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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喆爹,帮我拿下毛巾。”
      王小米闭着眼睛,食指刮了下沾了泡沫的眼周,冲外面大喊。
      自以为请了个特别靠谱的天师,王小米觉得自己该回宿舍洗个头,洗掉全部晦气,结果头洗到一半,他发现自己忘了收阳台的毛巾。
      门口略过一道阴影,王小米半眯着一只眼,以为他是帮自己取挂在外面的毛巾,心安理得重新闭上眼睛等,把头浸泡进温水里。
      那人走到他身边,在王小米身侧投下一片阴影,王小米下意识伸手去抓,心里嘀咕张喆今天怎么这么沉默,开玩笑道:“喆爹你不会是失恋吧?”
      陈明回宿舍前被隔壁同学拉住讨论作业,此刻宿舍里只有王小米和张喆,前段时间阴影作祟,他们所有能开的门都开了,唯有窗户锁死,就怕王小米再来个倒栽葱式跳楼。
      要不是张喆和陈明及时抓住他,七楼高度下去,他脑袋都得摔烂了。
      “喆爹,有没有可能,齐纳和他女朋友就没想殉情?”王小米在历经这么长时间死里逃生后,终于带了点脑子,手去抓毛巾,还不忘念叨:“我那天早上还听齐纳说准备出去旅游...”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迟缓的神经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手指摸到湿滑黏腻的烂肉,不禁喉结耸动,另一只手悄然探进口袋,指尖只摸到一把符灰。
      “王小米?”
      张喆收好衣服,久久听不到浴室动静,不放心的扬声呼唤。
      这声叫喊仿佛打开了王小米的全部开关,他终于嗅到了空气里浓烈的血腥,暴呵一声将水盆里满是泡沫的洗头水泼到那东西身上,顾不上眼睛蛰的刺痛,反扣那东西的脑袋用尽全力一推,大步跨出洗浴间。
      “张喆!快跑!”
      他眼前迷蒙混乱,抓住张喆的胳膊没命的往外狂奔,脚上湿滑的拖鞋一空,与此同时,手里肌肉扎实的胳膊和躯干脱离,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手里撕下的一整条胳膊,脸颊耳朵喷洒上温热液体。
      “啊!”
      “啪!”
      陈明用力甩上吱哇乱叫的王小米,在他脸颊压下一道白印,又迅速充血肿起,顾不上麻木手掌,又是一巴掌上去,厉喝:“醒来!”
      王小米仿佛陷入了某种魔障里,尽管手舞足蹈叫的撕心裂肺,双眼仍旧闭的死紧,没有半点苏醒过来的迹象。
      张喆压着门喝问:“还没醒?”
      “没有。”陈明匆匆看了眼不断挤压门板残肢断臂,咬牙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符纸,用力摁在王小米眉心。
      “呲”
      符纸没有直接化灰,反而像是融入硫酸般发出轻微腐蚀声。
      王小米分秒不差睁开眼,眼里充斥血丝,瞳孔紧缩,他最先看到陈明,冲他咧开一个极度夸张的笑容,口液从齿缝流出,偏偏两边脸颊肿起,看起来恶心又滑稽。
      根本不吓人。
      张喆二话不说,放弃大门,拉着陈明就跑:“先走。”
      两人三步并两步从楼梯狂奔下楼,转角时余光仓促瞥到王小米歪歪斜斜趴在地上,好像没骨头般攀爬在楼梯扶手上,眨眼间掉落下来,堵住了两人逃生路。
      上面是从楼道下来的诡异断肢结合体,楼下是翻身起来,腰部脊椎外折的王小米。
      “打不通。”
      陈明绝望的外放手机那头传出无信号机械提示音。
      张喆捏着最后一张符纸,用胳膊把陈明压在身后角落。
      他们没有想到解开红绳回宿舍休息,打开门会直接遇鬼,王小米当时就在跟他们皮,下意识应了门里类似齐纳的声音,瞬间失去意识,他们抢着把王小米拽回来,躲在楼道里试图叫醒他。
      王小米口袋里的符纸袋打开只剩符灰。
      “赌一把。”
      张喆捏紧最后的救命稻草,眼神坚定。
      陈明郑重点头。
      最后的希望,符纸用在王小米身上,他们一鼓作气从六楼闯下去。
      “咚
      咚
      咚”
      不急不缓的敲击玻璃声响起。
      两人下意识看向楼道窗户,指节上清晰可见的一枚小痣压在玻璃上。
      “张喆。”
      “陈明。”
      初刑顿了顿,慢慢补上一个人名:“王小米。”
      王小米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应了名字,张喆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应声,哪怕那人声音像极了他们请来的天师。
      初刑没有在意,轻声呼唤:“王小米。”
      “快...跑...”
      王小米仅剩一点意识,他脸上夸张可怖的笑容扭曲,左眼珠不受控的向窗户位置挪动,硬挤出两个字。
      他的左手慢慢钻进扶手栏杆弯曲,用自己的胳膊锁死不受控制的身躯,双腿一意孤行往上,骨节传来咯咯断裂声。
      “唉。”初刑闭着眼睛无奈叹息:“王小米。”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陈明用力掐住挣扎不休,大头朝下想要把自己栽进花坛的王小米,张喆直接踩进花坛,从里面按着肩把他往外推。
      王小米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一双大眼睛瞪的溜圆,嘴里念经似的不停嘀嘀咕咕,有时候听的清有时候听不清。
      初刑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做白日梦把自己梦得那么惨的,不是撞鬼就是被鬼附身,都这样了还要千辛万苦的去救室友。
      现实里鸡飞狗跳,梦里的王小米开始了他的第三个梦中梦。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梦是个连续剧。
      前后连贯讲逻辑。
      王小米肢体分离躺在学校草地里,边上是两人挖了一半的土坑,陈明拿着铁锹站在半腰高的土坑里,抬脚踩下挖起一胚土,土坑外,张喆在帮他整理衣服。
      “王小米。”
      王小米迷糊的应声:“嗯?”
