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乱世》槐木林

24、地下狱

　　好好休息了一下午，到第二天姜毅睁开眼睛的时候关楚云已经不在了
　　她艰难的翻身下床，打算早上喝点水得了，刚走到厨房就看到保温桶上贴着张便利贴
　　【桶里有饭，吃完再去上班】
　　看着熟悉的字迹，姜毅不由来地笑了，放下纸条掀开保温桶的盖子，里面的粥还冒着热气
　　把饭端到客厅后转身又去冰箱拿喝的
　　【放下，早上喝凉的不好】
　　姜毅嘴角一顿抽搐，犹豫片刻后还是把握住冰水的手收回来，关上冰箱前还把纸条拿出来揉成球甩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看到纸条的时候，她甚至能想象到关楚云就站在自己面前说话，姜毅边往嘴里灌粥边想，怎么哪都有关楚云？最后直接干脆端起碗把剩下的半碗一股脑喝完
　　本来想扔到水池里等关楚云回来洗，但转念又返了回来，等她回来估计就臭了
　　着急忙慌收拾完后，按着昨天大妈带的路找到了裴师傅的作坊
　　一进门就看见刚从里屋走出来的裴师傅，姜毅微笑着伸手打了声招呼，裴师傅拿起搭在一旁的毛巾擦干手
　　“还挺及时”
　　“坐吧”裴师傅拿过来一把椅子放到姜毅面前，自己则坐到作坊里唯一一把不算太老旧的躺椅上
　　姜毅坐的拘谨，眼睛不知道看哪合适就一直盯着裴师傅一晃一晃的躺椅
　　“喜欢啊？”
　　姜毅终于光明正大地盯着裴师傅的脸，连忙摆手“不不不”
　　“你来我这儿干活，工钱肯定少不了你的，接一单，六四分，干不干”
　　姜毅仔细琢磨了一下，如果单大的话应该赚的不少，但如果像平常那样的小单，分到自己手里的少的可怜
　　她咬了咬牙“干”能赚一点是一点吧，她想
　　“要是哪家给的钱多，你还得负责送货”裴师傅歪头看着姜毅
　　姜毅还是一个字“干”
　　裴师傅慢慢闭上眼睛，抬手指了指旁边用木浆纸包好的玻璃
　　“四街9栋322，八点半之前送到”
　　接到指令，姜毅就马不停蹄地把货搬到门口的拉车上，基地外面代步的好歹还有摩托汽车，怎么里面就落后到回归原始了？她边抱怨边奋力拉着拉车往四街跑
　　到了九栋楼下才终于直了直快折掉的腰，这车拉柄比较低，姜毅只能弯着腰才能拉住不至于让玻璃斜下去，她停好车，估摸了一下322在第几层，搬起玻璃就往上爬楼梯
　　她确认了一下门牌号叩响门，开门的是一个大叔，大叔把门只开了一条缝，看到姜毅手里的玻璃后才把门大敞开
　　“搬进来吧”
　　进门后姜毅总感觉怪怪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发现
　　“送完赶紧走”大叔抱着胳膊一脸不耐地看着姜毅
　　姜毅从斜挎包里掏出单票“您签一下字”大叔接过笔飞速地签完名字就把姜毅推出了门外
　　她拿着单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刚才把玻璃搬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到处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大叔签字的时候，她亲眼看到了一旁虚掩着门的缝隙里睁着一双眼睛死死看向门外，还有大叔衣服上的一点红渍
　　杀人了！
　　姜毅眯了眯眼睛，抬手想要敲门，在空中悬浮半刻还是落了下来，下楼拉起车子就回了作坊
　　裴师傅已经开始制玻璃，听到声音头都没抬“过来帮忙抬到后院去”姜毅立马跑过去和裴师傅把一桶沉甸甸的原料抬到了后院
　　这家作坊在街的最尽头，后片有大片的空间也就理所当然归作坊了
　　后院里烧着一个大火炉，炉洞里的小火苗跃跃欲试，红一下又熄灭
　　他们把桶抬到火炉边，姜毅配合着裴师傅把一个个托盘抽出来，铺好原料后再塞回去，一大桶原料不一会就见了底
　　姜毅从屋里搬了两个小马扎坐下，看着裴师傅往里添柴货，火苗越烧越旺，一个个火星争先恐慌地往上飞，在碰到炉顶的时候又灰飞烟灭，刚才看到的那双眼睛又出现在脑海里
