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后传]神劫》袭月飞雪

17、昆山夜光

　　东华帝君府鸡飞狗跳，吵得四邻不安，牡丹这边的甘露殿也是焦头烂额。
　　自花园一别后，那云堇小仙着了魔一样缠在了牡丹的身上。非要探讨那画本子里的姿势和技术。牡丹的前前世在青楼长大，对这颠鸾倒凤之事虽未尝试，却也是不陌生。自是没有一般女儿家那般羞涩拘谨，与云堇小仙交谈也无太多迂回。这在云堇的眼中，却成了真性情的表现。自顾自的把牡丹当成了偶像挚友。
　　饶是牡丹有这段经历，这画本子的内容也弄得她面红耳赤。奈何这小仙子不依不饶，无奈之下便教导她一些女子优雅魅人的身段，步法，眼神及语气。想着要是把这些精髓学了去，拿捏一般的凡夫定是万无一失了。
　　谁知教了一晚上，这云堇学的是支离破碎，乱七八糟，走路时竟能把自己绊倒，更不要提那眼神语气了，只要一对视，这云堇总是不自觉的对眼，弄得牡丹也十分的无奈。
　　到最后，云堇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打算自生自灭
　　“明日我就去找注生娘娘坦白，要杀要剐都行，就是这勾引人的手段我当真学不会啊”随即呜呜的哭起来。牡丹遥遥的听着东华帝君府的鸡飞狗跳，又看了看面前声嘶力竭的云堇。一副生无可恋之态。随即下定决定，既然想帮她，就帮到底吧。
　　“你先别哭了！你告诉我，你在凡间住在哪个宫苑”牡丹问道
　　听到牡丹这么说，云堇睁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她
　　“芍药轩”
　　“你随我下凡一趟，我要探探这皇上的心”
　　说着，牡丹站起身，抓着还一脸懵的云堇，踏花而去
　　到了皇宫，找到皇上的寝殿。牡丹来到皇帝的床前仔细观察，这皇帝二十出头的年纪，丹凤眼，眉目清秀，鼻梁高挺，莫说在凡间，就是在天庭也是一等一的俊美公子。可是为何这般公子却不临幸嫔妃呢，难道真的是有隐疾？遂施法进入这皇帝的梦里，为他造出一个梦境。
　　梦境和现实无异。牡丹利用花瓣将皇帝引到御花园中，背对着他立在月光下。在御花姹紫嫣红的烘托下，那沐浴着月光的牡丹如同月下的神祇，美丽而神秘。
　　皇帝起初不明白那花瓣的目的。直到那花瓣把他带到主人的身边。他才感觉，古井无波的心被深深震感着。也许，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牡丹幽幽开口“凡间皇帝，你已二十有一，为何不幸嫔妃，不育子嗣？今日本仙受你祖辈所托，来问其原由，助你绵延国祚。”
　　听到牡丹自称本仙，皇帝心下了然，如此美好之人，定不是凡间人物。当下心里略微遗憾。若是凡女，他尚可求之，而这仙女，要如何求呢？可既然认定了她是他命定之人，那自己一定会努力
　　随即说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说完，牡丹似乎明白了这皇帝的想法，宫廷之中波谲云诡，真情最是难寻。这皇帝怕不是要寻一个皇后，是要寻一个真心的妻吧。但只要不是他身体的问题，都好解决。为了帮云堇，牡丹随即说道“欲知佳人在何处，可往芍药深处寻。”
　　说完，还没等皇上有所反应，她一挥手将皇帝的梦结束。
　　躲在一旁的云堇看着牡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看到了吗，这皇帝不是身体问题，只是想寻个知心人。我已经为你铺垫好了，剩下靠你了”
　　云堇眨着她那双毛茸茸的大眼睛使劲点头
　　“谢谢牡丹姐姐，赶明儿孩子生出来认你做干娘！”
　　牡丹被这小仙当即逗笑。

