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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是风动(二十一) ...
玉生烟今日睡得特别舒服,浑然不觉中,已经过了往日起床晨练的时辰,直到耳边炸开一个熟悉的声音——
“玉——生——烟——!”
玉生烟一个激灵翻身爬起,就见他那素日里对他温柔可亲的二师兄正抱着剑立在他床前,面上神情似笑非笑,顿时睡意全无。
“二、二师兄……你怎么……”面对不知为何心情不好的沈峤,玉生烟承认自己怂了,连问都不敢多问,立马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开溜,“我这就去晨练!”
待小孩奔出去良久后,屋子里的沈峤才仿佛回过神似的转过身,双臂垂下,脸上浮现阴霾。
不知为何,早上祁凤阁说的话总让他感到浓浓的不安。这种不安并非因为对方旧伤未愈,到了祁凤阁这样的境界,这内伤即便治不好,也完全可以凭借功力压制伤势,多活几十年不在话下,然而对方说的话却好像是在和他道别。
罢了,多想无益,沈峤自嘲地笑了笑,倘若祁道长真的遇到困难,师尊也不会袖手旁观,他对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毕竟从前承了祁道长不少的情。
沈峤提着剑走出玉生烟的房间,准备去太乙宫后院的广场监督玉生烟晨练。路过宫观道人居住的院落时,看到祁凤阁和几个道人正坐在一起扎灯笼,少年顿住脚步看了几眼,也没去打扰,径直入了后院。
早膳后,祁凤阁提出想要在太乙宫逗留一日,沈峤欣然应下——这次登山本就是带祁凤阁游玩,自然是主随客便。
因着北周大势所趋,原本热闹的宫观如今门可罗雀,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落木萧萧而下,本就静谧的环境难免有了几分凄凉。好在有各司其职的道人们在其中来来回回,为这座古刹平添了些许人气,不再像荒山鬼宅。
沈峤指点了玉生烟的剑法后,下午便放了小孩出去玩耍。而他自己则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山头,取出一支短笛。
少年闭上眼,吹响了短笛,奇异的曲调被内力扩散至很远,他静静听着风中传来的动静,任秋风将额前的短发和雪白的衣带拂得凌乱。片刻后,他仿佛听到想要的声音,立时睁开双目,短笛奏出的曲子也随之变化,又过了片刻,伴着一声长鸣,一只海东青从远处飞来,锁定沈峤的位置落在了他伸出的手臂上。
沈峤放下短笛,伸手抚了抚海东青白褐相间的羽毛,那海东青亲昵地拿头蹭了蹭沈峤的指尖,又抬起了一只爪子,偏过头看向沈峤。
“居然有信?”沈峤看了一眼装了信件的信筒,微微讶然——他唤海东青来,原是为了寄信,让师兄帮忙留意玄都山的情况,不承想正好收到了宗门传来的信。
想来是他们一行人行踪不定,这海东青无处可送,便停留在宗门最近的联络点,如今听到他的召唤,正好将这封信送了过来。而沈峤更没想到的是,这信正好是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这封信正是他师兄边沿梅传来,信中大致说突厥人近日有异动,目标可能是玄都山,浣月宗已着人留心玄都山周围,让沈峤提醒祁凤阁小心提防。
沈峤将运气震碎了手里的纸条,紧皱着眉头放走了海东青。
长安,晏府。
大厅主位上,晏无师指尖轻敲着桌面,听着边沿梅汇报最近朝中动向。末了,边沿梅才提到最近玄都山之事。
“师尊,自狐鹿估死后,突厥人安分数年,如今突然进犯,这其中缘由着实耐人寻味。”
“无利不起早。”晏无师语调缓慢地答了几个字,目光仍旧没有聚焦,还在出神。
