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眼睛都喜欢》流浪咸芝士

6、君缘酒吧

　　吃过饭后，晚十点，许西渚和胡子桐打车来到君缘酒吧。

　　失恋的胡子桐像是特意要放飞自己，一改平常的乖乖女打扮，特意换上了性感的包臀短裙，和精致的美瞳。
　　许西渚还是今天去工作室的打扮，简单大气。

　　酒吧里热烈喧闹，和外界安静的街道仿佛是两个世界，重金属配着眼花缭乱的闪光，催着肾上腺素持续飙升。
　　许西渚进门就找了个偏僻的小角落，在胡子桐尽情投入到疯狂蹦迪中去时，只安静坐在这里玩着手机。

　　一听她正在酒吧坐着，苗淼很快就发来谴责。
　　苗淼：你可真成，你都不陪我。
　　许西渚：人家小姑娘不是没伴儿嘛。
　　苗淼：不是生气偷喝你柚子茶的时候了？
　　许西渚：一码归一码嘛。

　　苗淼：行吧，你自己注意点，那地儿可啥人都有。
　　苗淼：我要去给人拍照了，回聊。

　　聊天结束，许西渚刚准备将手机放下，手机又震了两下。
　　苗淼不放心发来信息，让她千万要注意安全，六个感叹号强调了事情的重要性。

　　许西渚轻笑回了个好。

　　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和苗淼结束聊天才不到五分钟，尽管她坐的位置很偏，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有个敞着西装的男人提着一杯酒坐在她旁边的沙发，热闹氛围中，西装男的视线不加掩饰的打量，扯着嗓子跟这闹耳的音乐做抗争：“美女，一个人啊——？！”

　　许西渚佯装玩手机。

　　酒吧这种地方，她不喜欢。
　　乌烟瘴气又闹腾。

　　就像一面照妖镜，平日里谦逊有礼的人在这里都如被打回了原型一样，欲望疯涨，几杯烈酒入腹，就如同打了针催情素，开始贪婪搜寻今晚准备品尝的猎物。
　　光线昏暗缭乱，最是能掩盖种种，给情/欲肆漫的人们提供最佳的发泄环境。

　　而且音乐炸耳，两个人不坐近的话很难听到对方的话语，无形中就推动着人们靠近。
　　正如现在这个搭讪的西装男，扯着嗓子问完见许西渚没理，便大胆提酒坐到了她的身侧：“美女，聊聊啊——？”

　　许西渚微微皱眉，放下手机，向后一靠，不慌不忙翘起二郎腿。

　　她知道如果要是往旁边躲，男人还是会跟上的，一来二去，倒是像在故意跟他调戏，所以干脆稳坐不动，装作是这里的熟客，淡着嗓道：“等人。”

　　“神马——？”西装男故意附耳过来，指指耳朵，“我听不见——！”

　　许西渚不悦，高喊：“我说等人！”

　　“啊——？”

　　西装男又离她近了些，整个身子开始向她倾斜，手掌压在她腿侧的沙发，将肥厚的耳朵直怼在她面前。

　　许西渚：……
　　她知道西装男是故意的，便迅速调整姿势，将手抱在胸前防备，身子略微前倾。

　　西装男似乎十分享受这亲密的姿势，在许西渚凑过来说话时，得意地咧着嘴角。

　　许西渚沉下声，悠然一笑：“警察现在盯着我呢，我劝你离我远点。”
　　“？”

　　西装男先是一怔，身体不自觉远离些，两秒后嘿嘿笑了：“你还挺会编故事的……”

　　不等他说完，许西渚就出声打断，双手保持抱胸的姿势，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提醒你了，不想沾边的话就趁早一边去。”
　　说完，她煞有介事地向后靠去，唇角挂着鄙夷的笑。

　　她就是这么一个能装的人，靠着这张充满迷惑性的脸，总是能有各种方法拒绝别人的搭讪。
　　不是说是自己名花有主，就是投出轻蔑的眼神让别人知趣离开，现在又开拓了新的领域，把自己包装成为了一个身负血案的女杀手。

　　嗯。
　　不愧是她。

　　她都要为自己竖起个大拇指。

　　西装男开始是不信的，但见到她这毛骨悚然的笑意，心里也不免泛起嘀咕，好似从她口中说出的每个字都变得可信了。
　　“神经病吧。”他上下扫她两眼，提酒离开。

　　许西渚唇角扬得更深，在男人走远后，就迫不及待将刚才的战果汇报给苗淼。

　　*
　　西装男离座，仰头一口闷下酒水，刚来到吧台边就听见几个同伴的奚落。
　　“呦，无功而返啊。”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你一出手就搞定，你踏马就吹吧。”
　　有人倒喝几声。

　　西装男将杯子往吧台上一砸：“骂的，晦气，我感觉被那女的给玩了。”
　　“怎么了？”
　　西装男：“那女的说自己被警察盯上了，让我离她远点。”
　　“诶呦我去，这你也信？”
　　“那美女脑子转得挺快啊。”