　　说起干娘，牡丹不自觉的想起了九九，那个趴在她身上叫阿娘的孩子。随即心里一软。一段时间没见他了，真是有点想他。
　　反正来到了凡间，索性就去看看这小子。于是，牡丹转身往纯阳宫飞去…
　　纯阳的雪很清冷，沐浴着月光却显得柔和了几分。山门的旁边，九九抱着一把剑靠在山门上呼呼的睡着。头歪到一边，想是实在困的受不了了，那模样十分的可爱。他的同伴也在不远的地方睡着。牡丹轻轻唤他的名字
　　“九九，别睡啦，会着凉的”
　　听到有人唤他，九九像是受惊了一样大喊一声
　　“何人闯山！”随即拿着木料呈攻击之态
　　牡丹当即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不让他吵醒其他人。九九揉了揉眼睛，看到来人竟是牡丹时，兴奋的扑到了她的怀里
　　“祖师娘，九九好想你！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呢”
　　九九的小脑袋在牡丹的怀里拱了又拱，那样子像是在撒娇。
　　牡丹的心快被这小童融化了。当即摸着他的头说道
　　“九九，你看，祖师娘给你做了一件衣服，是天上的云锦做的，很结实，你平时皮惯了。衣服经常坏，穿上这个就会好多啦”
　　说着，便幻化出一身白色衣服，云锦在月光下散发着盈盈的光芒。九九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衣服，那脏脏的小手想碰却不敢碰的样子让牡丹着实心里一酸。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应该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呢吧。可九九自小就是弃婴，没有父母的疼爱。从小只有师傅，太师傅还有修炼。想到此处，牡丹施法，为九九换上了新衣服。
　　换上新衣的九九，俊俏的很，活脱一个天庭的小仙童。牡丹越看越喜欢。随即抱起九九，朝着里面走去。
　　“祖师娘，九九今天值夜，不能回去睡觉，”九九努力的睁着眼睛，看到出十分困倦。
　　“没关系，一会我替你值夜。你睡觉”牡丹柔柔的说道
　　上山的路很长，九九趴在牡丹的肩头，随着一步一步踩雪的声音，逐渐进入了梦乡
　　“很重的，给我抱着吧”
　　一个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声音从牡丹身后传来。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因为这个声音，无论她轮回几次都不会忘记的，那是她的执念——吕洞宾
　　牡丹回过头，只见吕洞宾高大的身影逆着月光伫立在纯阳的雪中。这情景静好的不真实，让牡丹一时间分不清是不是现实。
　　“这小子很沉，我来吧”说着，吕洞宾上前从牡丹的身上接过九九，这小子似乎在抗议这临时的轮换，竟然在梦中皱褶眉头呢喃着“阿娘…”
　　牡丹静静的看着吕洞宾，心中五味杂陈，她竟说不出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从情劫来说，她希望他离自己远远的，让他安好，不再受情劫所累。但若是从感情角度来说，吕洞宾仿佛就像供奉在龛里的金漆神像，可远观，可时刻守着，却始终不能也不可以将他拉下那神坛。因为神不属于某一个人。
　　然而，看到他跟何仙姑亲昵互动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也会痛，也会不甘，也会怨怼。也会感叹，感叹为什么她生来就是情劫，仙姑生来就是八仙…想来自己还是看不开，放不下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在静谧的纯阳之夜留下了两排脚印，为了缓解尴尬。牡丹轻声问道
　　“听说，今日你帝君府很是热闹”
　　吕洞宾咳嗽一声说“是挺热闹，一场闹剧”
　　牡丹轻笑了一声说
　　“我的那些姐妹伺候的怎样，君上可是相中了哪位姐妹？”
　　听到牡丹这么说，吕洞宾脸都黑了。今夜还没过，怎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他皱眉想着，当事人司命已经喝的烂醉如泥，可这消息又是谁传出去的呢。
　　司命喝醉了…司命…吕洞宾恍然大悟，一个司命喝醉了。还有34个司命在潜伏。…
　　他无奈的说“一个牡丹我都应付不来，这一屋子牡丹岂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已经把他们都送到司命屋子里去了…”
　　牡丹惊奇的看着他，不自觉的可怜了司命几下。
　　咯吱…吕洞宾推开房门，轻轻的把九九放在自己的床上，顺便替他盖好被子。看着九九一身新衣服。吕洞宾稍有吃味，为何连这九九也能得到牡丹的关注。自己却总被她忽略呢？旋即说道“九九都有礼物，为何我没有”
　　牡丹当下一愣，显然她没想到吕洞宾会如此“语出惊人”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朝自己要礼物！
　　“你今天不是收到礼物了吗？”
　　吕洞宾不明所以
　　“我什么时候收礼物了？谁送的？”
　　看着吕洞宾懵逼的脸，牡丹气不打一出来
　　“你娘子送的”随即白了她一眼，欲转身离开
　　听到牡丹提娘子，吕洞宾当下意识到问题所在，看来司命说的没错，牡丹那会一直都在，既然今日遇到了，自不会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当即拉住牡丹，单手用力一拽，牡丹就顺势被他圈在怀中。
　　牡丹显然没想到吕洞宾会突然这样，一点点准备都没有。挣扎几下也无用，遂扭过头，不想看他。
　　“牡丹，你看着我，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如有不实，愿受五雷轰顶之刑”吕洞宾的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弄得牡丹一时不知所措。只能转头与他对视。二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彼此的呼吸在二人间萦绕，让人有种意乱情迷的错觉。
　　“牡丹，也许你曾怀疑过我的心，不知道我对你是何感情。就连我曾经也怀疑过自己。
　　可是兜兜转转几生几世，我吕洞宾没有一时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
　　我爱你，从来都不是怜悯，不是愧疚，不是敷衍，单纯的就是爱。这爱早已从我是东华帝君时就开始了。
　　也许你不信，当我投胎为吕洞宾，再见你的那一刻，我央求孙悟空施法让我看到我们的过去，我看到了过去，也差点走火入魔
　　后来你投身青楼，我不甘心，千方百计的渡你成仙。也许我们泛舟湖上，你认为我是在可怜你，是愧疚。但是我那天说的都是真的，我是上仙，我有斩妖除魔的责任，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我吕洞宾前世，今生，来生，只爱你一个。我与仙姑清清白白，对她绝对不存任何心思”
　　吕洞宾突然的表明心迹，让牡丹不知所措。事发突然，让她铸起的心理防线一时崩塌。自己所思所求，都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一时间，竟不自觉涌出了些许泪花。
　　“你，为何，…”牡丹的声音有些颤抖
　　吕洞宾用手指拭点她眼角的泪，有些心疼的说
　　“牡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躲着我，我感觉到你对我并非无情，可是却不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若是怕当年的种种重演。我愿意选择我们做仙友，就像当年的东华和牡丹仙子一样。我们也可以万年相守…，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们既已结发，你永远都是我的妻”
　　牡丹微微低头笑着，该说不说，吕洞宾今日的话算是说到了牡丹的心坎里，不仅把困扰多年的疑虑解开，也让她放下了那非得相守的心理负担。一时间轻松了许多。
　　看到她的样子，吕洞宾就意识到，他今日的话起了作用。看着面前美的不真实的女人，闻着她独有的香气。他想要的更多，她是他的妻。她是他的…
　　吕洞宾向来是个想到就去行动的人。他轻轻在牡丹耳边呢喃
　　“娘子，在我们做仙友之前，是不是应该对为夫做一些补偿？”
　　还未等牡丹反应过来，吕洞宾就嗪住了她的唇。一股混着梅香的酒香在唇齿间环绕。不同于韩湘子的竹香，吕洞宾身上是纯阳冷梅的味道。韩湘子…
　　她又想到了那个羞耻的幻境。此时面对吕洞宾，不知是愧疚还是什么。吕洞宾明显感觉到她的异样。随即停下来轻声说道，
　　“牡丹，我才是，你的夫”
　　然后霸道的吻将其淹没，不容她有半分的犹豫。
　　他是她的夫…这句话时刻敲击着她的心，牡丹曾经不止一次希望被人认可，被人爱，如今他认可，她是他的妻，这夙愿一般的魔咒终于释怀。不管未来如何，此刻她总想遵循自己的心一次。放肆就放肆吧…
　　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吕洞宾抱紧她的腰肢，手在她的身上逡巡游走，引的她的皮肤一阵阵战栗
　　身体绵软的已经提不起半分力气。她想的仅仅是，她爱他而已…
　　此时的吕洞宾已是毫无理智可言，牡丹那独特的香味引的他血脉喷张，仿佛把她柔到身体中也不能解这相思之毒。他将头埋入牡丹的颈间，发间，留下朵朵红痕…
　　神奇的是，随着二人的亲昵，那纯阳和太阴真气竟然不自觉的破体而出，相互融合缠绕，将二人包裹，仿佛二人天生就该契合在一起一般…吕洞宾余光看着那融合的两道真气，随即将牡丹抱的更紧，逐渐往后退去

