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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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低头整理自己的小被子：“你看我房间里有什么喜欢的，自己拿去呗。除了我的五三，特别是数学。”
在静默中，牡丹像水一样流进被窝里，让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声叹息响起。
“我被打得好惨哦。”他坐在牡丹的床边。
牡丹闭上眼睛，睡得像一具端庄的尸体。
又沉默好一会儿，他说：“新年礼物看过了吗？”
静默。
死一般的安静，比这冬天的夜晚还要寒冷。
被窝拱了一下。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的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
“那是什么钥匙？”她歪着头问。
男人的神情瞬间从寒冬腊月变成春暖花开，他温柔地说：“你猜一猜。”
“如果不是市中心的独栋别墅我不要。”牡丹又钻了回去。
“是更重要的房子。”他说。
牡丹探出半个脑袋：“什么房子？”
“我的心房。”
牡丹：？
神经。
她又缩回被窝。
这次没人再打扰她的休息，牡丹一觉睡到天亮，于是在大年初一被“爸爸妈妈”拉出去走亲访友。
牡丹木着张脸，说不清是被寒风冻得，还是被每个人都如出一辙的“这孩子这么高了”麻的。
“轰隆！”
一声惊雷突如其来。
屋里烤着火闲聊的亲戚朋友们声音突然卡壳，纷纷转头看向门外。
阴云密布的天空沉沉压下来。
“大冬天的，怎么突然打雷了？”
嘟嘟囔囔几声，也没人多在意这个异常的天气。
只有牡丹站在门外，迎着寒风凝望天际。
返校时间卡在元宵节。
除了大年初一的异常天气，后边的日子依旧十分平静。
牡丹的高中生活也随着高考日期的逼近进入尾声。
初夏，天气还不算很热。
窗外的早蝉已经开始聒噪着找对象。
高考临近，牡丹刷完两套数学试卷，翻到后边的参考答案开始自批。
今天是周日。
晚上还要返校晚自习。
她现在刷题的速度越来越快，像一个孜孜不倦的学习机器。
忽然，眼前的试卷一暗。
牡丹抬头，看向撑伞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生日快乐。”
面罩下沉闷的声音带着轻快的语调。
“谁？”牡丹挑眉。
“你的生日。”男人说着，拿出一个蛋糕盒，“你诞生的日子。”
牡丹低头继续改作业。
似乎对男人的话毫无波澜。
但她心里悄悄被另一个念头占据。
一开始还要用引蛇出洞的方式来确认她的存在，现在却知道她诞生的具体时间。
总不能是前台先生一边追杀，一边告诉他的。
这家伙可不是向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弱无害。
“不吹蜡烛吗？”他将蛋糕放在空桌上，“许个愿望、唱个生日歌？”
“我还有两套卷子要做，劳烦你帮我点蜡烛许愿吧。”牡丹随口说着。
可他居然照做了。
莲花灯尖细的生日歌调子穿进牡丹的大脑。
“愿望帮你许好了，来吹蜡烛吧。”男人说着。
她难以置信地转头。
“不吹蜡烛愿望无法实现哦。”他端上插着莲花灯的生日蛋糕，捧到牡丹面前。
牡丹忽然坏笑着说：“那我就许个让你的愿望永远无法实现的生日愿望。”
说完迅速吹灭了莲花灯上的火光。
他却笑着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牡丹无所谓地耸耸肩。
男人似乎只是来送个生日蛋糕的，他很快就离开。
钱苔一直在追杀他。
他在某个地方停留太久，可能会让钱苔追踪到他。
房间里只剩下熄灭的莲花灯，孜孜不倦地发出电子生日歌的旋律。
牡丹随手把它丢进垃圾桶里。
第二天天刚亮，牡丹就被魔音贯耳的电子音吵醒。
她目光深沉地盯着垃圾桶。
影子里的触手蠕动着靠近又后退。
犹豫了很久，牡丹在“把莲花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摧毁”和“就这样等它电量耗尽”两个选项里，选择将莲花灯连同垃圾袋打包丢出去。
终于摆脱这个聒噪的东西。
牡丹长出口气，背上书包哼着歌上学去了。
做不完的试卷塞满这一年的春夏。
当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考场里洋溢着如释重负的叹气声。
牡丹将黑笔塞进透明笔袋里，安静地等待着监考老师收卷。
走出考场时，外边的阳光正是最热的时候，晒在人身上翻出一点刺疼。
牡丹却很是享受得眯着眼。
她回到家后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西装套裙的女人登门拜访。
“牡丹小姐你好，一位先生委托我们暂存一样物品，并在六月九日请您携带钥匙随我们去取回暂存在公司的保险箱。”
牡丹想起了半年前男人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
她在床头柜的最底层找到这把已经落灰的钥匙。
当女人看到脏兮兮的钥匙时，惊愕的神情一闪而过。
这是他们公司最高规格的业务，虽然不清楚保管的物品是什么，但单是选择这项业务，所需的花费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笔天文数字具象为一把小小的钥匙。
而这把钥匙却被人弃之如敝履。
专业素养很强的女人迅速收敛错愕的心情——客户的东西，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
