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南城久玖

189、第90章 无情的女人

　　李承元深吸了口气，眼瞳闭睁之间，已是有了决断。

　　一刀向天，横断苍旻！

　　李承元悍然再出刀，焰火燃得更猛烈了，势要把这天地都灼穿出一个孔洞，被瑾白的寒气侵袭降下来的温度陡然拔高，灼热的空气都开始漾起了肉眼可见的波纹。

　　而这缀满了火焰的刀，就这般炽烈地斩下，仿佛这世间都能被一刀横断！

　　终于，刀剑再触，一霎之间的碰撞，天地肃杀中仿若寂静无声，又像是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起，马匹嘶鸣，风尘喧嚣。

　　这一碰，便是赤血黄沙的怒号，金戈铁马，鸣金入战。

　　烟尘再起，二人脚下的土地陡然崩裂，然而那对碰之处却还是那样激烈难当。

　　离得近的大树在卷起的狂风中有些东倒西歪，即使是夏天，树叶也簌簌地落下，再被狂风卷扬而起，漫天飞舞。而当它们落入这边战场上时，要么被焚化成虚无，要么被附着的水雾冻成冰雕。也或许有落叶落在二人之间，那便是顷刻间化为齑粉，渣都找不到了。

　　瑾白不知出了多少剑，李承元也不知回了多少刀，刀剑争鸣，亦是二人域的倾轧、道的碰撞。一时之间，竟是难解难分，而李承元可是比瑾白高了一个等阶！

　　道元之后，一步一天堑。李承元已是其中佼佼者，在他方入须弥之时，大败了已在须弥浸淫许久的叔父。而瑾白能以低一个等阶与他僵持不下，确实算得上顶尖修者行列了，老剑神弟子，确有过人之处，甚至于，不止如此。

　　李承元敬她，但不可能停下脚步。

　　风吟流刀！

　　李承元再斩，硬生生将瑾白逼退了几步，但他的刀法，却是再度变换了起来，贴上了一个适合发挥的距离，手中刀如臂使指，逼得瑾白节节败退。

　　瑾白眼神微凝，知晓不能输势，身形暴退休整之余，便想再度攻去。然李承元的刀光却是随之膨胀了起来，焰火四溢，锐气非凡，隔着一段距离便能与她交战，凌厉的刀光让瑾白不得不更为谨慎地对待每一刀。

　　一旁的二人神色凝重地看着此处，虽然而今的场面是李承元暂时压制住了瑾白，但这样微小的优势，在瑾白的严防死守之下，若想击败她，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现实的。此地是通天渊南面，人烟较少，但保不定老剑神静极思动出来溜一圈，也有可能会有东面通天渊门人前来，若是被人觉察，那问题就大了。

　　于是，二人前去寻了大阵边缘闭目养神的老者。

　　“大长老。”黑衣人行了一礼，沉声道，“目前家主与那瑾白陷入了僵持，大胜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此处太过靠近通天渊，我等唯恐生变，故来请示大长老，可否出手擒了瑾白？”

　　老者缓缓睁眼，看了一眼那激战中的刀剑，沙哑的声音响起：“承元欲借瑾白之力，磨砺自身，以求晋入浩渺的契机。而今看来，这磨刀石再合适不过了。”

　　“可……”白衣人迟疑。

　　“这大阵寻常人等也无法堪破，若是老剑神来了，那目的也达到了。有我坐镇，无需忧心。”大长老再度闭上了眼，淡淡说道，但那股自傲，已经的展现得淋漓尽致。

　　二人面面相觑，虽然总觉得有一些不妥，但也说不出何处不妥。既然大长老都发话了，二人便也守在大长老身后，静看场中。

　　而今，瑾白与李承元的交锋已经到了白热化，金属兵器碰撞的“乒乒”之声不绝于耳。

　　瑾白结合自身自创的凛寒剑法，极具特色，以冰属性的玄气将其威能发挥到了最大化，攻守兼备，几乎没有破绽与弱点。而李承元的刀法是集众家之所长，能以各种刀法面对瑾白的剑招。

　　越打，瑾白心中便越沉。这么僵持是无法取胜的，自己已经发挥到最好了，但那李承元也并非易与之辈，一招一式皆被见招拆招。自己比他低一个等阶，玄气是耗不起的，必须想别的办法应对。

　　不过，她还没形成有效对策之时，李承元倒是先开口了：“瑾白姑娘，你我对阵刀剑已有不少时间了，何不各退一步，换种方式斗法？”

