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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番外四:外公回来了2 ...

  •   方郡可真想敲自己一棍,明明才刚看过没多久的照片,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呢?!真是快要被自己蠢死了!陈清竹的话直接把他整了个心脏巨震、目瞪口呆、大脑缺氧、倒吸一口凉气。他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慌张地说:“您……”他不可置信地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差点儿忘记自己要说什么,“您……不是过两天才回来吗?”

      这个陈清竹,和他想象中的,也太不一样了……而且,这……真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吗?看起来也就五六十吧?

      陈清竹笑笑,淡淡地说:“对小澈而言,我过两天回来。”

      方郡心里一阵无语,觉得能把撒谎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是一门艺术,但他的紧张完胜了无语,他结结巴巴地问道:“那……您……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清竹抬头朝方郡住的楼栋望了望,笑着说:“方便请我上去坐坐吗?我有点儿饿了。”

      “啊?啊!当然……没问题。”方郡紧张地回道。

      等等,饿?他猛地反应过来:“但是……我没做饭,您饿的话……我请您在外边吃吧。”说完,他惊觉自己竟然对堂堂陈清竹说“请”他吃饭……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陈清竹微笑道:“不用。”他回头看了眼一直站在离他们有点儿距离的助理,助理立刻拎着一个袋子快步跑了过来。

      “我打包了一些午餐,”陈清竹边伸手接过助理手上的袋子边说,“方便去你家吃吗?”

      方郡一整个傻眼,这也太有备而来了吧。他猛地反应过来谢柯那两个电话大概是怎么回事了,心情顿时有点儿复杂:一方面觉得自己被设计了,心里有点儿不太舒服;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位大人物明明可以直接来家里敲门或者一个电话召见他的,却非要这么大费周章,但也不玩虚的,一问就直接亮明身份,真是不知道演的哪出。

      但是,陈清竹的态度实在太好了,如果不是知道陈清竹的身份和陈澈的那些事情,他真的只会觉得这是一位慈祥、善良、儒雅、有风度的有钱大爷。

      他几乎在梦游状态下把陈清竹带回了家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陈清竹打包过来的午餐在餐桌上摆好,还给他们俩各自拿了碗筷和杯子。他都懵了,一度怀疑这一切真的都是他做的吗?但……总不可能是陈清竹做的吧……

      “您……喝什么吗?”他局促地问正背对着他站在客厅的陈清竹。

      陈清竹边打量着这间小而温馨整洁的屋子边说:“白开水就好,谢谢。”

      坐定后,陈清竹看了看自己身前的碗筷,又看了看方郡的,像是情侣款,脸上不禁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方郡。

      方郡立马紧张地解释道:“这……是阿澈平时用的,其他的……都有别的客人用过……”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客人,好像也就是他爸妈,主要他这里备用碗筷本来就少,他担心陈老爷子介意用别人用过的。

      陈清竹闻言慈祥地笑了,他自然察觉到了方郡的紧张,安抚道:“谢谢。你不要这么紧张,我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说他很久没回家了,想来看看他现在住的地方。”为了缓解方郡的紧张,他率先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

      “他……才刚住进来没多久,您该去看看他之前住的地方。”方郡小心翼翼地说,语气里带着一些他想掩饰又不太想彻底掩饰的维护和怨气。

      陈清竹先是一愣,然后低下头笑了,这个笑和之前的脸笑眼不笑、皮笑肉不笑不太一样,他说:“你说的是他的办公室吗?那个我看过。”

      其实陈澈办公室那间住处比起方郡这里可谓是全方位碾压了:面积比这儿大很多,装修和配置也比这儿高大上不知道多少,加上地段和风景都是北城数一数二的,硬件条件上一点儿都不委屈,但确实是冰冷了点儿,更像酒店。

      方郡有点儿惊讶,所以……其实陈澈的外公还是很关心陈澈的?所以……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不可能真的只是来看看陈澈住得怎么样的吧?