和女人一块打开保险箱后，牡丹看到里边只有一个巴掌大的正方形红木盒。
朴素的盒身上没有任何雕饰，只有木材本身的纹路。
毛糙的像是随便锯了一棵树拼出来的。
红色也并非上漆的油润。
倒像是某种深红的液体浸入木材里。
牡丹没有打开它，仅仅是拿着木盒，敏锐的感官就已经察觉到里面砰砰作响。
“合同书能给我看一下吗？”她问。
“当然。”他们会竭力满足牡丹的所有要求，不论这个要求是否符合公司的规定。
拿到合同书的牡丹掠过那些复杂的条款，径直翻到最后一页的甲方乙方署名上。
在委托人一栏，只写着一串堪称儿戏的数字。
1230。
牡丹顿了好一会儿，才将合同书阖上，原样奉还。
红盒子被放在书桌上，木盒的开口处只有一个小木棍闩住，用手轻轻一挑就能打开盒子。
但牡丹始终没有打开它。
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迟。
天边只有一点儿泛蓝的柔和黄光，房间里已经昏暗得看不清盒子形状。
“为什么不打开它？”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牡丹偏头，和身侧的男人拉开距离：“我不需要。”
“咔哒”。
木盒被掀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腥甜味伴随着开盖弥漫在整个房间。
扑通、扑通。
心跳声没了木盒的遮掩，明明白白呈现在她面前。
橘红色的心脏像一个精致的艺术品，尽管所有的动静脉都被切断，它依旧跳动着。
他将心脏捧到牡丹面前。
纤细的指尖微微陷入柔软的心肌间，被掐住的心脏跳动得越发激烈。
牡丹的指甲修剪干净，粉红的指尖看上去柔弱又无害。
但抓住心脏的十指在缩紧。
力量一点点加上去。
心脏的跳动逐渐显现出挣扎的意味。
男人终于伸手，轻轻搭上牡丹的手腕：“疼。”
牡丹松开了手。
她说：“你要送给我，我没事就掐着玩。”
“那你掐吧。”他额间还冷汗淋漓，嘴角已经浮起一抹笑，“不要玩坏了。”
牡丹随手揉捏着：“玩坏了又怎么样？”
“我会死的。”他垂着眼，语气平淡地说着。
只是搭在牡丹腕上的手指略微缩紧。
似乎也很紧张。
牡丹松开手，把心脏丢回盒子里。
“咚”的一声，听得人物理意义上的心疼。
他阖上盖子，将木盒郑重地放到牡丹掌心。
“我将心脏交到你的手中，你可以随时选择终结我的生命。”他温柔缱绻地凝视着牡丹，“我会是你最忠诚的守护者。”
牡丹的笑容很是玩味：“代价呢？”
“没有代价。”他说。
牡丹将盒子丢回他手里：“没有价格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面对牡丹的油盐不进，男人完全无可奈何。
“好吧。”他把木盒放在桌子上，“互利共赢。”
牡丹露出一点兴味：“仔细说说？”
“你不了解构筑师。即使因为世界载入过程的意外被删除记忆，在这个世界达到一定阶段后，他也会自动脱离世界。”
“一定阶段？”牡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笑着说：“故事总要结束的，不是吗？”
所以在这个故事里，结束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他们大概都知道这个答案。
早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钱苔就表示他会在牡丹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后离开。
“虽然把你意外带入主空间，但我们至今不清楚里边的原因。”
“你要再赌一把，会随着他的退出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吗？”
牡丹安静地听他说完。
她冷笑一声，问：“所以你的目的呢？”
“我没有什么目的。”他摇摇头，“我与你的目标永远一致。”
“哦。”牡丹点点头，“我吃掉前台先生，你取而代之？”
他笑而不语。
牡丹垂眸：“我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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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苔回到小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一眼就看见牡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穿着单薄的白裙子，头埋在胳膊里，好像睡着了。
这段时间他并不常在小酒店，回来的时间更不固定。
也不知道牡丹是什么时候在这儿等他的。
初夏天的深夜还是有点冷。
外套搭在她背后的动作惊醒了牡丹，她半梦半醒地抬头，看见钱苔露出一个迷迷糊糊的笑容。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他轻声问。
“在等你啊。”牡丹的声音还含含糊糊的，带着几分柔软的黏糊感。
“等我干什么？”钱苔一边开门一边问，并招呼牡丹进来。
牡丹站在门口，似乎清醒了许多，她朝钱苔笑容灿烂地说：“我高考结束了哦。”
“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她没有走进小酒店，站在明暗交接的地方，凝视着钱苔，“前台先生会陪我等成绩出来、填志愿、上大学，会一直陪着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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