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新年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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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酒店里走出来的时候，牡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刚，听完牡丹叙述的钱苔神色不明。
他没有说什么，只把牡丹送回了家。
关于什么“小世界崩溃”、“构筑师”、“主角异变”之类的信息，他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消化。
牡丹坐在书桌旁，一手撑着下颌，一手虚虚捏着支笔，随意盘弄着。
讨厌的味道从身后逼近。
牡丹没有回头。
停顿了好一会儿，身后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走的时候记得把地板处理干净。”她说。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低咳声。
牡丹靠在椅背上，仰头后望。
温馨的房间在视野里倒悬，狼狈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他距离牡丹很近，低头看向她时两人几乎在一条垂直线上。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面孔在颠倒的视野里看上去非常滑稽。
牡丹忍俊不禁。
“很疼的。”他拿起牡丹垂在椅子侧面的手，目光在安静的影子上停留一瞬，随后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肿胀的面颊上。
冰冷的手掌触摸到温热的血肿，被破坏的毛细血管渗透出足够多的组织液和血液，填充这一块区域，为她提供一块手感不错的紧绷皮肤。
牡丹却抽回手。
她转身跨坐在椅子上，挑剔的目光打量他许久。
“唯一能让人有点食欲的地方也没有了呢。”她垂下眼帘。
他叹了口气：“能不能心疼一下我？”
“这你要对有心的人说。”
发现这招对牡丹不起作用的男人眨眼功夫就恢复如初。
和前台先生一模一样的面孔上永远挂着温柔的微笑，流畅的眼型因为表情化成一道波浪，微翘的眼尾在眨眼时漫不经心的撩动注视他的人。
牡丹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虽然面前这位复制品的路子并不适合自己，但在一些特定的地方似乎有些异曲同工。
牡丹拖着椅子向后倒几步。
或许是因为受伤，那种与牡丹相似的“异类”气息也越发浓烈，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面对牡丹的排斥，他眉眼低垂，微笑的唇角和有一点点下撇的眉梢构成几分强颜欢笑的意味，但又很快收敛身上淡淡的沮丧，凝望着牡丹说：“我能得到一些奖励吗？”
牡丹的手撑着椅背。
她看着对方躯壳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将这具堪似石雕的完美胴体上刻画出触目惊心的破碎痕迹，不知道是他的又一个小心思，还是钱苔的剑造成的伤痕暂时无法愈合。
牡丹朝他招了招手。
他顺着牡丹的意思，动作流畅地半蹲在她身侧。
牡丹捞起他的手臂，手腕处有一道细长的伤口，泌出一点血珠半凝固在上边。
她低下头，咬住伤口，尖锐的牙齿撕开止血没多久的伤口。
吮吸着涌出的血珠，品尝在其中残留的微不可察的金色能量。
“不好吃。”她丢开手臂。
得到这样一个评价，男人却像是得偿所愿，眼角眉梢尽是餍足。
牡丹朝他的大腿轻踹：“滚吧，我要睡觉了。”
对方从善如流地消失了。
第二天，牡丹在门口遇上钱苔。
他应该就是在等自己。
看到钱苔站在副食店门口的时候，牡丹莫名心虚了一下。
她捏着书包背带，神色如常地走出来。
“前台先生。”温声细语地说，并且微微抬头仰视着他。
钱苔默然片刻。
牡丹也安静地等待着。
就是脚下的影子悄悄浮动。
“抱歉。”他说。
影子平静下来。
牡丹露出惊诧的表情，茫然地看向他。
“我做出了保护你的承诺，但我并没有做到。”他接着说。
脑海中闪过牡丹脖子上突兀又恐怖的掐痕。
钱苔咬牙切齿：“那家伙不知道做了什么，让我失去了所有记忆，又在这个世界里肆意破坏。”
牡丹默默挪开视线，感觉鼻子痒痒的。
钱苔又认真地看着她：“但我现在能感知到他的存在。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最大的隐患消除。”
“嗯！”牡丹转回视线，笑着朝他坚定点头。
并在心里朝某个替罪羊点蜡。
牡丹后边的生活平静而又忙碌。
除了有个每天饭点风雨无阻送来的好看并不好吃的食物的神秘人，和时不时拎着长剑，像是从凶杀案现场回来的前台先生，她的高中生活正常得不得了。