　　咣当…

　　那撞在床柱上的声音突然打破了眼前的暧昧痴缠。牡丹如梦初醒般看了看床上还睡着的九九。生怕吵醒他，让他看到这少儿不宜的一幕。再观九九虽有惊动，却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去。随即放下心来，面色潮红的看着吕洞宾
　　“色胚，上次说做白鹤，你说白鹤一公一母，这回又说做东华和牡丹，你又干了什么！”
　　旋即推开他，朝着门外走去。
　　吕洞宾今日也算解开心结，他知道牡丹对他还是始终如一的。当下心情大好。跟着牡丹走出了门。
　　他们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清风吹动，那细雪纷纷附上牡丹的眉目，吕洞宾不自觉的抬手擦掉。
　　微笑着说“你的那些姐妹今天说自己的原身是各种各样的牡丹，什么红，什么紫，什么黄…认识你这么久了，竟从不知你的原身是什么。给我看看可好”
　　牡丹看了他一眼，随手幻化出一株白色牡丹，原本绿色的叶脉已经被金色代替。那白色的花瓣在月光下竟盈盈的闪着光。吕洞宾从来没有见过能在夜里发光的牡丹花。今日也十分的开眼。她的牡丹，果真是这世间最美的花王。
　　“这是原身可有名字？”
　　牡丹微笑着说道
　　“昆山夜光”
　　也许是情之所至，吕洞宾幻出古琴，幽幽的弹起琴来，牡丹也随着这琴音，曼妙的起舞，随着她的旋转，跳跃，每一步脚下都会生出朵朵的牡丹。都在伴随着月光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这情景美的十分震撼。吕洞宾此生都没想到，牡丹的月下一舞是如此的惊才绝艳。仿佛让纯阳的万物都失了颜色，当即决定，往后绝对不让牡丹在其他人面前跳舞…

　　“师傅，快过来，这个角度最好，太师娘的舞跳的太好看了，我特意给你留的地方
　　不一会，李忘生拖着他的拂尘爬上了房顶
　　“还是你小子最懂事，明日早课可以免了”
　　“多谢师傅！”…
　　再看纯阳宫周围大小房顶和树杈上，都趴满了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