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眼睛都喜欢》流浪咸芝士

5、第二条私信

　　许西渚最终还是加了付君祥的微信。

　　他说的那段话，将她所有能想到的理由都给封死了。
　　骗他有男朋友，对方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小把戏。
　　单纯不想加，说实话她也没有那么坚定，毕竟付君祥可以提供免费的技术支持，就像老板说的，免费的羊毛白薅谁不薅。

　　但道德感作祟，她有种仗着对方对自己有好感，就无法无天的愧疚。

　　午餐时间，等待打包刀削面的时候，许西渚给苗淼打电话。
　　响了三声后，电话那端传来女生倦怠没醒的哑嗓：“喂……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打电话……”

　　许西渚盯着面店老板动作利落的削面动作，简单讲述这事，然后问：“你说我这目的不纯，是不是不应该加他啊？”
　　一听是有关男人的事，苗淼来了精神：“这有什么不应该，应该啊！是那医生主动找你的，他说可以帮你的，你就心存感谢的接受好了！有什么可纠结的？”

　　许西渚眼睁睁看着一条肥厚的面片沿着砂锅边掉在地上，叹了声可惜，皱眉转头：“可我明知道对方喜欢我，我又十分确定我不会喜欢他，这样加了是不是不太好？”

　　“加都加了，你现在后悔再拉黑？”隔着手机，苗淼翻白眼的样子跃然脑中，“你可以到处看看，现在哪个人的微信里不躺列两三个追求者，也就你了姑奶奶，微信总共有三十个人吗？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白长了一张小妖精的脸，老做这种怂事。”

　　对面絮叨了半分钟后，许西渚做出最后结论：“……所以我就佛系对待，任其发展就行呗？”
　　“对头——”
　　谈完正事，醒了瞌睡的苗淼开始八卦：“对了，那个男人长得怎么样，帅不帅？”
　　许西渚想了下措辞：“还行吧……中规中矩，不惊艳。”
　　“是是是，就那没得到的小奶狗惊艳呗。”

　　许西渚不予否认，低头笑笑，这时面馆老板递来打包好的刀削面，她匆匆敷衍几句便挂了电话，扫码付款。
　　这条小吃街离得她住的地方不远，路上顺便给二月买了个猫粮她才回到公寓。

　　安静的吃饭时间，她又开始像被小鬼牵手一样，点开桥夜泊的微博，边吸溜着面条，边用手刷着快被她翻烂的信息。
　　深更半夜发的工作微博评论已经跃到了七千，粉丝活跃度可见一斑。

　　近几次的热评每次都是@桥夜泊的小老婆抢得第一，顶着闪闪发光的钻粉头衔，日日变着花样的夸赞桥夜泊，可对方从来没有回复过她。

　　热评第一都如冷宫，更别说许西渚顶着金粉2级的按爪。
　　如汇入大海那滴不值得提的水，连她自己都找不到自己。

　　这样看来，桥夜泊不理她也是情理之中。

　　嗯。
　　许西渚怀有阿Q精神的赞同自己，一下就看开了。

　　她一心二用刷着手机，没有注意到面条下那偷卷起的一团辣椒。
　　入口刹那，火辣刺激喉咙瘙痒难耐，她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肺管轰鸣不停，灵魂都在要出窍的边缘。

　　许西渚忙将口中辣椒吐掉，转身跑到卫生间漱口，辣得脸涨得通红，猛灌了几口豆奶后，她这条欲出窍的灵魂才被拉回来。

　　听闻猫叫，她转头，正迎上猫咪一脸疑惑的表情。
　　刚才还静静吃猫粮的二月现在退到了门边，好像在对许西渚突然吓到它的行为进行控诉，下一秒就要离家出走。

　　许西渚干咳了两声，招呼它回来：“我又不是故意的。”
　　二月扬头，瞥她，眼神带了丝鄙夷。

　　安静间，房门被轻微敲了两下。

　　许西渚一秒变脸，站立不动。

　　直到室友胡子桐出声叫她，她才将二月轰到旁边，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露出眼睛：“你今天没上班？”
　　以往这个时候胡子桐应该在公司才对。

　　胡子桐似乎没睡好，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黑眼圈只显憔悴。她先没回答许西渚，低头瞄了一眼她脚边的二月，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养猫了？”

　　许西渚尴尬笑，立即保证：“嗯，昨晚朋友送的，它叫二月，你放心我就把它关在我房间，绝对不会让它出这个门的。”
　　胡子桐收回目光，嗯一声：“你吃饭呢？”
　　“啊。”
　　“你能出来陪我一下吗？”

　　许西渚先是怔了下，见胡子桐眼中好似噙了泪，想到难得室友需要帮助，便让她现在客厅等一下，她回去拿手机。
　　发现屏幕都被喷溅上了油点，她扯了几张纸巾边擦边坐在沙发，做个称职的聆听者。

　　胡子桐将腿盘在沙发，拿了个抱枕，撇嘴：“我失恋了，我初恋男友要跟我分手。”
　　许西渚沉默了两秒，局促开口：“为……为什么啊？”

