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仇人收养后》也是黄昏

15、第 15 章

　　江黎为自己一时的作妖付出了代价，他成功收到了季池舟连续好几天的阴阳怪气。

　　“这题……”他凑过去看见季池舟平板上摆着的题目，开口道。

　　季池舟也立刻反应：“你别打扰我学习！”

　　不太理智气壮的事情，经过季池舟过分干净的眼神一渲染，叫人忍不住反思自己。

　　江黎悻悻摸了下鼻子：“行，那我出门了。”
　　怎么后劲那么久还没消呢。

　　到了酒吧，江黎还在思考这件事。

　　这间酒吧是魏然新开的，这位老板正把骰子摇得风生水起，观察了江黎，拿着骰盅坐过去：“江黎，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好歹我今天开业大吉，你绷着个脸算什么？”

　　“能来不就算给你面子了吗？”江黎敷衍地扯了扯嘴角，吧台昏暗的灯光落在酒水上，似乎一点未动。

　　魏然瞧了江黎好几眼。

　　江黎问出自己在思索的内容：“有人要是生气了，该送什么礼物？”

　　魏然感觉有八卦听，特别积极：“你问我啊？送玫瑰？送项链？送戒指？”、

　　看江黎的神情，他就知道自己回答的不对：“你要送谁啊？季池舟？”

　　江黎点头，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一瞧没有什么绯闻可以调侃。魏然马上变得兴致缺缺，端起酒杯说：“哦，小弟弟啊，那送小天才电话手表吧。”

　　江黎皮笑肉不笑：“想我死直说。”

　　魏然从回答品出一点不对劲来，高高挑起眉毛：“小朋友这么能拿捏你啊。”

　　不知道江黎是懒得反驳，还是真是这样，反正对这句话并没有做出反应。魏然的雷达又嗖嗖嗖得发动，自顾自撞完江黎的酒杯一口闷完：“你真当奶爸当上瘾了？”
　　他上回竟然还看见江黎下班了在废弃文件背面写解题步骤拍照发过去，在江黎之前，他还真没见过有人喜当爹以后，融入角色融入得那么自然的。

　　或者说他没想过那个人会是江黎。
　　他一定得找找机会和季池舟见面！

　　话题自然而然地围绕着季池舟相关的内容转，魏然小嘴叭叭个没完儿：“说起来，季家那群人挺不是东西。之前你突然出现，倒是让他们团结了一小会儿。结果过了段时间两个人又开始狗咬狗斗起来了，真闹啊。”

　　江黎似乎还沉浸在送礼物的烦恼中，轻轻靠在沙发靠背上。

　　魏然忽然灵光一现，一下子坐直：“你干嘛了？”

　　江黎皱皱眉似乎嫌魏然聒噪：“我能做什么？我好好照顾家里的小季少爷了，还能做什么？”

　　魏然才不信，江黎在他心中就是个乌漆嘛黑的形象，江黎越否认他就越觉得江黎有鬼。

　　“季珊举报季开宇的税务，你有份？”他开动名侦探的脑子，做出小五郎的分析，“虽然这招挺好，但你也太狠了吧，万一季家真没了，你自己的股份不也泡汤了？下回注意啊。”

　　江黎没否认：“单纯不爽他们，路见不平。”

　　魏然的眼睛在照灯下散发幽幽的光，虽然不知道季开宇和季珊为什么突然惹到江黎，但是象征性地为他们上三根香，听说季开宇差点被送进局子里，没事得罪江黎干什么呢。

　　江黎眼风扫过来：“别浪费你的脑细胞了，过来帮我想下送什么礼物。”
　　说完补充了重点：“靠谱一点，他生日也快到了。”