　　看同伴一个二个熊他，西装男抹不开面：“那你是没看见她那表情，装得跟真的似的，我、我这不也是安全起见嘛。”
　　“行了，就你这脑子还是趁早离那种女人远点吧，来来来，喝酒喝酒。”
　　……

　　几人嗓门都大，百米之内稍微注点意就能听清他们的对话。
　　古以凡背对着他们而坐，听得一清二楚。

　　“听过拒绝搭讪的，可没拒绝过这么搭讪的……”他咯咯乐了两声，捣了旁边男生一肘子，“喂，你听见了嘛？”

　　似乎不满这一下的打扰，敛着眼眸的男生面带愠色，手指在屏幕上轻叩了几个字，就从嗓子溢出清冷：“什么？”

　　孟岷侨一直看着手机，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谈论。

　　也是因为他的冷落，古以凡才会百无聊赖听别人聊天。
　　简单重复后，古以凡扬起下巴示意那边角落：“就那个女生，用了这个新奇的拒绝理由……不得不说，挺有才的。”

　　被这理由牵引，孟岷侨转头。

　　与这里相隔十多米的角落沙发上，女生抱着手，气定神闲坐在那里。
　　不玩手机也不喝酒，和这个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光线太乱，他只是淡淡扫了眼就收回目光，敷衍道：“嗯，是挺有才。”

　　这下古以凡可怒了：“不是，你叫我出来坐坐就一个劲儿玩手机啊？”
　　孟岷侨头也不抬：“临时工作沟通。”

　　古以凡不以为意撇嘴：“行吧行吧，全世界就您最忙，大概什么时候弄完？”
　　孟岷侨眼眸稍抬，落在屏幕上方时间，确切给了他一个范围：“不到十分钟。”
　　“那行吧，我等你。”

　　古以凡也只得打开手机，无所事事刷着小视频。

　　*
　　许西渚散开头发，靠着沙发上闭目养神。

　　栗色的大波浪恣意瀑下，发丝掩映了半张脸，将这张浓颜系美貌若隐若现。她双臂抱在胸前，明显是防御性的姿势，有心无胆的人都不敢再靠过来。

　　五光十色的灯球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强得刺眼一会儿又暗得只留下残影，周遭的喧闹声不减反增，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入定的老僧，只等一个救赎。

　　过了片刻，她抓起手机。
　　电量35%。

　　对于她这个电量到了40%就要去充电的人来说，无疑是折磨。
　　她没想到胡子桐十点还有活动安排，不然肯定要装充电宝出来的，现在好了，手机不敢玩，就只能在这傻坐着。

　　许西渚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实在忍不了了，拿起包准备去那群蹦迪的人中将胡子桐揪出来。

　　没走几步，就发现胡子桐踩着高跟鞋，一脸兴奋走了回来。

　　还挽着个男的。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室友……室友，这是我男朋友。”胡子桐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
　　男生微微颔首：“你好。”
　　许西渚尬笑：“你好。”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吐槽胡子桐记不住自己的名字，还是突然带回来个男朋友。

　　胡子桐从许西渚手里接过包，翻找检查后，笑：“今天谢谢你啊，我男朋友说知道错了，今天特意来接我回去的，你……”
　　“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祝福你们。”许西渚立即聪明表明自己不会当电灯泡。
　　“谢谢——”
　　胡子桐娇羞地靠了下男朋友的肩。

　　望着两人甜蜜离开，许西渚站在原地有几秒钟的凌乱。
　　回想今天胡子桐主动求安慰到现在，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光屁股的猴，傻了吧唧被那人牵着满大街到处溜，末了，还被人扔在了街边。

　　什么人呐。
　　下午还骂得那狗男人什么都不是，结果现在两个人就如胶似漆的走了……走了！

　　再多的粗口都诠释不出她此刻的愤怒。

　　许西渚胸口漫长起伏，自嘲呵了声，算是得了个教训，抓着包离开。

　　古以凡无所事事趴在吧台，看她远去的背影。

　　“据我的观察，那女生像是被同伴放了鸽子，走路的时候带着气。”
　　说完，他抬起头，诚恳请求同伴来个回应。

　　可得到的，只是男人漫不经心从鼻腔里滚出的一个嗯。

　　古以凡无语翻了个白眼，将头趴向手臂，继续无聊。

　　孟岷侨还在低头工作，轻打着字，视线不移凝视屏幕。
　　手机的幽光不敌闪光球的耀眼，温和不动照在他脸，给这俊朗的五官蒙了层薄纱，等到头顶的闪光球划过的刹那，又惊喜掀开这层神秘，不吝展现其精致。

