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短篇》莫谩愁沽沽酒

15、小王子x小人鱼

　　在幽静的深海生活着一群人鱼，是如同童话里一般，有着及腰长发，容貌俊美，腿部是巨大鱼尾的那种美人鱼。
　　人鱼族有着悠久的历史，曾经他们也曾寿命绵长，但随着海洋污染的严重，如今的人鱼们也不过能活到百年。而许继就是如今人鱼族年纪最小的人鱼。
　　小人鱼从小在母亲的睡前故事中睡去，母亲总爱读海的女儿，让小人鱼明白人类世界的险恶，以防止小人鱼对人类世界的好奇。
　　但小人鱼却对书中那个英俊的王子产生了好奇，怎么样的容貌才能让人鱼公主心动，许继十分好奇。
　　所以小人鱼在十八岁成长礼当天，偷摸摸去了海滩边，近距离看了看传说中的人类。
　　结果，他沮丧的游回了海底，找到了巫师，希望巫师可以保佑他遇到一个像书中描写一样英俊的王子，而不是岸上那些面目模糊的人类。

　　海底的巫师不知从何处而来，自许继有记忆开始，他便住在海底，从不出门，但性格有些暴躁，比如此时。
　　“保佑你遇到一个长得帅的王子？你得找丘比特，这又不归我管。”
　　“哦，好吧，那我走了。”
　　“等会！按照剧情你不应该跟我交换点什么，要换双腿吗？”
　　“我都说让你多出门，少宅在家看童话故事了！我还没有遇到满意的王子呢，要什么腿！”
　　“那你滚吧。”
　　海底最美丽的小人鱼被狠心的巫师扫地出门了。

　　小人鱼找不到丘比特，沮丧了好几天，于是他决定上岸去透透风，他游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海滩，准备往上游，却被一个巨大的身影砸中。
　　许继抱紧砸中自己的东西，拼命往上游去，待到海滩边，许继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帅气的黑发男子，和书中描写的王子一模一样。
　　小人鱼按着母亲平常教的步骤按了按王子的胸口，只见他哇得吐出了一口海水，慢慢清醒了过来。

　　林瀚是来寻死的，他刚刚过完二十岁的生日，也刚刚参加完母亲的葬礼。
　　那个男人将他们母子赶至国外独活，如今倒也算是如愿了。
　　当真如愿了吗？
　　怎么可能。
　　林瀚准备好了所有的计划，包括自己的死法。只是不知道当自己和母亲的死讯，以及那些被掩盖的丑闻一同登上国内新闻的时候，那个男人还能不能保持住那副胜利者的姿态。
　　在人迹罕至的海岸边，一步一步往深渊走去，直到海水淹没口鼻，林瀚闭上眼，毫无留恋的向后倒去。
　　无数水压向着身体压迫而来，仿佛母亲的谩骂和苛责还在耳边，但过不了多久就开始渐渐消散。
　　死后的世界会是怎样的？林瀚从来没有想过，毕竟活着的世界也没有很好。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计划会失败，更没想过失败的原因是，他被一条有个巨大的浅蓝色尾巴的小人鱼救了上来。
　　有着精致容貌的小人鱼，一双蓝眼珠一瞬不眨的看着他，笑意盈盈的喊他小王子。
　　小王子？呵，他怎么可能是小王子。
　　林瀚懊恼的撸了一把湿透的黑发，面色不善的看着眼前的人，或者鱼说“你是谁？”
　　润湿的黑发被梳至脑后，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五官，小人鱼眼里划过惊艳，笑容越发灿烂“我叫许继，是一条人鱼！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上来透透气，但是没想到被你砸到了，就顺便救了你。小王子你叫什么名字？”
　　林瀚瘫坐在微热的沙子上，看了小人鱼一眼，没有回答问题，只是陈述道“我不是小王子。”从来不是。
　　“怎么可能！你就是小王子。你长得那么好看，绝对是王子。”
　　“你是不是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宫殿？你的宫殿在哪里呢？……”
　　刚刚死里逃生的青年伸出手撑着身后，看着与大海连成一线的天空，突然不知道自己求死的意义在哪。而身边不停叽叽喳喳的人鱼又给这场自杀未遂，增加了些许梦幻却又不真实的感觉。
　　“小王子你是不是不会游泳？那你为什么会在海里呢？书上说王子都是从船上掉下来的，但是附近没有船呀。”
　　林瀚侧头看了看还在提问的小人鱼，月光洒落下来，落在他身上仿佛光芒，漂亮得像来是普度众生的天使，他勾了勾唇角，冷声打断他的幻想“不是掉下船，我是来寻死的，而你……打断了我的自杀。”
　　“自杀？你为什么要自杀？”
　　“漂亮的小人鱼，不是每一个人都想活着的。”林瀚笑了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面前人鱼的头，起身离开了海岸，计划只能暂且搁置，但也只是搁置。

