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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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了吗？”
“还堵在办公室里，您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会还没结束，不用理他们，到点你先下班。”
“嘟、嘟、嘟……”
财务经理对着已经变暗的手机屏发呆。
上任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实话实说，心里发怵。
她的地理位置不好，办公室太靠里，在走廊的尽头。
下班走人又不被看见，除非会隐身。
“应该可以正常下班……吧。”她盯着墙上的时钟。
虽然不知道，盘踞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那些人，会采取什么行动。
倒也不至于找她的麻烦。
她只是个财务经理，没有总经理的授权，账上的钱一分也动不了。
等不到贾总，他们最多骂几句发泄下。
谁会为了公事，真要把自己搭进去。
总之，不可能太离谱。
现在是四点半，距离下班正好还有一个小时，区区的一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
不过墙上的时钟，怎么突然间走不动了？
“哐哐哐哐！”
门外的那个人，明显不是在敲门。
“要放平心态，要尽量表现出友好，不要激怒对方。”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财务经理反复调节着呼吸。
若无其事的把门拉开。
“啊——”
仿佛从睡梦中被人惊醒了一样，她愣在原地。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凶神恶煞们，不，准确的说是上门讨债的供应商们，此刻全都堵在了门外。
她的视线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连wifi信号也一并挡住了。
“要放平心态，要尽量表现出友好，不要激怒对方。”
于是乎，浑身紧绷的她，奉上笑脸。
“贾总开完会马上回来，请大家稍安勿躁。”
然，这伙人并不如想象中的通情达理。
有人问道：“几点几分开完会啊？”
财务经理从说话人的语气中听出，对方对她的安抚明显不买账。
她的目光，从密密匝匝的人群中拂过；一个长得不怎么面善的光头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双方的视线碰上，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
“别没事瞎逼逼，我要是你的话，就让贾非凡赶紧回来！”
这伙人也跟着光头男摇旗呐喊：“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
她从心里同情他们，知道他们收不回欠款，跟公司没法交代。
所以耐心做解释：“贾总真的跟我说开完会就回来，如果大家今天想要结果的话，我叫人把会议室的门打开，大家也好有地方坐，好不好？”
“我们就在这里等，我还告诉你，贾非凡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下班！” 光头男气焰嚣张的说道。
这是被当成人质了吗？呜呜……
虽然脸上还挂着笑，但身体却很诚实的脚下一软。
她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不小心直接撞上了身后的办公桌。
办公桌的材质是什么？铁么？
揉着被撞得生疼的屁股，她感觉屋里闷闷的，胸口一阵难受，委屈得直想哭。
妈的，没有选择的余地。
财务经理定定神，不紧不慢道：“大家不相信贾总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弈星，别忘了弈星是我们的第一大股东。”
“弈星”这两个字，在人群中炸裂，马上议论声四起。
弈星公司是国内通讯行业的大佬，近几年更是通过深耕人工智能领域，成为亚太区知名的科技公司。
总体而言，弈星一切向好。
“那可是大公司啊。”
“这么说欠我们的钱兴许能还上。”
“完全有可能。”
终于等到人心涣散时，她紧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放，打算来个釜底抽薪，“大家接着听我讲——”
四周静下来。
安静到，她能听出自己心脏砰砰砰的狂跳。
财务经理努力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我们公司虽然……”斟酌了一下，“虽然暂时性的有些资金紧张，但我们的股东弈星不差钱，大家想想，弈星作为大股东理所当然不会对债务情况不管不顾。”
频频有人点头附和。
见局面已被自己拿捏，她消无声息的攥了下拳头，心里响起掌声一片。
干得漂亮！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今晚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伴随着铃声大作，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屏上闪现“贾总”两个字。
……
“2015年7月21日，下午有几个债主上门，身边的老员工或埋头苦干或满不在乎，只有我在兼顾工作的同时，瞪着一双警惕的眼睛，准备随时给财务经理收尸。”
盛英姿从手机相册里，扒拉出几个表情包，加在文字底下。