　　魏然战术后仰，知道再开玩笑江黎可能能把他噶了，赶紧调整角色进入中国好叔叔的状态帮江黎想办法。

　　*

　　季池舟不清楚江黎的烦恼，因为他有自己的烦恼。
　　他即将迎来本学期最后一次考试，考完就能得到短暂的解放。

　　本来他一向是能考几分就考几分的心态平和党，但也许受到周围同学焦灼的气氛影响，他也有点紧张。

　　俞凌向来不在乎，林颖则是学霸到了一定境界，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季池舟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淡淡青黑色的痕迹占了巴掌脸好大一部分。

　　俞凌递给季池舟一杯水：“小舟，怎么这么拼啊？”

　　季池舟脑袋瓜子已经转麻了，感觉自己脑门上正刻着“奋斗“两个字，至于为什么这么努力，他莫名闪过江黎跟他说的那句“进步了就送你礼物”。

　　呸！才跟江黎没关系！

　　“我上进不行吗？养儿不读虚，不如养头居。”他飞快地说。

　　俞凌莫名其妙惨遭一番内涵，要不是看在季池舟的脸上他肯定要怼回去，但介于这位是他发小，他只能忍气吞声：“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

　　虽然两个人不可能会吵起来，林颖还是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你家教好厉害，最近的笔记思路很清晰还让做法简单了。”

　　季池舟的家教前几天友情赠送了季池舟自己从前高中时期的笔记，不得不说还是挺有用的，多翻几遍，季池舟感觉自己做压轴题的时候都有点开窍。

　　“我也觉得挺好用，你要不要复印一份？”季池舟扭头问俞凌。

　　俞凌刚准备拒绝，但是为了展现出自己一点点装模作样的态度，胡乱点头。

　　空调的风吹起放在桌上的试卷，老师整理好答题卡让学生们离场。
　　即使有人对完答案垂头丧气，绝大部分人因为假期的到来而面带笑容。

　　季池舟跳下台阶，踩住太阳透过枝丫在地上投下的小光斑，听到远处的喇叭声后抬头。

　　江黎降下车窗，和他笑眯眯地挥手。

　　季池舟快步跑过去。

　　江黎递给他一瓶冰镇的矿泉水。

　　季池舟把脸颊贴在矿泉水，从江黎的视角看过去，对方歪头的样子很像顺毛的小猫。

　　江黎边踩上离合边说：“你左手边有不冰的，一会儿渴了喝这个。”

　　季池舟眯起的眼睛睁开。

　　别的不提，只要江黎愿意，他确实很会关心人。
　　比如他这举动就知道季池舟肠胃脆弱，不能一下子喝太冰的。

　　不过给季池舟献殷勤的人多了去了，他挺接受良好，顶多说声：“谢谢啊。”

　　就没了？
　　江黎还打算借着这个话头多说几句呢，结果戛然而止，季池舟已经摆弄手机了。

　　江黎在心里“嘶”了一声，总算明白了从前长辈见面就问”成绩怎么样？考得怎么样？”的行为。
　　因为实在没话题聊，又想没话找话。

　　但是他吃不准和季池舟聊考试的话题，对方会不会翻旧账到上回逗人的恼羞成怒，以防万一，他好像还是闭嘴最好。

　　实验中学夏天的校服白底蓝边，配色很清新，季池舟也穿起来也把校服衬得特别清爽，短袖下露出来的手臂修长纤细，正在手机键盘上敲字。

　　俞凌在呼朋唤友：
　　-明天出来不？

　　季池舟望了眼玻璃外头隔绝的热气，下意识拒绝：
　　-太热了。

　　-哥，我要给你庆祝生日，你都不给我机会吗？

　　-哦哦，忘记了
　　-好啊！
　　季池舟找了个猫猫比爱心的表情包发出去。

　　俞凌马上发回来一个被击中的表情，说：
　　-原谅你了~

　　自从家里突逢变故以后，他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对很多时间都没有太多感知，不知道是不是大脑下意识屏蔽过去的记忆来保护自己。
　　所以过不过生日再也对他没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但是俞凌记得，他依然感到很感谢。