　　林瀚日复一日的出现在了那片海滩，刚开始是寻死，后来渐渐的变成了喂鱼。
　　他总想着如果今天那条人鱼不在，他就完成他的计划，可小人鱼总是在等他，趴在礁石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小鱼小虾，一看到他便会笑容灿烂的游过来，喊他小王子。
　　新奇的玩具，不曾品尝的食物，不管林瀚带的是什么，小人鱼总是开心的收下，从来不会在意他出现的时间早晚，仿佛只要他来，小人鱼便一直在。
　　就这样计划搁置了很久很久，久到林瀚都学会了游泳。
　　刚学会游泳的那天，林瀚一步一步走向海里刚刚冒头的小人鱼，猛地一扑，把冒出头的人鱼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想去拉他，才发现他学会了游泳，游的特别好。
　　小人鱼欣喜地在他旁边游动，巨大的鱼尾在他手臂划过，林瀚仔细看着在海水倒映下波光粼粼的蓝色鱼尾，忍不住伸手触摸了一下。
　　耳边传来微弱的抗拒声，林瀚闻声抬头，却看到面前的人鱼绯红的脸颊，嘴里小声的拒绝让他别摸尾巴，但浅蓝色的尾巴尖却紧勾着林瀚的手腕不肯放开。
　　林瀚抬手摸了摸小人鱼的头，没忍住笑了出来，在小人鱼惊喜的眼神里，林瀚想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好。

　　林瀚出现在海滩的时候总是没有规律。有时候早，有时候晚。运气好的时候，他可以和小人鱼一起看到海边的落日，海天一色，波光粼粼，那是一种看过无数次仍然会让人感叹的美丽，小人鱼很喜欢看。
　　但今天在看落日的时候，小人鱼突然想到一个困扰他很久，但小王子并没有回答的问题“小王子，你当初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不想活着？活着不好吗？”
　　林瀚坐在最靠近海边的礁石上，闻言侧头，看着被夕阳照耀着金灿灿的小人鱼，勾唇问道“你真的想知道？”“真的，小王子你告诉我嘛！”
　　林瀚假装歪头想了想，勉强点头道“告诉你可以，但是我不能白告诉你吧……这样，你给我抱抱，抱抱我就告诉你。”
　　“那……好吧”不谙世事的小人鱼特别好骗，磨磨蹭蹭的往小王子身边游了游，从海面探出身子，张开双臂，被礁石上坐着的青年报了个满怀。
　　小王子呼吸的热气吐在了小人鱼细嫩的耳朵旁，片刻便染上了绯红，还没等许继推开男人，便感觉到小王子的下巴抵在了自己的颈窝，声音低沉的说“小人鱼，人类是会因为孤独而死掉的东西……”声音逐渐变小，怀里的小王子似乎睡了过去。
　　小人鱼从话语里感受到了比寂静无声的海底还要沉重许多的悲伤，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小王子柔软的黑发，轻声道“但是我不喜欢你死，小王子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你不会孤单的。”柔弱的发丝在掌心拂过，小人鱼想人类真的是很脆弱的生物。

　　计划取消的那一天，是林瀚能完成独立潜水的那一天。
　　他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罐，带好了氧气面罩后开始往下潜，与往上游的小人鱼擦肩而过。吓得小人鱼以为他又在寻短见，急忙掉头朝他游了过去。
　　却没想到，一直到海底百米，背着氧气罐的人也没有如初遇一样闭上眼睛，而是朝着他笑，小人鱼才欣喜的明白他学会了潜水。
　　小人鱼兴高采烈的拉着他去看自己最喜欢的珊瑚群，认识自己觉得最漂亮的小鱼，还指着海洋最底部的深渊告诉他，那是自己的家，在海底很深很深的地方。
　　在潜水之旅准备结束的时候，小人鱼轻碰了碰林瀚的手臂，让他停在原地，独自游到了阳光能照耀到的地方，为这位来海洋做客的小王子献上了人鱼族最盛大的舞蹈，浅蓝色的鱼尾在阳光的照耀下翩翩起舞。
　　深海里看不见四季，
　　但海底能看得到光。
　　而他的光就在海底。
　　林瀚想，活着的世界其实挺好的。

　　浮上水面的林瀚摘掉了氧气面罩，面带笑意的看向了身旁得意洋洋，满脸写着快夸我的小人鱼。
　　他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小人鱼湿透的长发，突然说“小人鱼，我该走了。”
　　正轻蹭着温热手心的许继一愣“小王子你要走吗？去哪？回宫殿里吗？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是啊，我该回去了。我叫林瀚，许继，我叫林瀚。”
　　被离别砸蒙的小人鱼，呆愣愣的重复着“林瀚？”
　　林瀚看着呆愣愣的小人鱼有些心疼，大手轻扶着小人鱼的脖颈，附身与他额头相贴，柔声开口问“许继，你愿意等我吗？”等我变成小王子。
　　林瀚在二十岁遇到了自己的小人鱼。
　　他愿意为了他的小人鱼变成小王子。

　　那天在许继点头后，小王子亲吻了他的嘴角，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片海岸，再也没有出现。
　　美丽的小人鱼总是坐在礁石上等待，等待他的小王子再次出现。
　　许继想，小王子似乎不想再沉睡在海底深处，那自己可以等，等他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等他变成真正的小王子。

　　许久以后，附近的村子里的人们都知道那片海岸连同海岸边的城堡被来自中国的年轻富商买下，富商在海岸边修建了高高的围墙，不再允许外人进入。
　　村里的大娘说这位富商应该是准备在海边养老，所以提前买下。也有好事的混混说那里没有富商，只有一个独居的吸血鬼伯爵。
　　但村里的小孩们都说，年轻的富商是圈养了一只美丽的人鱼，为了人鱼，而修建了围墙。
　　只有误入过城堡的小女孩在心里默默反驳，才不是圈养，明明人鱼是富商的爱人，他是为了保护心上人才修建的围墙。

　　而童话故事的最终都应该是
　　小人鱼等到了他的小王子
　　小王子找到了他的小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