      像是刚睡醒时下意识回应。
      初刑闭着眼睛笑了下:“死人不会说话。”
      “哦。”
      王小米迟缓回答。
      土坑边的头颅瞬间睁开眼睛。
      对,死人不会说话。
      那他为什么要回答齐纳声音的呼唤?
      初刑把他从梦里拽出来,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极有先见之明的往边上退了两步。
      “呕”
      险些摄走魂魄的后遗症,王小米趴在花坛边吐的昏天黑地。
      张喆躲闪不及,脏了半身,就连陈明也收力不及,往前栽了下,一手压进呕吐物里,喉间下意识涌现强烈异物感。
      两个正常人忍不住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好冷。”
      王小米迷迷瞪瞪蜷缩身体,呼吸间,寒气在一片狼藉的口鼻间形成冰渣。
      陈明干脆脱下短袖,给他擦干净口鼻,最后才擦了手上秽物,这才想起来半身狼藉的张喆,他们没有多余的衣服,随便掸掉呕吐物。
      张喆苦笑:“幸好他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陈明笑都笑不出来,扯了下嘴角算自己听到了。
      谁能想到他们以为所有事情尘埃落地,去食堂吃饭的路上,会时光错乱,走到充满春意的大道,更想不到前脚刚答应谁叫都不理的王小米,会脑抽回应道路上齐纳叫他上课的呼唤。
      齐纳明明,已经死了。
      张喆和陈明来不及捂嘴,王小米就跟抽风一样望着天空,径直走向花坛。
      初刑收了钱,拿出该有的敬业态度走回来,两米开外拿下手里的串珠,在手指间转了一圈,抬起手指精确丢在陈明手上。
      “给他戴上。”
      陈明跟他道谢抓起王小米手腕,给他戴上串珠,冷气从他脚底扩散,一圈圈散开。
      云生逐不太喜欢森冷鬼气,离的远了些。
      “王小米”
      “啊?”
      初刑顿时收声,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张喆和陈明极有默契的一人送了他一个暴栗子,异口同声呵斥:“你还敢回答!”
      王小米捂着脑袋,委屈又不解的咕哝:“做人要有礼貌。”
      “有礼貌就去死!”
      王小米一脑门顶着四个包,可怜兮兮的抬眼看初刑,小声问:“天师,他两不会被鬼上身了吧?”
      在两名室友毫无保留的关爱下,顶了满头包的王小米彻底老实了。
      初刑这才开口:“你们这几天跟着我。”
      本来初刑没当回事,觉得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拿着他给的符纸怎么着都不会有事,直到他亲眼看到王小米当着他面中邪。
      他开始觉得人类这个种族能存活下来,并且发展至今,全靠基数大。
      绝不是靠王小米这种智障。
      张喆连声应好,紧接着又有了个新的问题:“那我们上课?”
      他们不可能不上课,三个不同专业的人连上课都不在一栋教学楼,就算自习和一些辅修课能躲,时间重叠的专业课谁也跑不了。
      “我们先做一张课程表,有冲突我们再商量,能在一起尽量别分开。”
      陈明把王小米拽起来:“实在不行请病假,命更重要。”
      王小米手机响铃,他打开一看,来电显示一团乱码,艰难吞咽,哆哆嗦嗦:“天天天天师”
      初刑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对面语气森寒:“多管闲事。”
      “蠢货”初刑面无表情冷嘲:“又菜又穷。”
      初刑想不通对面怎么有脸来威胁他?
      “嘟——”
      对面挂了电话,紧接着传来安岁疑惑的声音:“你是在骂我?”
      初刑一时半晌没说话。
      安岁不解的再问:“你为什么要特意打电话骂我?”
      初刑否认:“我没有骂你,也没有给你打电话。”
      “真的吗?”
      初刑面不改色:“嗯,真的。”
      “哦。”安岁确认过他没骂自己,不太在意的准备挂电话:“那我挂了。”
      初刑阻止了他:“等等。”
      “啊?”安岁困惑的问道:“还有事吗?”
      “你现在在哪里?”初刑接过一片掉落的桃花花瓣,他们是一起进的错乱时空,不出意外安岁还在这里。
      安岁沉默了一会,可能在确认答案,小声问了句:“真的吗?”
      那边又安静下来,初刑以为他会直接挂断电话的时候,他这才回答:“我在研究生宿舍,三楼301。”
      他再度补充:“和越陵学长在一起。”
      “我们现在过去。”初刑没有表露出惊讶,低声问:“可以吗?”
      安岁很热情:“可以啊,我们在吃火锅。”
      挂了电话,初刑有一瞬间涌现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他们在这里鸡飞狗跳,安岁居然已经和关键人物哥俩好的一起吃火锅了吗?
      这个缺心眼是真的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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