边沿梅点点头:“弟子已派出门中弟子留意玄都山附近,并传书给了阿峤。”
晏无师目光聚焦,看了边沿梅一眼,倒也没有责怪对方如此安排,淡淡地“嗯”了一声:“如今这江湖青黄不接,一群酒囊饭袋,本座也不想祁凤阁死得太早,连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都找不到。”
更何况,那老头子出了事,阿峤也会难过。
这念头自心中一闪而过时,晏无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想他年少早慧,成名后更是不可一世,何曾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偏偏对于这个弟子,他却忍不住一再想为对方多考虑一些。
说来也奇怪,按理说,看到阿峤亲近旁人,他心里应该一百个不愿,然而冥冥中,他总是对祁凤阁抱着若有似无的亏欠,这种莫名其妙的亏欠感让他一度窝火且荒唐。既然摆脱不了,便只能适应,因而当他确认阿峤只是将对方当做长辈时,便索性放任不管,反正对方又抢不走,晏宗主对自己十分自信。
沈峤一行人最终没有将终南山游览完毕便提前回到晏府,原因无他,玉生烟在山间闲逛的时候遇到了被追杀的郁蔼。
玉生烟并不认识郁蔼,碰见时也没有准备多管闲事。彼时对方没有身着玄都山道袍,和江湖上天天被追杀逃亡的任何一个人并无不同。
最终让玉生烟放出信烟引来沈峤救人的原因是那一手熟悉的剑法——沧浪剑诀。虽说对方将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剑诀使得平平无奇,但玉生烟前不久才在祁凤阁那里见过,绝不会认错。
既然对方能使出江湖上没几个人见过的沧浪剑诀,想必和祁凤阁关系密切,很可能是玄都山门人。祁道长这几日对他不错,哪怕不看在二师兄的面上,这事玉生烟也不能不管。
沈峤看到玉生烟专属的信烟后,匆匆赶来,却并没有看到深陷险境的玉生烟,而是看到一绿衣少年正被一群黑衣人追杀,那少年全身伤痕累累,衣衫更是惨不忍睹,而那些黑衣人用的武功显然不是中原所有。
来不及细想,山河同悲剑便已出鞘。人未到,剑已至,山河同悲剑先声夺人,呼啸的剑气逼退了即将落在绿衣少年身上的兵器,与此同时,沈峤也落到了那绿衣少年的身前,只见他手一伸,便接住了方才掷出的剑刃。紧接着,他看似随意地挽了个剑花,剑锋一扫,凌厉而密集的罡气如沧浪滔天,汹涌浩瀚,几个黑衣人顿时溃不成军,被震退到十步开外。
沈峤视线紧紧锁定在几个用不知名语言交流的黑衣人身上,以防对方出手偷袭,一边低声问身后之人:“还能动吗?”
“山河同悲剑……”不想那人爬起身,突然警觉地退了几步,“你是谁?!为何会有这把剑?”
沈峤奇怪地微微侧头,两人总算看清了对方的脸。
“是……阿……峤?”郁蔼神色复杂。
“……郁蔼?”沈峤愕然,“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有破风声响起,沈峤回头一看,那几个人已经落荒而逃。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沈峤收了剑,对郁蔼道,“我带你去找祁道长——你现在还能动吗?”
郁蔼试着动了动伤痕累累的右腿,叹了口气:“施展轻功是不行了。”
“那我背你。”沈峤话不多说,便微微俯身,示意郁蔼到他背上,后者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自然,却也没有拒绝,双手从身后环住沈峤的脖子。
沈峤将人背好,冲着丛林喊了一声:“玉生烟!还不出来?”
而后,一个身穿紫衣的小孩便在郁蔼惊奇的目光中走了出来,有些闷闷不乐地在沈峤面前站定:“二师兄。”
“方才的信烟……”郁蔼先是一愣,便想起方才那个林间响起的信烟,“难道是你放的?”