　　“他嫌我烦了，说我总是管他，我们从大一就开始谈恋爱了，为了他我都没回家考公，直接留在这个城市里陪他，结果呢，人家现在来一句[是我自己乐意的]，我图什么啊，在这个城市里我人生地不熟的，连个朋友都没有……”胡子桐越说越委屈，最后的几个字是带着哭腔出来的。

　　许西渚适时递上纸巾。

　　胡子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话题无限延展，像是终于找到了可倾诉的对象，将她和男朋友的过往从头开始捋，桩桩件件的小事像翻旧账似的让许西渚评个理。

　　许西渚一个头两个大。
　　知道胡子桐只是想要个安慰，并不是真的想评论个对错，只能有一茬没一搭的站在她的角度帮她谴责渣男，希望能尽快结束话题，进屋关门。

　　手机擦干净后，她下意识拨弄了两下——

　　“卧槽！”

　　一声清脆的感叹从她喉咙溢出。
　　平时她是不说的，除非忍不住。

　　胡子桐怔住，疑惑抬头。

　　许西渚窒息几秒，借口上厕所赶紧奔进了卫生间。
　　她双手合十将手机抵在额头，不知所措地转了好几个圈，深吸了一口气后，再次打开手机——

　　屏幕上赫然出现她和桥夜泊的私信聊天界面。

　　且多了一个诡异的蓝色聊天框。

　　头脑风暴过后，许西渚猜想应该是面条甩出的油点，因为重力缘故点开了桥夜泊的私信，然后，就这么巧，她在被呛到的时候，大拇指咳嗽时触着屏幕，又给对方发了一串乱七八糟的文字。

　　所以聊天框才会变成这样：

　　1:18
　　二月花：
　　[今天我放下了暗恋四年的少年，本来应该是个不眠之夜
　　但谢谢你的声音，能让时间都变得温柔
　　未来的日子我还是会默默支持您的]

　　13:24
　　二月花：
　　摸摸摸摸摸哦哦哦

　　打眼看去，摸我。
　　浪荡极了。

　　尬得许西渚都没眼看。

　　这一刻，她窘迫如喷气的小火车，脚趾自动规划出了一块墓地，恨不得现在立刻躺进去长眠不起。

　　怎、么、办！
　　撤不回来！

　　她之前有多希望能得到桥夜泊回复，现在就有多希望他永远也看不见这条私信。
　　最好是祝愿他能够手抖一键清空所有聊天框，大家皆大欢喜。

　　许西渚欲哭无泪，双手抠着洗手台，迫使自己冷静，再冷静……
　　低头扫了一眼，又猛然闭上。

　　啊——
　　这两段话看上去好像就是一个精神分裂的蛇精病。
　　凌晨还是一位卖弄文采的妙龄女郎，刚才突然撕开了这层人类的皮囊，现出了大猩猩的原型，垂打着胸口在满山狂奔。

　　许西渚颤巍巍掐了下人中。

　　解释，还是不解释，这是一个问题。

　　如果解释，没准人家没看见的都看见了。
　　如果不解释……好像应该……也许……
　　也无所谓？

　　回想次次热评第一@桥夜泊的小老婆的露骨情话，她这点小伎俩好像也就是……小儿科？

　　嗯，对。
　　桥夜泊应该也免疫了。
　　她这么安慰自己。

　　许是见她还不出来，被晾了很久的胡子桐急得喊了她一嗓子。
　　许西渚高声回应，瞧了眼手机屏幕，掩耳盗铃点击了[删除此对话]。

　　只要她看不见，尴尬就追不上她。

　　她讪讪擦着手，屁股刚挨着沙发，就被敏锐的胡子桐询问：“男朋友找你？”
　　许西渚忙否认：“没有，就是发现之前发错信息了。”
　　胡子桐不相信地撇撇嘴。

　　……
　　短暂的休息像是给胡子桐的吐槽续了能量，她又开始继续控诉那个让她伤心的渣男。
　　而许西渚，满脑子都是做了糗事的不安，不走心的同她搭着话。

　　两人一直坐到了下午三点过，胡子桐讲得口干舌燥，回屋喝了杯水。

　　嗡嗡。

　　短暂的震动让许西渚一凛。
　　心若擂鼓，就怕是那个人的回复。

　　她故意将手机举得老远，屏息凝神，按亮屏幕。

　　付君祥：在忙？

　　还好，只是付君祥。
　　许西渚舒了口气，回了两个字[没有]。

　　这时喝完水出来的胡子桐坐了回来，探头瞄了眼，又问一遍：“男朋友啊？”
　　许西渚扫她一眼：“没有，同事。”
　　“哦。”

　　付君祥：今晚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许西渚顿了顿：抱歉，我得写稿。
　　付君祥：好吧，那就改天约。
　　付君祥：[链接]
　　付君祥：这个你可以去看看，对你写作有帮助。
　　许西渚：好，谢谢。

　　“你今晚有安排吗？”胡子桐探着头问，像是很好奇许西渚在和谁聊天，“我想去散散心，你能陪我吗？我在这儿没有朋友。”

　　许西渚怔住，想到还有些存稿，而且这位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来到这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人家都将话摆到明面上了，要是拒绝好像显得太没人性，便好心应允了下来：

　　“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