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折仙山人

8、牢狱探监

　　既然要救，得趁早。我等能下地行走，便托三叔帮我游走，央他让我见一面沈斯。
　　几经打点，我才如愿见到沈斯。
　　我见到他时，他伏在地面上看不清呼吸的幅度，血污沾染了他满身，脚铐磨得他踝骨血迹斑斑，脏乱的头发披散着看不清他的脸，仿佛一具没有气血的死尸。
　　“沈大人，怎么这般狼狈。”我将荷包中的牛皮纸包拽在手心。
　　他听到声响有了反应没有抬头看我。
　　我看了一眼狱卒，环竹递给他一袋银钱他把狱门打开一边讨好着笑“这不合规矩”一边又退了出去。
　　见他一面真不容易。我叹了口气，蹲在他身边，“沈斯你还活着吗？”
　　“裴小姐是来看我死透了吗？”沈斯似乎真没什么力气，气息奄奄，透着无力。
　　我将怀里的金疮药拿出，强行塞到他的手心：“沈斯活下去，别在这里折了。”
　　环竹上前带来了干净的衣物还有食物细心摆在他身边。“沈大人，我家小姐会为你做主的。”
　　“为了我得罪太子？”沈斯嗤笑一声花了很大的力气把金疮药扔出去。“裴小姐为了置我于死地不惜以身涉险，沈某真是感激涕零啊。”
　　阴阳怪气。我没搭理他，“也是因为你我才遭受此番无妄之灾。沈斯，你还不配我搭上性命陷害你。”
　　“滚。”沈斯瞥了我一眼，冷笑。
　　“你。”环竹听着捏起拳头，一看他要死不活的样，别过头咬着牙。
　　所有人都以为是沈斯害了我。
　　沈斯啊沈斯，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直起身，虚弱得靠在狱门，“沈大人之事，我一定会如实上书。”
　　如果我为了救他搭上我裴家的名声，我还不至于如此昏头，针对沈斯我可以理解，我裴家又做了什么遭了何人下毒手我不得而知。我甚至不敢写书信传回家中，不然方淑敏是如何得知沈斯约我之事。
　　这件事情我只能自己去办，父亲，你送我回祖宅是否也预见了此事，孩儿真的可以解决吗。
　　因我此举在家中颇受微词，觉得我一个女儿家不应该抛头露面，也不能与别的男子暗中私相授受，外头已经开始在传我与沈斯的谣言，真的有人要害我和沈斯，搞得我名声狼藉。
　　裴婉芳打着送药的名义明里暗里讽刺我给家中带来了麻烦，也觉得我是个害人精，克死了祖母还要来克祖奶奶一家。我在岷州当真是寸步难行，究竟何人要置我于何地。
　　“小姐，小姐。”小桃开心得进屋来，见我郁郁寡欢，连忙把她怀里的东西展开递给我，“府里来信了，是少爷的随行阿秋送来的，说少爷也来岷州了。”
　　“兄长。”我不可思议得接过，连忙打开，是熟悉的兄长的字迹，我抚摸过纸张，上面写兄长写完这封信不日便出发，先让阿秋送过来，自己告假回来探查。阿秋已经来了，兄长最多三日便也要来了。
　　鼻头一酸，眼眶仿佛有液体要涌了出来，我吸了吸鼻子，将它放进化妆匣收好。开怀得笑了，“小桃，兄长马上就要来岷州了。”
　　“嗯！”小桃看我心情变好，也笑了。
　　兄长来得很快，第二日黄昏时分他便风尘仆仆来了，他一来就直奔我院里来，见我因为受伤不吃荤腥凹陷的脸颊，裴江林脸色很差。“是不是祖宅的小食堂看人下菜了。”
　　“没有，姨奶奶对我很好。”我摇头，我激动得抓着裴江林的袖子，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如不顾形象，任由胡茬满脸的兄长，他身上还有汗臭味，我明白他是为了我才这么匆忙得来岷州。“兄长受累了。”
　　“身子可还好。”裴江林有些不自在，我从小就与他打诨，仗着我年纪小在家中都是嚣张跋扈得狠，受一点委屈就告状，虽然父亲祖母不责怪他，但他总是对我无可奈何。
　　“好多了，我已经能跑了。”我连忙吩咐下人收拾好厢房传膳。
　　余光瞥见裴媛媛在门口扭扭捏捏得杵在门外偷看我们。
　　“裴媛媛你在门口做什么。”我看着别扭，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时候跑来做什么。
　　“表哥。”裴媛媛看都没看我一眼，迈着小碎步，怯生生得看了一眼裴江林站在他身边。
　　……我懂了。我古怪看了一眼胡子拉碴的裴江林，坏主意想起，“媛媛不介意帮我们布膳吧。”
　　裴江林点点头，看了她一眼，“表妹。”
　　“当然可以。“裴媛媛不好意思冲裴江林娇羞笑了一下。
　　裴江林没什么反应的点头。
　　等菜上了，她真的站着替我们布菜，只不过她夹什么都是夹给裴江林，裴江林就转头夹给我。
　　……我感觉是裴江林真的太累了。他估计是只想休息，他完全忽略了裴媛媛的示好，而裴媛媛也不顾就一个劲的夹，后面裴江林累了转身趴榻子上睡了。
　　裴媛媛才依依不舍得对我说：“表妹，明天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多谢表姐了。”我看着她两眼含春的出去，啼笑皆非。她与裴婉芳简直截然不同的性格。
　　第二日，兄长休息好便带我出门去看出事的山中小湖是否有可疑的踪迹。
　　毫无疑问，必然是没有的。
　　裴江林看了四周，他觉得沈斯想法也古怪为何他会选择在此处邀约。
　　“有没有可能是他故意设局。”我有种大胆的猜测。沈斯那日在牢中不肯见我，难道是因为屈辱，他觉得蹲大狱很受辱吗，我觉得未必。在学堂多少人嘲笑他是野种，他都不屑一顾。难不成堪堪在我面前搞得如此狼狈就羞于见我。会不会是他因为愧疚。
　　裴江林看向我，他似乎认可了我的说法。“那也不必救他了。”
　　一是如果真因沈斯引火烧身我被连累受伤，而且大夫说我腰后怕是要留疤，对于女子而言不容乐观。二是裴家一直在朝堂中属于清流，为了一个名声不好的庶子得罪旁人也不值当。
　　于公于私，裴家都不会对沈斯施以援手，沈斯这下看起来穷途末路。而且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不是他下的毒手。
　　沈斯是遇到强敌了。裴家也是在风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