      “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他鼓起勇气又一次问道。

      陈清竹边慢条斯理地嚼刚放进嘴里的菜边看着阳台的窗外做思考状。其实他也没想好他要做什么,他在电视上看过方郡,看过他们在节目上的那些事情,看过方郡的影片,他想来亲眼看看这个人,看看外孙喜欢的、认定的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看完后呢?

      他虽然无法接受陈澈是同性恋,但他也知道,陈澈不可能妥协,要妥协早就妥协了,有了弟弟,有了那次几乎撕破脸的争吵后,就更不可能妥协了,不是这个人,还有可能是其他人。而且,如果陈澈认定了这个人,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强行把他们拆散,陈澈根本就不惧跟他们撕破脸,不惧一无所有,因为陈澈有信心也有能力靠自己的双手和大脑去创造,那他来这一趟能做什么呢?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回家吗?”他看着方郡,淡淡地问。

      方郡缓缓点了点头,说:“我……听说了一些。”

      “不是阿澈说的,”像是怕陈清竹误会陈澈般,他忙补充道,“因为我之前跟他有一些误会,他的好朋友告诉我的……”

      陈清竹看着慌张的方郡,轻笑一声,问:“那你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呢?”

      方郡更慌了,这该怎么回答……他第一次在自己家里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这时,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是一直没有收到微信回复,觉得奇怪的陈澈。

      原本有些尴尬、紧张的气氛被电话铃声打断,方郡总算能暂喘一口气,他匆忙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阿澈,接不接呢?他忍不住偷偷瞄了陈清竹一眼。

      陈清竹已经低下头继续吃饭了,像是不知道,又像是不在意,又像是想看看方郡会怎么做。

      方郡想起陈清竹的那句“对小澈而言,我过两天回来”,想必是不希望陈澈知道他来了这件事情的,于是把电话挂了,并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对不起。”他尴尬地对陈清竹说。

      “你这样挂掉,他还会再打来的。”陈清竹边给汤吹气边淡淡地说,说完,他喝了一口汤,全程没有看方郡一眼。

      方郡被陈清竹这副样子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陈澈外公的气场实在太吓人了,好窒息……尤其是对于社恐的他而言,他紧张得都冒汗了,脸上一片通红。他紧张地结巴道:“啊……那……我跟他说……晚点打给他。”说着,他赶紧给陈澈发了条微信消息。

      陈清竹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方郡社恐,照理来说,如果在他面前的是其他人,他一定是看不上的,太上不了台面了,就算他能接受外孙带个男人回来,也不能是这样的,但他看过他们的节目,看过方郡的影片,也派人查过方郡,他又知道,这个人的内心是强大的,也是有原则、有思想、有能力的,他想再观察观察。他安抚道:“你不要紧张,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个快要进棺材的老头子,我要是真想把你或者你们怎么样也不会等到今天。”

      方郡并没有被安抚道,更局促了:“您……不要这么说。”说自己是“快要进棺材的老头子”算什么安抚……要是因为这个被安抚到岂不是就默认认同了这个说法吗?

      为了让方郡对他敞开心扉,陈清竹决定自己先对方郡敞开心扉,当然,主要目的是对方郡进行一些引导。他放下筷子,喝了口水,看着杯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方郡倾诉般,说:“自从那次争吵以后,小澈就没有主动跟我和他妈妈说过话了,也从来不去看我们,我们在家的时候他是必然不会回家的,后来,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他也不回家了。他虽然每天为了集团兢兢业业,但我很清楚,他是游离的,他对那些东西没有欲望,也没有野心,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那些东西的主人,像只是在帮我们看着公司,随时做好了净身出户的准备。你懂我的意思吗?我总感觉……他可能随时都会不要我们……”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握着水杯的手也颤抖得厉害,因为他微垂着脸,方郡看不到他的眼睛和表情,但方郡能看到他面部肌肉的抖动,几乎可以猜到那张脸上的悲伤。

      陈清竹右手紧捏着水杯,继续道:“所以这两年我很少回来,我很怕他哪天就把这些都还给我们,然后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

      “可是……不是你们先不要他的吗?”方郡小心翼翼地问。他的双手不知何时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水杯。他很心疼陈澈,心疼极了,但看陈清竹这副样子,他又很替这位老人家心酸。他原本想说可是陈澈说因为您要回来他过几天就回家住的呀?但听完,他心里突然也不确定了,万一陈澈真的是要回去跟他们割恩断义、一刀两断的呢……于是乎也不敢说了。

      “我们没有!我们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不要他?!”陈清竹抬起头看着方郡,激动地说,“我看着他、陪着他一点点长大,去哪儿都想带着他,什么好东西都想给他,我怎么可能不要他?”