把这条朋友圈设置成“仅自己可见”后，才放心的发了出去。
“哔哔”手机响了两下。
她点开手机里的一款App，有些兴奋的发现，今天刚好是自己入职麦可迅满一百天的日期。
作为一名新员工，她在工作岗位上摩拳擦掌，计划为公司效力一百年。
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是她自年幼时期，耳濡目染传承来的优秀品质。
“没办法，老娘就是这么优秀！”
英姿的娘，盛罗兰女士的确很优秀，行业标兵、三八红旗手之类的奖状没少往家拿。
全网点众人皆知的劳动模范。
岷江路储蓄所——盛罗兰女士工作单位最早的名称。
“哔哔”
手机又响了两下。
英姿叹了口气，拿着手机从单人床上跳下来。
走到写字桌前，从抽屉里找到电源线，一端连上电，再把线的另一端插在手机下面的接口上。
家里的这套两室一厅住宅，面积不算大。
相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刚好够用的水平。
她的卧室方位朝东，刚好可以看到早晨冉冉升起的太阳，但缺点是室内的光照不够充足，所以过了下午两三点钟房间里总有些阴暗。
母亲住在同侧的另一间卧室里，客厅里没有可以采光的窗户，日间也需要开灯才能看得清楚。
唯一光线充足的地方就是阳台，一米见方的大小，因为和厨房相连，炉灶已被安置在了里面。
狭小的阳台更加拥挤。
餐桌上面的墙上，挂着一张拼凑起来的全家福照片。
英姿和母亲盛罗兰的合照是一张，父亲则是单独的一张，两张照片并排摆放在了同一个相框里。
因为父亲在英姿出生之前就离开了人间，所以一家三口连张合照都没有。
花深里小区里有两幢楼是还迁房，属于原先老住户的拆迁补偿。
当初作为拆迁补偿的备选方案有两种：一种是房屋补偿，另一种则是经济补偿。
按照当时的政策，盛英姿她们家的那笔经济补偿款，足够在稍远一点的市区买上一套比还迁房面积整整大一倍的新建商品房。
还不算完，就连室内装修和更换电器的费用也全部够用。
但，盛罗兰坚持只选房屋补偿。
和其他想要还迁房的原住户一样，她的这个决定被外界笼统认为，舍不得离开住了几十年的这块土地。
土地吗？
英姿从直觉上不相信。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成了她心中隐藏的一个疙瘩。
“妈，你是不是怕我爸的鬼魂找不着你才不肯搬家？”
来到客厅，她望着墙上那张不怎么像样的“全家福”照片发问。
沙发上正在撸着猫追剧的盛罗兰，吓得把猫一扔，瞪了她一眼。
“大晚上的，别说的这么瘆人行不行！”
见英姿盯着墙上的照片，盛罗兰语气温和的催促道：“时间不早了，赶紧洗洗睡吧。”
等英姿转身向卫生间走去，她便开始发呆：女儿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这一事实，何尝不是自己心里的一块疙瘩。
洗完澡，英姿回到了她的“晨间小屋”。
只有在早晨和上午的时间段内，才得到阳光普照的小卧室。
用干毛巾擦拭头发上水分的同时，英姿不错眼珠地盯着书桌上摊开的书——最新版本的注会教材。
早在离开校园之前，注册会计师的证书就已经被她收入囊中。
但并非经常，只要有空闲，她会不断的重复，不断的更新那些早就烂熟于心的知识体系。
耐着性子等自己变强大。
夜空里，星星闪烁着微光。
*
明亮如炬的无影灯下，助手等待主刀的陆医生发号施令。
这间手术室里，不光是他，其余的三个人也都要听陆医生的指挥。
他们分别是负责递器械的护士、巡回护士和麻醉医。
手术台前，一个有着宽厚肩膀的身躯包裹在蓝色手术衣中，精悍的双眼炯炯有神。
“电”
听到陆医生发出的指令，助手用一根金属导电棒，轻触他手里的高频电刀。
每触碰一次，金属导电棒会将一股高压电流，传导到高频电刀的刀头上。
通上电的高频电刀，是一把比普通手术刀，更加适合神经外科医生使用的手术器具。
手术台上，升起团团青烟。
随之，一股焦糊的味道扑面而来。
恐怕被呛到，手术台旁边的护士，把脸侧向另一边。
那股子味道，即使戴着口罩，依旧难以忍受。
他是天生为了手术刀而活的人。
干练优雅不说，陆医生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
绝不拖泥带水。
动脉瘤手术进行到现在，皮肤和皮下组织已经完全切开，骨膜袒露在外。
陆医生和助手背对背，换了位置。
现在轮到助手上场。
“把线锯递给我。”助手的掌心朝上。
护士麻利的把一根绕成团状的线锯，放了上去。
一阵滋滋啦啦的噪音过后，病人头上的一小块颅骨被小心翼翼的取了下来。
随后，助手用生理盐水清洗干净周围的骨头渣子。
这期间，巡回护士按动电钮，把电子显微镜的位置调节到适合的高度。
陆医生发觉出不对劲，道：“病人在动。”
“好的，我再给点药。”
说着，麻醉医往患者的静脉输液管里，推入适量的麻醉剂。
手术进行到了关键的时刻，陆医生有条不紊地剪开一层薄薄的脑膜。
原本半透明的脑脊液，已经被血液染成了猩红。这是由于大脑内部的某根血管破裂造成的。
患者脑出血的部位有些刁钻。
“座椅太高了，调整下位置。”
助手的视线在屋里绕了一圈，发现管这些事的巡回护士不在场。
于是，他很有眼力劲的，小跑着绕到陆医生身后，抬脚踩下转椅的调节杆。
“高度可以吗，陆大夫？”
“可以。去换身手术衣再回来，刚才碰到了我的后背。”他淡道。
这可是严重违反无菌操作原则。
意识到自己的笨手笨脚，助手肉眼可见的紧张，匆忙道歉。
“对不起，陆大夫，我没注意到。”
陆医生全神贯注的看着电子显微镜，“没什么对不起，继续。”
电子显微镜的视野之下，病人颅脑内，每一根纵横交错的小血管都呈现在他的眼前。
剥离开脑组织，下面淤积了许多半凝固状态的血块。
那条破裂的动脉，根据他的经验，就隐藏在下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