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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却说王洛帆跌下马来,半些也不敢迟疑,使力往一旁滚去。巧在旁有一人大小的坑洞,洞上又长有许多草。王洛帆当即一缩身躲进去。
      白马但觉背上一轻,阻止自己的力量已然消失干净。又听得来人的声音甚是熟稔,当下便撒蹄望着那头跑去。没跑上几步,忽的前蹄一跪,口旁涌起白沫,毫无征兆便倒了。
      王洛帆跳进洞口,方发觉洞中甚是宽敞。只是四面漆黑一片,也瞧不出虚实,只得老老实实伏在洞口旁侧,侧耳听外面动静。待听得重物落地之声,心下疑惑,却也不敢扒开眼前长草看个仔细。
      正疑惑间,忽然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笨蛋,不知道老马识途么……它识得你身上的气味,定会跟着寻来的。”
      王洛帆大吃一惊,待要转身,却觉得喉间一凉,一件物事便抵住她的脖颈。那声音道:“我这匕首就在你颈侧,只要你有半分妄动,小心了你的小命。”王洛帆但觉那硬物往前微一使力,颈上一阵刺痛,当下不敢动弹。
      “说,你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那声音恶狠狠地道。
      “我,我叫阿曼。从,从部落里,逃出来的。”王洛帆喉头有些僵硬,声音干涩无比。腿脚也软了,只怕这人一不小心,使力重些,只怕自己又要再走一道那诡异的小道了。至于为何依旧用阿曼的名字,她又有自己的一番小打算。她只道这里的种种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幻梦,倘若果真是一场梦,那么便依着梦中的线索发展下去,也免得醒来之时辨不清真幻。
      “哦,阿曼……你为何要逃出部族?难道你是奴隶?”那人淡淡的问道。哈萨克族人素来团结友善,一整个部落往往亲如一家,倘是寻常族人,又怎会有出逃之说。
      对方的匕首挪开些许,不似刚才那般咄咄逼人,王洛帆微松口气。道:“不,不是。他们要我嫁人,我不愿,便逃了出来。”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她的确要嫁人,却不是“他们要”她嫁人,而是死去的原阿曼自愿嫁出。
      “哈萨克族何时也有了逼婚之说?”那人嗤笑一声,声音却依旧毫无波折,显是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
      “这……个中的缘由,我也没明白透,说起来,只怕更加说不清。”王洛帆忙道。
      那人轻“嗯”一声,又道:“你有火折子没有。”
      王洛帆愕然,问道:“火折子?”
      那人语气微有些急促,道:“火刀火石也成。”
      王洛帆愈加有些不知所云,只得道:“我不知道。”
      那人明显有些怒了,恶声道:“你身上有些什么东西自个儿都不知道吗?”
      王洛帆只觉得喉头一痛,那匕首又凑过来,紧紧逼着脖子,些许液体滑落进了衣襟里,只急的差些哭出来,哑着嗓子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失忆了。谁也不认识,不然怎么会从族里逃出来……”她这话自然是瞎编,可是自己的情况即算是说出来,人们如何能信得?只怕相信的人还不及相信这胡话的人多。
      那人沉吟片刻,似在思量她话里的真假,又道:“把手抬起来。”
      王洛帆依言做了,将两只手高举过头,做出投降的姿势。可又顾及着脖间的匕首,弓背缩颈,可着实有些猥琐。不多久即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怀中掏摸,将什么物事取了去。当下悔的肠子都青了,早便该找找身上有什么东西,万一也有一把匕首呢?哪里还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人制住。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阿曼这几日便要出嫁,哪里又会在身上揣着匕首这样的凶物呢?况且便是有,她是否有这样的勇气与“凶徒”相周旋,这也还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纷乱的马蹄自头顶响起,那人捂住王洛帆的嘴。王洛帆只觉得那人手掌柔若无骨,肌肤甚是滑腻,淡淡幽香传来,让人心神悸动,不禁暗中深吸几口气。
      马蹄声在不远处停了,有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道:“这是阿曼的马,阿曼,阿曼定是遭遇了什么不幸。”
      一声马鞭,青年男子轻哼一声,一个粗犷的声音怒斥道:“苏普你个没用的小子,这时候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可是,爹爹……”苏普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阿曼,阿曼又是去了哪儿呢?”