树上的叶片悄然落光。
不知不觉身上的衣服就变得臃肿又厚实。
大街小巷开始挂上红灯笼。
路边的小贩也卖起对联和吉祥结，大红的色彩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牡丹围着围巾，两手塞进口袋里，踮着脚，目光穿过人群打量着那一串串插在草垛上的冰糖葫芦。
亮晶晶的，反射出阳光刺眼的金色。
她收回目光，晃晃悠悠地跟在“妈妈”身后，时不时踹飞一颗小石子。
平静，又无聊的世界啊。
苦逼的高三生在新春佳节拥有了二十天的假期。
虽然大部分时间里，牡丹都是坐在窗边刷题。
伴随着窗外的炮声越来越密集，烟花燃烧后的火焰味儿随着空气弥漫在各处。
暖烘烘的小太阳在牡丹的手掌上镀了一层金灿灿的光。
左耳是麻将砸在桌子上的啪啪声，右耳是门外小孩子一边放炮一边滋哇乱叫。
牡丹打了个哈欠，仰头无聊地看着电视里的包饺子，逐渐升起一些困意。
直到有人从她身前走过，小憩中的牡丹睁开眼。
店里的灯光暗下来，只有麻将桌在的房间门缝里漏出一点亮光。
牡丹在这黑灯瞎火的环境里，神情倦怠的望向来者。
“新年快乐。”他向牡丹递过来一个红包。
牡丹随手接过。
不等她说些什么，店里的灯光突然亮起。
与此同时，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店门被轻轻敲响。
牡丹眨眨眼，顺手把红包揣进兜里，并望向门口的钱苔。
店门被打开一道供人侧身进入的缝隙，并很快关上。
大年夜的冷风还没来得及肆虐，就被挡在门外。
前台先生似乎没来得及置办新年的新衣服，甚至看上去风尘仆仆。
乱糟糟的发丝大概是被外边的狂风揉搓过。
“新年快乐。”他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一封红色的信封。
牡丹笑盈盈地伸出双手接过，又拿期待的目光望着钱苔。
“我可以打开吗？”
“当然。”
信封表面覆盖了一层丝绒，厚重的材质让原本有些轻飘的纸质更有质感。
火漆封口。
粉白相间的颜色，上边印着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每一片花瓣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牡丹小心翼翼地掀开火漆，拆开信封。
信封里没有信。
掀起封口的时候，细长的金色链子被带起。
牡丹的动作一顿。
美味的香气已经扑鼻而来。
项链的底端坠着一块金色的棱形碎片。
碎片上绘制了一朵华丽的红色牡丹。
牡丹克制住把这枚碎片塞嘴里的冲动，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钱苔。
这枚碎片都送给她了。
是不是代表她终于有机会可以开动啦？
虽然现在吃掉前台先生有点可惜。
牡丹还是有点惦记那个“中转站”里其他亮晶晶的好吃的。
不过，如果前台先生愿意让她吃掉的话，她可以为了眼前的美味，暂时把其他的遗忘。
——总是还能再找机会嘛。
钱苔面对牡丹惊喜的目光有些惭愧，他微微偏头，老实巴交地说：“快过年了，但我手上没有什么值得送的，只能从那柄剑上敲下来一块。”
他悄悄觑着牡丹的神色，又在对上她的目光时眉眼低垂，愧疚地说：“抱歉，最近一直在外边，只能送给你这个。”
虽然记忆没有恢复，但这柄可以召唤出来的长剑，在钱苔潜意识里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从剑身中央敲下一块大小适宜的碎片，并精心画上一朵牡丹花。
尽管拥有造物主的能力，但钱苔却对动用这样的力量来送一份华丽的礼物非常排斥。
“哦。”
牡丹失望地应了一声。
不是可以动大餐的信号啊。
钱苔单膝跪地，郑重地凝视着牡丹，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觉得空泛的承诺太过虚伪，最终还是把话咽下去。
他对牡丹说：“我会尽快处理掉那个不速之客。”
牡丹明知故问：“前台先生还没有抓住他吗？”
钱苔皱眉：“我能找到他，但现在还没有办法彻底处理掉他。”
牡丹点点头。
看来那家伙战斗力不行，但生命力十分顽强呢。
她突然直起身，与钱苔的距离被瞬间拉近，还没有挨到他，从小太阳那里汲取来的温暖就劈头盖脸往他身上砸。
紧接着，柔软又温暖的围巾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新年快乐。”牡丹笑容灿烂，“天气冷，小心着凉哦。”
钱苔离开后不久，里边的牌局结束，亲朋好友勾肩搭背鱼贯而出，还有人拍拍牡丹的肩膀唠几句“长这么大”的话。
牡丹乖巧笑着。
烟花爆竹的声音渐渐零落。
归于平静后，牡丹缩在温暖的被窝中，伸出一只手准备关上床头灯美美入睡。
“啪——”
手还没碰到开关，灯已经灭了。
“我的新年礼物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新年礼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