      方郡终于看见了陈清竹通红的眼眶和脆弱的眼神,心里一阵不忍,但他也很疑惑,他不解地问:“可是……你们说的那些话……?”

      “那些……”陈清竹皱起了眉头,眼睛又垂了下去,像是心虚,又像是难过,又像是尴尬,“那些,只是一时上头的气话……”

      方郡定定地看了陈清竹良久后,也垂下了眼睛,看着桌上的碗筷,平静地说:“那不是,那是你们曾经想过无数次的话,只是你们一直没有说出来。”

      他抬起眼皮,看着陈清竹,发现陈清竹正震惊地看着他,但这次,他没有紧张,也没有退缩,他紧了紧拳头,淡定地迎接陈清竹的视线,平静地继续道:“因为你们厌恶阿澈的爸爸是事实,而在你们的逻辑里,阿澈,是那个让他爸爸有机会进入你们家的原因。”

      “是,你们爱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他能有这么好的性格,能这么优秀、善良、坚强,一定是在爱的包围下长大的。但你们对他的爱是有条件的,你们要求他优秀;要求他能撑起整个陈家,撑起您一手创建的世讯集团;要求他能让你们陈家的血脉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当你们发现他没有办法达到你们的期望的时候,你们就急于找一个替代品。”

      “你们反对他同性恋不是担心他因此被外界欺负、嘲讽、看不起,也不是担心他可能因此生病或遇人不淑或老了孤苦无依,而是因为这样他就无法给你们陈家传宗接代了,对你们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您当初之所以因为他而接受了他的父亲,并不是因为他是个既成事实的、您女儿生的孩子,您的亲外孙,更不是因为亲人间的爱,而是因为他恰好是一个聪明伶俐的、男孩子。”

      陈清竹的脸色早已一片煞白,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方郡说的好像都是错的,又好像都是对的。他觉得方郡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了刚刚那副畏畏缩缩的影子,突然对他有点儿刮目相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郡突然从陈清竹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老态,和刚刚简直判若两人,虽然很是不忍,但他还是继续道:“虽然不同意,但我还是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我问他为什么不妥协,只要生个孩子,一切都不会变,他还是备受宠爱、期待和依赖的乖外孙、乖儿子,你们家也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和谐幸福,即使他是同性恋也应该不会被限制,您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他抬起头,看着陈清竹,问。

      陈清竹既期待又紧张地看着方郡,缓缓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在一个小辈面前紧张。

      方郡看着陈清竹的眼睛,平静地说:“他说,他不希望家里再多一个像他这样不幸的工具孩子,这对那个孩子而言太残忍了;说那个孩子会比他还可怜,他至少是爸爸妈妈曾经的爱的结晶,而那个孩子只是一个工具,他甚至没办法给那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说那个孩子出生了,家里根本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和谐幸福,只会比现在更糟,因为他光想想都觉得窒息;说生了那个孩子,就等同于他承认了自己作为工具的身份,就等同于证明了他过去二十多年所受到的所有的爱都是假的;说他宁愿自欺欺人地活着,也不想以后都活在那样的真相里。”

      “但不幸的是,那样的孩子还是出现了,只不过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的弟弟。”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屋里的两个人都早已泪如雨下,一个心疼,一个既愧疚又心疼。

      世讯集团总部大楼总裁办公室里,迟迟没有收到方郡回电的陈澈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犹豫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回去,但他突然想起家门口的门铃,好像是有过提醒通知的。出门了?早上不是说今天没打算出门,就待在家里写剧本吗?他狐疑地点开手机上的门铃通知,看见方郡带着外公回家的画面的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吓得直接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

      “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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