　　光线摇动不止。
　　这模样，隐也妙，现也妙。

　　完美诠释造物主的偏爱。

　　不到十分钟。
　　孟岷侨打完最后一个字，暗灭屏幕，将手机叩放在桌面，视线终于转移到古以凡脸上，问：“你刚才说什么？”

　　古以凡抬手做了个噤声状，打开手机计时器，看了眼特意为他设定的时钟，9分13秒。
　　果然，没超过十分钟。

　　孟岷侨在这个方面一直很有诚信，给个范围就一定不超过，这也就是古以凡能安心等待的原因。
　　他笑嘻嘻将手机同样叩在桌上，讲起刚才的八卦：“我说，刚才那个女生好像是被同伴放鸽子了，走时候脚步飞快，表情都气呼呼的。”

　　孟岷侨闻言，又下意识瞥一眼。

　　女生已经走了，现在坐在那个位置的是个鼓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

　　他收回目光，没打算继续跟古以凡八卦一个陌生女生，拿过之前点的饮品抿了口，转移话题：“合同怎么样了？”

　　古以凡冷哼：“还磨叽呢呗，啊呀，这些资本家真是够了，想要借你的热度还想往下压价，我看一时半会搞不定。”

　　孟岷侨向后轻靠：“那就别合作了，正好休息。”
　　得到这位老板首肯后，古以凡解脱似的吁气：“那可太好了，我明天就回复那边，正好我也想出去玩玩呢……欸，叫着亭雅我们一起毕业旅行去吧？”

　　他：“你自己问。”

　　古以凡拿他没辙，只能摇晃着酒水解愁。
　　就在这呆坐的半个小时，他已经无聊到点了两次酒，仰头将杯中最后一点醇厚滑入口后，他又恹恹地提着空杯起身：“帮你点一杯？”

　　孟岷侨舔了下唇畔甘甜：“不用，够了。”
　　古以凡挑眉：“别告诉我这还是……”
　　“冰红茶。”

　　孟岷侨慢条斯理，咬出的字音恰好落在听觉最舒适的区域。

　　可古以凡早已对这声音免疫，或者说根本无动于衷，只关注了言语内容，哼着转身：“……来酒吧喝冰红茶，真是个怪人。”

　　在他去吧台点酒的时候，孟岷侨好整以暇翻过手机，拇指左右滑屏，在排列整齐的图标中点击微博。
　　满屏的红点跃入屏幕，对于他这个强迫症来说简直是致命，所以以往都是让古以凡代为打理，只有无聊时才会点进去挨个瞧瞧。

　　古以凡端着新点的一杯酒水走回，落座：“我听亭雅说昨天她看见有个女生，跟着你从大学城门口一直追到校园里，像是要刺杀你似的，真的假的？”
　　孟岷侨眼眸微抬，在回忆：“好像是……”
　　“听说是个美女？”
　　“大概吧，没细看。”

　　男人看着屏幕，一心二用的与古以凡聊着天，画面上大段裹着蜜糖的夸赞只觉得腻，他微微蹙眉，草草略过后就轮到下一个红点。

　　忽然想到了什么，指尖在屏幕顿了下就没有继续。

　　“上次直播是什么时候？”他问。
　　古以凡咽下口中辛辣，翻查手机，回：“上个月2号。”

　　孟岷侨轻嗯，手机在他修长的手指间仿若玩物，打了个转后就回到裤子口袋。
　　他敲了两下桌面：“心情好，回去直播。”

　　“现在？！”古以凡看了眼时间，呛得干咳两声，“你这算是……深夜福利？”
　　孟岷侨瞥他一眼，没搭理。

　　古以凡试图拖会儿时间将杯中鸡尾酒喝完，可看着那位祖宗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吧，还拿走了车钥匙，没打算等他的意思，就只能硬着头皮快速吸掉剩余，追了出去。

　　君缘酒吧位置有些偏，附近没有公交站，一过十点再出门就会觉得街道异常空荡。

　　孟岷侨按动车钥匙，路边的黑色越野在这昏暗中亮了两闪，古以凡怕被丢下，三步并成两步跑，一头钻进副驾驶。

　　“欸，这不是刚才那个女生？”他系着安全带盯向前方，看着十米开外路灯下站着的女生。

　　在这安静的街道中，这抹靓丽身影十分瞩目。
　　女生似乎是在等人，虚倚着路灯杆子，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看，我猜得没错吧，我就说那女生肯定是被放鸽子了。”古以凡扬头示意，“我看见有对情侣跟她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接着她也离开酒吧，结果现在还在这儿。”

　　孟岷侨闻言，不疾不徐地后撤半步，稍偏过头。

　　片刻，喉咙溢出一声轻哂。

　　古以凡狐疑看来：“人家怪可怜的，你还笑……”
　　他正欲严词厉色地吐槽孟岷侨是个冷血，一瞧男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感觉这其中有故事，“怎么，认识？”

　　孟岷侨上车，笑意未敛：“嗯，昨天的女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