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过生活 ...
-
贺悉总觉得自己像在夹板中,什么事都能找到他头上,“看吧,你拉黑周贯,他电话打到我这了。你约我喝酒就是单纯喝酒吗?”
“不然嘞,这小酒吧又没什么能玩的。”空间开阔,桌子分散,老板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冷气十足,背景音乐柔和,环境优雅跟个高价餐厅似的。
贺悉深呼吸,“问你我怎么说?”
路呈没喝多少,很清醒,“说我死了。”
贺悉不跟他一般见识,接了电话,“喂。”
电话那边说什么不知道,路呈就看贺悉演,“我不知道啊,他在家吧,我昨天还打他电话呢,没人接。”
“不知道,抑郁吧。”
“最近我都没见过他。”
“离婚毕竟是个大事。”
“你别理他,他看谁都想揍。”
路呈冲贺悉挥拳,贺悉推开他的拳头,“成,我等下打个电话试试,通不通我都跟你说,你找他有事?”
“哦,行,我知道了。”
路呈:“说什么?”
“他说担心你。”
“扯淡。”
“你俩这回是什么毛病?”
路呈:“毛病大了。”
贺悉:“那你也不至于拉黑他。”
“你以前不还说周贯于我无益的吗?”
“说了那么多回,你不也没听进去,隔了这么久怎么倒是信了。”
“没法跟你细说。”
“还防上我了?我对你还不够两肋插刀吗?随叫随到的,你指东我不打西的。”
路呈:“事关许政颢,我不会再在背后说许政颢,这很不尊重人,你也得改,不要随便在外面跟别人聊你和姚霖的事。”
贺悉:“·······”
贺悉摸着路呈的脑门,“你还记得你跟许政颢离婚了吧?”
路呈:“我他妈没傻。”
“那你这什么胡话。”
“你管我。”
贺悉:“还想着他呢?分开有仨月了吧?你准备怎么办?”
路呈晃着酒杯,冰块撞壁发出脆响,“没准备怎么办。”
“找过他吗?”
“没有。”路呈指着贺悉的鼻子强调,“别问我怎么不找!”
贺悉躲开他的手指,试探道:“不是···许政颢把你也拉黑了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微信删了,别的我还没试。”路呈叹着气说:“我跟他的生活真是一点重合都没有。”
贺悉顺着捋,“从前不介入他的工作和交际圈,你还觉得省心省事,如今连个帮手都没有,冷清的家里啊,没领过孩子养没买过一起的宠物······唉,一分开好像就真断了。”
“我真的不想理你。”路呈说:“你现在怎么这么烦啊!”
贺悉手机又响了,是姚霖来问他在哪里,贺悉捂着手机小声对路呈说:“要跟姚霖聊聊吗?”说了位置后贺悉说:“姚霖等会儿来。”
“他俩还常见面?”
贺悉装糊涂,“谁俩?”
路呈蹭蹭冒火,“你能不能行!”
贺悉说:“我不怎么问。”他馊主意往外冒,“不然我帮你打个电话给许政颢?”
路呈:“说什么?”
“说你喝多了撒酒疯,没他不行的样子?”
路呈很郑重叫了一声:“贺悉。”
“嗯?”
“你这号的也就只能跟熟人谈恋爱了,你去到外面的恋爱市场上指定玩完。”
贺悉:“你这算人身攻击了。”
路呈:“你的智商真的是一阵一阵的,许政颢最烦我什么,喝酒,为什么?因为代表着失控。分开这么久我不出现在他生活中他可能还会时不时念上我的一点好,然后你还想方设法给他添堵!”
姚霖到酒吧看到贺悉正抱着手机念东西,路呈一副快忍不了的样子,“赶紧带走,烦死了。”姚霖一看屏幕,手机上竟然是“复合攻略”,贺悉正在念第三条,“构建新的个人形象,是一种自我提升也是为了不重复之前的错误······你现在算进行到第三步了吗?”
“我哪步都没到,我谢谢你,别念了。”路呈伸手跟姚霖要手机,“我看看许政颢朋友圈。”姚霖把手机解锁递给路呈,路呈点开微信,“能看聊天记录吗?”
