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启示录[希腊神话]》雾隐莲

2、原初

　　珀耳塞福涅确定了一件事，波塞冬确实不是来见哈迪斯的，他一直在打游戏，直到手机快要没电，他才抬起头，绕着房间走了几圈，四处打量。

　　波塞冬最后停留在珀耳塞福涅面前："哪里有插座？"

　　"冥界没有电……"

　　哈迪斯过去几千年没去人间，最近一年去人间也是因为珀耳塞福涅，他本人甚至没有手机，哪里需要用电。

　　听到没有电几个字，波塞冬愣住了，他缓缓低下头，看到手机上低电量的提示。

　　"哈迪斯是怎么活下去的？"波塞冬崩溃了。

　　"我不知道。"珀耳塞福涅摇头。

　　她和哈迪斯第一次见面是赫拉的学校里，哈迪斯追逐塔尔塔洛斯中逃脱的提坦来到人间，在学校中斩杀提坦。

　　珀耳塞福涅后来才从阿波罗口中了解到其中的弯弯绕绕，提坦是天穹之神乌拉诺斯和大地女神盖亚的子女，并非一位神明。他们在王权交替中站错了队，最后被宙斯关进了塔尔塔洛斯。而盖亚又是宙斯他们的祖母，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打架。

　　珀耳塞福涅听完阿波罗的解释，又想了想宙斯的偶像经纪公司，脑抽问了阿波罗："抢的是公司董事长的位置吗？"

　　阿波罗似乎习惯了她的跳脱，给她解释道："现在的偶像经纪公司是后来建立的，和以前的战争无关，那时候世界完全不是这样子。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她叫……"

　　那个简单又拗口的名字轻如风一般，珀耳塞福涅已经不记得那个奇怪的名字了，她只能想起阿波罗做的苹果派。夏天学校放假的时候，一群老师坐在花田旁的树荫下，头顶是茂盛的枝叶，苹果派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风吹起他们的头发，树叶沙沙作响。

　　波塞冬沉浸在崩溃的情绪中，手机仅剩的2%很快耗尽，他就盯着暗下去的屏幕。

　　珀耳塞福涅想起他还要在这里住几天，心里更是为他默哀。

　　天已经黑了下去，侍女点燃了煤油灯，跳动的火焰照亮房间。

　　窗户还没有修，呼啸的风从破损的窗钻进来，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音，天地一片黑暗，如同深渊一般。

　　"我想回去……"波塞冬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得回去……"他苦苦挣扎，把一头金发抓的乱七八糟。

　　"我要回去！"声音越来越坚定，他站起来，冰蓝的眼睛看着珀耳塞福涅，摇曳的火焰倒映在他眼中。

　　"不先和哈迪斯打声招呼再回去吗？"珀耳塞福涅也不想继续跟他待在这间冰冷的房间里。

　　听到哈迪斯的名字，波塞冬又泄了气，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你在这里到底怎么活下去的？"波塞冬提出了疑问。

　　"我觉得这里没有电挺好的，赫拉校长就不能在凌晨一点给我打电话了。"珀耳塞福涅如实回答。

　　作为老板的波塞冬可能不能理解打工人的悲哀。

　　波塞冬淡淡地回答："你把她拉黑不就行了？我已经把美杜莎他们拉黑了。"

　　珀耳塞福涅见过美杜莎，清楚记得她是个明艳的大美人，就算在船上时也会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曾经不小心踩穿木船，带着一群人游泳回来的。据小道消息，美杜莎原本是雅典娜的员工，不知道被波塞冬撬来卖鱼后有没有后悔。

　　"你是老板，我是小员工。要是美杜莎把你拉黑了，不接你电话，你不开除她？"珀耳塞福涅被波塞冬的任性逗笑了。

　　"她也反向拉黑了我。"波塞冬说。

　　话题成功结束。

　　珀耳塞福涅和波塞冬并不熟悉，虽然波塞冬是赫拉的兄长，哈迪斯的弟弟，她身边认识的人多多少少都能和他扯上点关系。架不住波塞冬本人是个宅男，他很少和别人讲话，今天说的话可能比过去一年说的还多。

　　昏暗的灯光照亮房间，跳动的火焰之下，波塞冬那头灿烂的金发仿佛在发光，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看着那头金发，她心思又忍不住活跃起来，赫拉是红发，哈迪斯是银发，他们兄弟姐妹没太多相似的地方。

　　她抓着自己的发尾，在温暖的火焰颜色中，她黑色的头发染上一层红色。

　　神明好像不遵循人类的遗传规则，那她和哈迪斯以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呢？

　　他们好像还没讨论过这个话题。

　　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现在她得回去休息了，明天的婚礼上绝对不能带着黑眼圈。

　　珀耳塞福涅站了起来，把门口站着的幽灵侍女招呼进来。

　　"波塞冬先生，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珀耳塞福涅又吩咐另一个侍女："把哈迪斯的衣服拿来给他换洗。"

　　波塞冬摸着脖子上的伤口，那里已经愈合了。

　　在路过镜子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镜子中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他用手把额前的碎发梳上去，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睛。

　　手指间的血液已经干了，血液干涸后的碎片因为他的动作簌簌下落。

　　"伤还没好，还是有影响。"他轻声说。

　　听到波塞冬的声音，珀耳塞福涅回头，她看到金发青年站在镜子前，风吹动他的金发，他无声站立着，修长的身形倒映在镜子中，他身后是冥界无边的黑暗。

　　"刚才的伤口还没愈合吗？"珀耳塞福涅有些疑惑，按理说玻璃不可能对神明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更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愈合。

　　"不是这次，是很久以前的战斗中。"波塞冬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伸手触摸冰冷的镜面，"和……"

　　声音微弱得像风，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如同在耳边轰鸣的钟声。她听过那个名字……在哪里？在哪里？她想不起来了……

　　那一瞬间珀耳塞福涅脑子一片空白，她张开嘴，想要重复那个名字，却不知道怎么读出那个晦涩的发音。

　　"诗玥……"不对！不是这个！她刚刚听到波塞冬说过了，脑子里还有这段记忆，她读的出来！

　　"斯……"怎么读来着？为什么不记得了？珀耳塞福涅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跳动的火焰把面前一切扭曲，无数线条蠕动。

　　"好了，今天要早点休息。"一双温暖的手捂住她的耳朵，熟悉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抱住突然出现的男人，清新的木质香气把她包围。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放松下来，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哈迪斯，你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