　　瑾白冷哼了一声，没有应他。虽说这也是她所想要的，但自己欲图如何，怎能叫敌手知晓？此时，便不能出声应他，他若是想错开作他事，那便由他本事来看。

　　李承元也不恼，面对瑾白的缠斗，他稳打稳扎的步伐也开始后撤，但他的刀光，却如先前缠上瑾白那样开始扩张。

　　瑾白看出了他的表面意图，这一套刀法与之前并无二致，只不过反了过来罢了，目的是为了拉开距离，好让他能有余地实现方才他说的换种方式斗法。瑾白也并不清楚他为何要如此，但既然是敌手，那便不应让他达成目标，即使他这么做自己也能进一步施展拳脚，敌手要的，予以失败几乎是不会错的选择。

　　霎时，以瑾白为中心，猛然迸发出一股猛烈的玄气，震碎了那烈火刀光。同时，她的身形陡然向前疾飞，一瞬便抵达了李承元身前，剑光微蓝，拦腰而斩！

　　李承元见势，大刀向下而刺，刀背生生拦住了那重斩而来的剑，并在接触的下一刻扭转刀身，以一刀面截住了剑光，借此缓冲卸力。

　　轰——

　　玄气带起的洪流轰然炸开，掀起的狂风远胜先前，周围的树被吹得七零八落，树叶被狂风卷得漫天飞舞，至于矮小的灌木与草本植物，更是被连根拔起，四散而去不见踪迹。

　　瑾白的衣裙同样被吹得猎猎作响，精心束起的头发，在一连串的战斗中也有些微散，在这大风中向后飘扬，露出了那半面如诗如画的容颜。她按了按实际上并没有松动的面具，眼神依然坚毅不屈。

　　“哟哟，这不是小瑾白嘛，怎么几天不见，就成这副模样了？”依然是那与瑾白一模一样的声线，依然是那妖媚勾人的语气，黑锦的声音再度浮现在了瑾白脑海，像是没睡醒一般的慵懒。

　　“闭嘴。”

　　“那边还有一个无极呢，不若让我帮最亲爱的你一次，如何？”

　　“闭嘴。”

　　“别这么绝情嘛，两百多年了，我何曾欺瞒于你？”

　　“时时刻刻，包括现在。”

　　“你怎会如此质疑我呢，未免也太寒妾身的心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啧，无情的女人。”

　　意识对话，从开始到结束，其实也就是一息的时间。等到黑锦倍感无趣了解了这场对话，那对碰的狂风都还没有完全消散。

　　借机退开的李承元拂了拂刀上并不存在的烟尘，掩饰着右手微微的颤抖。他的虎口已经裂开了，沿着刀后流着血，方才对碰的反震已经伤到他了，内腑都说不得有些许损伤。这一次，却是他落了下风。

　　“再来！”

　　李承元豪迈一笑，领域再度扩张，滚滚的热浪铺面而来，隐隐还带着些许硫磺的气息，燥热难捱。

　　领域之陷，大炎降！

　　瑾白略有心疼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剑，收起了剑鞘，抹净了嘴角的血。面前的呼呼作响的风也是热的，远方淡蓝色的天穹也被李承元的领域印照成了赤红色，透过这领域去看，仿佛已经是黄昏了一般，天色近晚，日照残霞。

　　体内的玄气正疯狂耗散，她的领域同样是扩张到了身前，凛凛的冷风吹拂，空气中的水汽也凝成了似冰晶似雪花的固体结晶，天地一白，雪落回风。

　　领域之灵，霜雪袭侵！

　　二人扩张起来的域，开始了重叠，但侵蚀消融的速度还比不上进一步扩张的速度，这就造成了二人的域大面积重叠的情况。而这，也正是他们的新战场，领域倾轧之战。

　　在瑾白的域里，开始落起了无数灼热的熔岩，扑来的气势如同流星赶月那般迅速而又锐不可当。而在李承元的域里，霜雪随风而落，在凛凛的寒风中如刀如剑般锐利。

　　瑾白身形腾起，极致的爆发力让她直接虚空凌踏上了距离最近的一块熔岩，在即将接触之前，冰寒的玄气已将其摧毁炸裂成了粉碎。而瑾白也就借着这炸裂之力，再度腾起，凛寒挥起，自下而上斩裂了一块熔岩。而熔岩上灼热的沸液滴落，在还未接触凛寒时，就被冻结成了冰碴子，再随着逐渐加深的寒气而崩裂成了碎块。

　　虽说当前还算轻松，但那天上滚烫的熔岩，几乎无穷无尽！

　　李承元同样也不好受，风雪阻路，难以前行，一直将他往后推压。偏偏这风雪又没有实体，让他产生了一种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施展拳脚的感觉。

　　办法是有的，只不过无比耗费玄气，但看向瑾白之时，他也清楚瑾白的消耗绝不可能小。

　　于是，李承元猛一跺脚，撑起了玄气光罩，隔绝了一众风雪。但凛凛的寒风、如利刃的冰晶、蕴着暴烈能量的雪花，一次次的冲击在光罩上，使得他玄气的逸散速度远超期望值。

　　这瑾白，当真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