“你想知道什么?”
“那不看了。”
姚霖:“没什么不能看的。”
路呈滑了两下,对话内容是聊工作和晚餐的。路呈失去许政颢的时间里,许政颢的朋友圈只更新了两条,一条是山上的日出照,一条是公司新游戏的公测时间,就没有别的东西了。路呈把手机还给姚霖,贺悉小声告知姚霖,“许政颢把他删了。”
路呈:“我还在这儿。”
姚霖把手机转给路呈,“要跟他说说话吗?”
路呈手指点了点桌面,“我没什么要说的。”这个点,有些晚了,22点20分,“他估计睡了吧。”
姚霖边打字边说,“他可能刚下班也可能还在公司。”
“这么晚?”完全不符合他以往的作息。
姚霖:“他的工作没有那么闲。”
许政颢回复很快,还在公司,有事?
姚霖举着手机准备拍张照片发过去,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角度,就准备拍张桌子上的酒杯照片过去,路呈赶忙把放在桌子上的手收下去,姚霖觉得路呈有些过于小心了,“露着手也没什么。”
路呈沉默不言。
收到酒杯照片的许政颢回:真没空。
姚霖:我就随便问问。
许政颢:好。
姚霖要送路呈回去,路呈说根本没喝多自己打车回去,姚霖说又不是没空送他,路呈坚定地摇头,“你们走吧。”
后视镜里路呈靠在路灯杆上,贺悉扣好安全带,莫名其妙来一句,“我们结婚好不好?”姚霖差点没一把扶正车子方向,走正后他才说话:“你喝了多少?”
贺悉:“跟我喝了多少没有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是长久的。”
“是不长久,可婚姻是最稳定的关系。”
“那是错觉。”姚霖说:“你看许政颢和路呈稳定吗?或者说稳定过吗?”
贺悉说:“如果我没找你,许政颢和路呈又顺利离婚了,我们几个的关系会有很大变化吧?”
姚霖从没想过贺悉会想到问这样的问题,“怎么会这么说?”
“路呈又不蠢,我也不蠢。”
姚霖笑了一下。
贺悉说:“你不用跟我说实话,我不想听,也不需要听。”
人越活会越不纯粹,不真诚、不说实话,也会变得不喜欢刨根问底。
贺悉如今对姚霖没有那么的有把握,问问题找答案他也不像以前那么有胆量,多年分分合合没有真正确定过的关系到这次强行和好,平衡很脆弱,即使他清楚察觉到姚霖的内心有所向外倾斜。
“都说论迹不论心,我现在觉得挺有道理的。”
姚霖说:“更年轻些时,心比较小,装人装事都单一,所以看起来很有原则性。”
“现在没有原则了吗?”
“也不是没有原则。”是变得可以让步,变得不执着,姚霖说:“人想要的、想得到的和真正能得到的,肯定是不一样的。”
贺悉:“还有个区别,得到且能留住,得到不能留住。”
就是到了一定年纪,你是否还有飞蛾扑火的心力。
这个话题太不安全,姚霖思考了好一会儿后面该聊什么把这个盖过去,等他再看贺悉,人已经睡着了。姚霖把冷气调小些,也不管贺悉能不能听到,他还是说了,“你不用担心,我在的,你也没有对手。”
这又会涉及到年龄和经历,姚霖看许政颢,能清楚知道他已经磨损了,磨损到不再想陷入任何一种混乱的关系中。姚霖是个不会逼迫他人的人,他可以平稳沉静,可以花很长时间等待,同样他也可以孤注一掷,前提是“合作对象”也有此意,他不会干硬将人拖下水的事,太没有风度了。
***
路呈没有老实打车回去,从清吧换到了夜店,赴纪箐的约。
酒行换老板后纪箐没有辞职,新老板顾小姐人不错,不过管事的小白脸就不行了,纪箐开始是摆正心态的,不想因为身份就去歧视别人,后续相处起来,发现这小白脸是真不行,所有的优点只对顾安安单独开放。对员工抠门,骄傲自大,眼光差,接待能力差······人不行也就算了,还没有一点市场敏锐度,选酒风格与路呈开店时也有巨大的落差,爱贪小便宜,营业额可谓是一落千丈。跟着路呈混时纪箐手里攒了不少钱,小小工作问题短期内没有拉低她的生活质量,店里闲她也乐得自在,不耽误她玩。
解除雇佣关系后纪箐约过几次路呈,都没约出来,听说他因为离婚备受打击。
久未踏足这么吵的地方,路呈坐了十分钟就开始犯恶心了,他说改天再约,约白天。
不是说话的地儿,纪箐和朋友们打了招呼就跟着他出来了,“别啊,每次找你都下次的,太难请了。”
地方临河,灯光和空气都不错,路呈说:“那去河边坐坐。”
“行。”
路过便利店,纪箐去买了包烟,给路呈带了瓶橙子味的汽水,“怎么还变不活泼了呢?”