玉生烟看了一眼趴在沈峤背上的郁蔼,有些不快地“嗯”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郁蔼却没有注意到小孩脸上的不悦,抱拳感激道:“多谢小公子出手相救。”
“我这是看在祁道长面子上,否则我才不多管这些闲事。”玉生烟说着又人小鬼大地抱起双臂,扭过头去。
沈峤看不知怎的突然不高兴的玉生烟,哭笑不得地腾出一只手去摸了摸小孩的头发:“你方才躲得挺远,我看你也没受伤,谁惹你了,这么不高兴?”
玉生烟又看了一眼郁蔼,也不答话,而是伸手取过沈峤另一只手里的剑:“你背着这么大个块头不累啊?我们快去找祁道长吧。”
“那我们先走。”沈峤点点头,便背着人往山顶走去,玉生烟则抱着剑跟在一旁。
途中,郁蔼忍不住问及山河同悲剑为何在他这里,沈峤不知如何回答,便告诉他,等他见了祁道长问他便是。而沈峤也问了郁蔼出现在此的缘由,得到的答案和他料想的差不多——突厥人重出江湖,玄都山需要祁凤阁回去主持大局。
沈峤忍不住想到,这样一来,看来道长应该留不到他生辰那日了。
四人在太乙宫汇合后,郁蔼向祁凤阁道明了事情来龙去脉,祁凤阁也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给郁蔼简单包扎了一番。当沈峤问及祁凤阁是否需要即刻赶回玄都山时,后者却说了一声“不急”。
“阿峤昨日说,贵宗接到突厥人最近蠢蠢欲动的消息,说明他们只是开始行动,我不在玄都山,他们势必放松警惕,说不定能更快让他们露出马脚。”祁凤阁说完又看向郁蔼的右腿,“再者说,阿郁的伤势如今需要尽快疗伤,否则落下病根,恐会伤及根基。”
“怎么又来了个‘阿玉’?”玉生烟小声嘀咕了一句,被屋中几人听到,其余几人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阿玉,”沈峤好笑地摸了摸玉生烟的头,解释道,“郁蔼公子的名字是取自‘接煞气则雕瘁於凝霜,值阳和则郁蔼而条秀’,是取‘草木茂盛’之意,和你的‘玉’是不一样的。”
玉生烟脸上好看了许多,小声“哦”了一下。
郁蔼则没想到沈峤信口便说出他名字的由来,眼前倏然一亮:“没想到沈公子对道家典籍也有涉猎。”
沈峤不好说自己是因为练《朱阳策》道门卷才去翻阅的道家典籍,便以“偶然翻阅,意外得知”糊弄了过去。
简单处理完伤势,几人便回到了晏府。
几人回到晏府的第三日便是沈峤的生辰,晏府人来人往,是下人们正在筹备二公子的生辰宴会。而此事,府中的主人自是不必插手,用晏宗主的话来讲便是——事事需要他亲自过问,还要别人有何用?于是乎,既是主人又还是个孩子的玉生烟自是最闲的。
最闲的玉小公子准备去扶风院找二师兄沈峤,却在院门口碰到另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对方回过头,玉生烟抱起了双臂,小脑袋一扬,“也是来找我二师兄的?”
郁蔼原本在院门外发呆等沈峤归来,不想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转过身便看到了这个明明救过他一次却对他不怎么友好的玉生烟。
这小孩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沈峤的师弟,郁蔼再怎么纳闷对方的态度,也不想去开罪他,于是客客气气地行了一个江湖礼:“原来是小公子——那日终南山上,多谢小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谁曾想玉生烟根本不领情,连忙避开郁蔼,“你那日已经道了谢了,再说救你的又不是我,是我二师兄——”话未说完,又见郁蔼欲言又止,玉生烟抢先一步道戒备道,“不过我劝你也别想揪着这件事打什么歪脑筋啊,想抢我家二师兄,那得问我师尊的意见!”