　　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到了江家老宅。
　　现在江老爷子联系季池舟已经不需通过江黎，而是自己直接发消息给季池舟，让他今天跟江黎一起来家里吃顿饭。

　　他早上和江黎说完以后，江黎很惊讶。老爷子竟然都没告诉他这件事，看样子他只充当了一个司机的角色。

　　江黎告诉他不想去可以回绝。

　　季池舟思考了下，说还是去吧。只当做寻常相识的长辈，然后探望拜访吃顿便饭也没什么，而且那毕竟是江黎的亲爷爷。

　　“你这段时间都没回老宅吗？”季池舟问。

　　“没有啊，上次被赶出来以后我就没回了。”江黎笑起来，“还得感谢你，沾了你的光，老爷子才想起我。”

　　季池舟倒没有脸大得把这样的交流当做江老爷子对自己的特殊对待或者自己招人喜欢的证明，人家老爷子有一堆亲孙子，要宠爱也轮不到他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

　　不过这样的想法不影响季池舟面对老爷子换一个态度。

　　一遇到老爷子，江黎就见到季池舟扬起笑脸，尽管只是表示礼貌，但只是稍微翘起一点弧度，就眉眼弯弯闪着漂亮的光，让人跟着禁不住笑起来。

　　江老爷子再严肃的脸部线条似乎也因此缓和了很多。

　　“怎么不跟我这么笑？平时是谁在养你？”江黎酸溜溜地在季池舟耳边嘀咕。

　　“我没良心啊。”季池舟坦坦荡荡地说。

　　江黎没话说了。

　　江家其他人也在，他们几次在季池舟身上讨不到什么好，只能逼自己强行无视季池舟，季池舟乐得相安无事。

　　“今晚我们在这儿住一晚。“江黎忽然冒出一句。

　　其他人面面相觑，默默将视线转向老爷子。

　　老爷子的态度代表着一些风向。
　　如果老爷子还在生江黎上次没把事情办好的事情，那多半不会留情。

　　“小舟想留下来吗？”老爷子问季池舟。

　　江黎事先没跟他说过。
　　但既然江黎提了。
　　季池舟也没看向江黎，径直抛了个乖巧的反问句：“可以吗？江爷爷。”

　　老爷子微笑：“当然可以。”

　　江家人看见季池舟那幅乖乖的模样就烦得心肝一阵郁气升起来。
　　大狐狸带了个小狐狸来骗吃骗喝，而且小狐狸似乎得了老爷子的青眼。

　　季池舟不清楚他们心里在骂，知道估计能更开心，跟老爷子提议再多住几天。

　　江家空置的房间很多，季池舟随意挑了一间，发现刚好又住在江黎对门。

　　明明就一步之隔，十一点多，他收到江黎的消息：
　　-出门吗？

　　-？去干嘛？

　　-吃夜宵

　　季池舟拒绝：
　　-不想吃

　　-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出门

　　不好意思被人发现要溜出去吃夜宵，拿他当借口？
　　季池舟被那句“求你了”取悦到，大发善心：
　　-行吧

　　刚打完字，房门就被敲响。

　　季池舟起身打开门，江黎已经穿戴整齐，低头催促：“快走快走。”

　　季池舟觉得好笑：“你做贼啊？”
　　但受这一气氛影响，他也轻手轻脚地加入江黎的步伐。

　　两个人安静地把车子开出园区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对上视线笑起来。

　　西京的夜晚不复白天的燥热，季池舟按下车窗发了会儿呆，一看路径发现不对劲，怎么不是往闹市开：
　　“你吃夜宵是从去树林里砍柴钻木取火这一步开始吗？”

　　江黎望了眼手表，把季池舟拉下车，打开车的后备箱，半钻进去摸出一个打火机。
　　啪嗒。
　　幽幽火光传递到蜡烛上。

　　江黎举起蛋糕，反驳季池舟上面的那句话：“是从给你点燃蛋糕蜡烛这一步开始。”
　　“生日快乐，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