“没有吧。”
纪箐:“有。”
没必要争这个,“你说有就有吧。”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有些距离也还能听到吵闹的音乐声,近处河水轻轻,纪箐指着不远处的桥转掉了话题,“前几天晚上有个跳河的。”
路呈顺着看过去,“嗯?然后呢?”
“时间早,路上全是人,好几个跳下去救的,自然是没事,就是动静闹挺大的。”
“为什么跳河?”
“闹分手,威胁人呗,你敢不要我我就敢跳。”
路呈笑笑,“那跳完更得分。”
“那跳一下不是验证了爱之深嘛。”
“神经病。”
纪箐说:“你会干这种事吗?”
路呈一脸你看我像神经病吗?
纪箐笑笑,她一直觉得路呈是个非常神奇的人,开门做生意风格懒散,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有正事倒也不拖后腿,解决问题的能力也好,属于是那种态度不怎么认真的类型。
“是,你挺洒脱的,这么多年的生意说不干就不干了,挑子撂得干净,找你买酒的电话你全往我这儿送,积累下来的人脉和关系你也不在乎,维系维系以后干别的万一也能用上呢。”
路呈:“我脑子挺小的,装不了太远的事。人脉关系这些,顺其自然。”
“想过之后做什么吗?”
路呈摇摇头。
“那最近忙什么呢?”
“生活。”
纪箐:“怎么个生活法?”
“吃睡长,发呆、反思。”
纪箐:“思什么?”
“思我的失败。”
“离婚的事情?”
“算是吧。”路呈问:“你的那么些恋爱对象,有分手后你特别不舍得的吗?”
纪箐想了一会儿,“我跟你这么大时,有个不错的交往对象,他总盘算着要结婚,我根本没计划,开始就敷衍他,后来烦了就吵架,气上来话就收不住了,挺伤害人的反正,就分手了,我现在时不时还会想起来他。”
“后悔吗?”
“谈不上。”
路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会去结婚吗?”
“应该还是不会,但是我可能会表现更好些,不会那么混蛋,最起码分开了也能让两个人之间留下些美好的回忆。”纪箐说:“你也不要太想不开,该出来玩还是要出来玩的,一个人闷着容易钻牛角尖。”
路呈手里攥着冰冰的饮料瓶,“你说我洒脱,酒行是小事,不差那口吃的,盘算卖酒行时我没有任何压力,对之后要干什么也是兴致勃勃的。”
因为那个时候家里没有问题,还是那句话,许政颢才是一切踏实的来源,是为所欲为的后盾。
“单单只卖酒行,我会非常轻松,不用早起来店里,不用对一些订单量大的客户态度谦卑,不用操心你们这些个员工的吃喝用度。”
纪箐:“你果真是被和许政颢离婚打击到了。”
路呈坦荡承认,“是的。”
纪箐长长叹了声气,把烟雾吐远,“唉······”
路呈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阻止她的长吁短叹,“我肯定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契机和方法的。”
“加油!”
“‘加油’一点都不鼓励人。”
“why?”
路呈:“不行了才需要加油。”
“那······”纪箐坚定道:“你一定可以的!”
天空高远,繁星满天,新的季节早已来临。
可是,时间可以过去,事情也可以翻篇,留下的伤痕能轻轻被抹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