经准备就此退出的路离，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它。
　　那天的容成身上穿了一身的深色衣服：黑色的长裤，一件宽大的黑色短袖。虽然说是短袖，袖子长得盖住了手肘，威亚老师在他劲瘦的腰胯上安装着威亚装置，凭借着身上的一根根钢丝，镜头前的他做出一系列高难度的套招动作。
　　能看出一些动作是为了躲避开对手的猛烈攻势，避其锋芒，而某些动作则是为化解敌方的死手而设计的。他手持长枪，左冲右突，犹如一只贴地疾速飞行的敏捷燕子，矫健优雅。
　　一个只有短短半分钟的视频，在她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播放了两遍了。
　　那个时候秋天刚刚开了个头，天气凉爽，体感舒适，而接受如此大运动量的技巧训练，容成脸上的汗水就如同刚刚去淋了一场大雨。
　　视频的末尾，是容成在中场休息。
　　画面中，他一个人静静坐在训练室一处角落的地板上，头颅微仰，后脑脊背都靠在墙边，双只手臂搭在支起了的膝盖上。虽然□□是疲乏的，他的眼神始终明亮有神。镜头还很巧地捕捉到了一滴汗水沿着下巴滴落的画面作为结束。
　　“你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看到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莫问程推开了病房的门，说着就上前来拿过她手里的平板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