抢二师兄?郁蔼一时糊涂了,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想要问明白又被对方抬手制止:“我突然想起来了,二师兄今日有事,晚上才会回来,你也别在这里等了——这伤都没好,还是回客院休息去吧。”玉生烟说完便走了,没给郁蔼留任何说话的机会。
郁蔼神色郁郁地回了客院。
客院中,祁凤阁正拿着几根竹篾编一个骨架,石桌上还放着暖黄色的宣纸和笔墨,院中银杏树叶纷纷扬扬,而他专注认真。
“没见到人?”祁凤阁头也没抬,手中动作不停,兀自问道。
“嗯……”郁蔼点点头,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鼓囊囊的地方,那是他给沈峤准备的谢礼和生辰礼,但是没送出去。
祁凤阁也不意外:“那便随着为师的生辰礼一同送出去吧。”
郁蔼又点点头,答了一声“好”,走过来坐上了石桌,看着祁凤阁手中的东西有些好奇:“师尊这是在扎……灯笼吗?”他之所以不太确认,乃是因为这灯笼形状与常见的灯笼形状完全不同,有些像个兔子。
祁凤阁拿起手中已经成型的灯笼骨架,满意地笑了笑:“八九不离十,的确算个灯笼,更确切的说是花灯。”
郁蔼眼角忽地一跳,想到出现在沈峤手中的那把据说被祁凤阁“封存”的山河同悲剑,抿住唇又问:“是……给沈公子的?”他没有再叫“阿峤”,连他心里也不知道在忌惮什么。
以往每年过生辰,祁凤阁也会亲自给自己几个弟子准备生辰礼,但这也仅限于他的几个亲传弟子,门中其他人绝无此等殊荣。而如今……他看到他的师尊在给沈峤做生辰礼。
“想问什么便问吧。”祁凤阁率先开口。
“师尊……”郁蔼顿了一下,“那山河同悲剑……”
“是我送给阿峤的。”祁凤阁并不准备隐瞒,先前说的封存一事本也是不想让门中多生猜忌,毕竟掌教的佩剑不传门人传外人,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郁蔼原本还想问原因,却忍住了,因为这个原因很可能让他自取其辱。他承认自己的确不如沈峤,但面对师尊这明目张胆的爱护,心中着实无法高兴起来。
偶有一片银杏划过眼前,如蝴蝶舞动着翅膀,眼看就要吻上石桌上的宣纸,却冷不丁被一个人的双指夹住,阻了去路。
祁凤阁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银杏叶放在石桌上:“阿郁,这片落叶若是没有被我接住,它会如何?”
郁蔼微微一愣,不知师尊为何会突然这么问,还是老实答道:“化作泥土,滋养草木。”
祁凤阁又问:“所养何物?”
郁蔼想说“当然是银杏树干”,但他抬眼看向银杏树,又看了附近花圃中其他银杏叶,心中默然:“草木虽有灵,世事却未必尽如它意。”他听懂了祁凤阁想给他说的话,但他还有一句话没说:人和草木是不同,人有自己的意愿,除非威逼利诱,通常不会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而天下第一的祁凤阁,无人能逼他做任何事。
“道家崇尚‘师法自然’,为师的行事准则便是道义之内,从心而活。”祁凤阁抬眸,看着郁蔼认真道,“你要明白,剑不过是一把武器,本质上与刀枪并无不同,重要的是持剑的人心中所想。”
“将山河同悲剑送给阿峤,是因为他有改变天下的心,而贫道则希望他以山河为念,莫忘誓言。”祁凤阁说着又温煦一笑,“至于你,我的期许,自然有所不同。”
郁蔼微微释然,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弟子明白。”
他明白。
那日沈峤救他时,随手使出的那一招叫“琴心三叠”,是沧浪剑诀里最新的招式,虽说生疏,却已初具风骨。
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让他明白自己和沈峤之间天堑般的差距。
不吃□□cp,小玉同学纯属是看到阿峤背别人了,还隐隐有点有人要和师尊抢师兄的危机感,所以对郁蔼没有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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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是风动(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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