      “那是你的媳妇,你来问我做什么。”苏鲁克又是一鞭子挥在他背上。他明知这样鞭打儿子也找不出阿曼的下落,只是阿曼的失踪让他想起自己的妻子与大儿子,生怕待会儿也只瞧见阿曼德尸首,心下烦躁难安。
      苏普定了定神,对一同寻来的众人道:“大家分散开来寻找阿曼,如果遇见强盗,千万不可硬拼,先探清他们的落脚处,半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
      无数马儿四散奔开,王洛帆正待松一口气,却忽听见苏鲁克的声音,道:“你怎么还不走?”
      “爹爹,我这马儿与阿曼很是相熟,或许能嗅见阿曼的气味呢。”他说着,又俯下身子拍拍马脖子,道:“马儿啊马儿,你的女主人不见了,你能把她找出来吗?”
      那马儿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咴咴”叫一声好似答应。继而低下头在白马身上细细嗅着。
      糟糕,倘若这马儿当真能循着气味找到她可怎么办?王洛帆心中大急,但听得耳旁一阵冷哼,苏普的马忽的打了个响鼻,口鼻中鲜血涌出,这般便倒了。
      王洛帆听得一声闷响,便已猜想到是马倒毙,苏普的声音传来:“白马尸首有些古怪,只怕有毒。”更是确定了她心中的猜测。微微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这人不知道什么来历,光这下毒功夫就足够令人胆寒。小说上擅长下毒的人物大多是性情冷酷且古怪的,这人不会在匕首与手心涂了什么慢性毒药吧。可是,自己确是没什么值得威胁之处,这般自我安慰着,心中略安。
      “哼,下毒?这样粗浅的手段我还不屑使呢。”那人冷哼一声,低声嘲讽道。
      “爹爹,这可如何是好?”苏普这时候失了分寸,只得把目光投向父亲。
      苏鲁克沉吟片刻,向儿子道:“先回去换匹马来,你这样,即算是瞧见强盗,也是追不上的。”
      苏普点点头,便腾身上了父亲的马背。二人一骑便这样往回走。
      王洛帆听得二人马蹄渐远,那人的手也松开,不由得重重呼出一口气。又察觉脖间的匕首也失了踪影,更是全身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要你有什么不轨的心思,下场就和那两匹马一般无二。”那人冷声道。
      “不敢不敢……”不轨的心思……她又不是嫌命长。见过了两匹马的莫名死去,她连一丝儿反抗的心思也没了。
      一阵敲击的声音后,黑暗里升起一簇火苗。继而那火苗越烧越大,将四面尽皆照的明亮。王洛帆这才瞧明白,这洞穴竟有房间大小,一角有泥做的平台,上面铺了许多枯草。这时候一个人影坐在平台之侧,将枯草不住的扔进火堆。但见那人面色饥黄,形容枯槁,神情呆滞,满脸沟壑纵横,头顶几根稀稀拉拉的白发,竟是个老妪。只是这老妇人模样好生奇怪,头大异常,头顶像是长着什么瘤子。唯有那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目光流转间带着说不出的沧桑之意。王洛帆不由得向她的手瞧去,只见那手背亦是苍老无比,自己方才定是不知为何而产生出错觉。
      那人哈哈大笑,面目上却仍是毫无表情,好似面瘫。但目光中尽是癫狂之态:“哈哈,你要绝我,可天不绝我。哈哈哈哈哈……”笑声在这泥洞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老,老人家……”王洛帆轻声唤道。
      那老人目光一横,如利剑一般冷锐尖利,她怪笑一声,道:“小女娃娃,模样倒是挺标致的啊。”
      “老人家过奖了。”她不自然的向泥壁靠了靠,双手抱膝。
      “这面皮甚是好看,倘若揭了下来,不知又是怎生模样。”那老人依旧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沉声道。
      “撕了脸皮,那就是一堆血肉,吓人得很。”王洛帆给她说得打了个寒噤,当下忙道。
      “血肉我见得多,有什么可怕的。”那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芒,然而王洛帆心神不宁,哪里又瞧得见。
      “那……那也不能撕人脸皮啊。”王洛帆心中恶寒,死死的捂着脸,生怕一不留神便给她撕了去。
      “哼,你这俊俏的模样,定然也是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倒不如便就此杀了你。”那老人眸光一厉,尖声道。
      “我,我……”这老人又是撕人脸皮,又是杀人的一番言语,王洛帆从前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一时间又惊又惧,竟尔“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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