　　“裴叔，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姜毅肘着头，假装闲聊
　　裴叔拿着根柴货扒拉着火堆“应该有个半年多”
　　“那这家作坊呢，开了多长时间”
　　裴师傅斜眼看了看她“你查户口啊”
　　姜毅瘪了瘪嘴
　　“这作坊在我到这的时候就开了，整座城就这一家，忙得很”说着，裴叔用胳膊蹭了蹭额头上的汗珠
　　“您这手艺跟谁学的？”
　　裴叔的手一顿，盯着火堆看了一会，放下手里的柴货棍
　　“跟一个老人家，一开始神父每天都会发钱，不愁吃不愁穿的，每天就在城里瞎转悠，我眼睁睁看着这作坊盖起来，老板是个比我年纪还大的老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拿着一块玻璃出来就手痒痒，想着闲着也是闲着，然后就跟着他干，这手艺啊”
　　裴叔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的手
　　“还是他一步一步带着我教出来的”
　　姜毅已经确定了裴叔之前就是个玻璃工，以至于对玻璃会有兴趣
　　“然后呢，那位老师傅去哪了？”
　　“他……”裴师傅叹了口气“他走了，那天我到店里来就没见他人，最后听说让城防兵抓走了”
　　“为什么？”
　　裴师傅从地上捡起一小块碎玻璃，在太阳下对了下光，地上立马投射出一块彩光
　　姜毅不禁咬了咬牙
　　“他被枪毙了，没过两天，电视上就报道神父出面道歉，说他的信徒必须得到公道 ，那两个城防兵被关进了地下狱，玻璃虽然已经让用，但除了一些店面必要，大部分都运到了总部”
　　姜毅抿了抿唇“那如果是信徒杀信徒，基地会怎么处置？”
　　裴师傅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说什么？”
　　姜毅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看到的咽回了肚子里，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姜毅”
　　“嗯？”姜毅抬起头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不要管，有人会来处理这种事”
　　看着裴师傅转身离开后院，姜毅一时间没有搞懂是什么意思，信徒杀信徒，神父肯定能通过监视器看到，杀人犯也会被关进地下狱吗？
　　姜毅看着火焰慢慢跳动，它的主心骨永远在燃烧，而其他的小火星，正在一个个熄灭
　　“姜毅！出来”
　　闻言，她拎起小马扎回了屋里，裴叔正在风扇地下坐着，看到姜毅出来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挪，直到感受到凉风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满脸的汗了
　　她尴尬地朝裴叔笑了笑
　　“行了，休息一下，一会儿自己练切玻璃去”
　　下午结算工钱，今天第一天上班就赚了第一桶金，姜毅晃了晃钱袋里的铜钱，叮铃铃都是金钱的声音，留了这两天的饭钱后，她把剩下的铜钱数好，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十字路口
　　抬头确认了一下店牌【魅力假发】，店长老头正在里面打理假发，全然没有意识到来了人，姜毅悄摸摸把之前欠下的钱放到前台的桌子上，转身朝着下一家去了
　　终于把最后一个造型整理好，店长揉了揉自己的啤酒肚往门口的躺椅走去，路过前台时被上面的东西吸引，他扫视了一圈店里，心里纳闷这也没人啊
　　伸手扒拉了两下铜钱，下面赫然有一张纸条，店长抽了出来，拿到向往的地方眯眼看
　　【上次的假发钱还了——姜毅】
　　看到署名明显一愣，抬头朝着店在看去，即使外面已经没有了姜毅的身影，但还是不自觉的扬起嘴角，他叹了口气，收好铜钱后，揉了揉肚子躺回门口的躺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