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仇人收养后》也是黄昏

13、第 13 章

　　季池舟考完以后熟门熟路地拐到巷子里那家甜品店，要了两份开心果味的。

　　昨晚江黎后来回复的消息季池舟早上才醒来看见。
　　可以，一下子就点了最贵的。

　　但转念一想，买蛋糕的零用钱其实也是江黎给他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小季少爷一天都没有忘记这件事。

　　俞凌和结束路过刚好被拉过来的林颖也站在冷柜前，摆盘精美的甜品切块哪怕不吃只看一看。心情似乎也会好上几分。

　　“你们要什么味的？”季池舟问。

　　林颖刚想推脱说不用了，但俞凌马上声调抑扬顿挫地回应：“小舟，我要草莓味的，谢谢小舟！”

　　季池舟把目光移向林颖。

　　林颖思考片刻，没再拒绝出口：“那我也要草莓味的。”

　　四点多钟的时间，天光未暗，朦朦胧胧的明亮着。

　　他们在店里的一个角落坐下，微微松一口气。

　　“头昏脑涨的，我在考场上太阳穴突突突。”俞凌一边抱怨，一边和身边两个人对视，企图从目光中找到认同。

　　林颖这位学霸显然不能给他想要的答案，季池舟倒深有同感。

　　一见季池舟点头，林颖马上安慰：“老师自己出卷，难度上升了，期末联考不会是这样的难度，放心。”

　　“我冒充我妈加入家长群的小号，被我们班主任揪住了，现在完蛋了。”俞凌幽幽叹气。

　　林颖作为好学生，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特别神奇地说：“还能这样？”

　　俞凌：“那当然，你们学霸不懂出分公布排名的恐惧，家长群简直那些鸡娃爸妈的战场，一到成绩出来，大家就互相攀比。”

　　季池舟一脸状况外的模样。

　　林颖注意到，询问：“你不知道这些事儿吗？”

　　“不知道。”季池舟思考，“原先可能是我爸妈的秘书，现在应该没人了吧。”
　　一直以来他就属于没人管的状态，他父母压根不在意他的成绩。

　　“真羡慕。”俞凌的羡慕不光是嘴上说说，眼睛里也快要冒出来。

　　季池舟顺口回复：“有什么好羡慕的。”

　　但俞凌忽然想到季池舟父母去世了，他说“羡慕”这词确实显得没心没肺。

　　季池舟瞥见俞凌的脸色就知道他又多想，他拿手肘捅了下俞凌：“别想太多。”

　　俞凌的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马上跟季池舟讨论起如果他爸妈狠心揍他，季池舟要如何在必要时候出场挽救他。

　　季池舟满口答应。

　　家长群这玩意儿，情况确实和季池舟预想得大差不差。

　　他父母不管他，从来没参加过他的家长会，自然也不会加入什么家长群，随便让他们的秘书加进去。

　　他父母去世之后，身边的工作人员调岗的调岗，跳槽的跳槽，人都不干这份工作了，当然要把季池舟的家长群给退了。但当时情况太混乱，那人也忘记了季池舟交代一声。当然交代了，季池舟也会得过且过，不当回事儿。

　　所以本来群里是没有季池舟家长的。

　　但是老潘上回抓住逃课未遂的季池舟以后，决心挽救季池舟这株尚未长歪的苗苗，一番搜寻之后，他就发现季池舟家长没入群的情况。

　　他思索片刻。
　　把江黎加进了群。

　　*

　　江黎发现手机聊天软件里突然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群聊，名字叫“高一2班家校群”。

　　他被拉进去之后群里一直没有消息，所以他不知道群聊的存在。

　　但是今天消息却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

　　备注为班主任的ID发了条消息；
　　-尊敬的家长们，孩子们三模考试成绩已经出来，请注意查收。本次班级前三为……进步较大的孩子有……

　　发完这段直接把成绩排名的图片甩到群里。

　　江黎之前也是实验中学毕业的学生，当然知道这是实验一直以来的老传统。一点都不关心学生的“心理健康”，大咧咧地把排名给公布了，学生们抗议好几次都不听。他上学时候就经常听见他同学痛骂学校釜底抽薪，考得差根本没法撒谎。

　　江黎就没有这种烦恼，因为他那个家长号也是他的。

　　一转眼，群里已经刷屏了一连串“收到，感谢老师悉心指导！”附带了抱拳、握手、点赞的emoji。

　　班主任又发出了一句补救的话：
　　-无论成绩如何，请家长们一定坚定站在孩子身边！

　　江黎第一个在群里捧场：
　　-老师说得好！

　　班主任艾特他：
　　-这位家长请将备注改为孩子姓名＋关系。

　　江黎忍不住笑了，跳转页面，把昵称改成“季池舟哥哥”，然后回复：
　　-收到，已修改！

　　多年卧底家长群的经验，令他迅速适应这种说话必定是感叹号，熟练运用自带表情的说话方式。

　　既然都当人家家长了，他当然得关心一下好弟弟的成绩。

　　一个班四十多个人，季池舟排位在表格中等稍微偏下的位置。

　　江黎观察片刻，起身走向对门。

　　*

　　江黎突然敲门，正在打游戏的季池舟做贼心虚，吓得把手机都扔了，连忙说“进”，又此地无银三百两提到：“给你买的千层放在冰箱里。”

　　都是学生时代过来的人，江黎一眼就看穿：“玩游戏呢。”

　　其实季池舟平时没怎么玩，只是今天想放松一下，但竟然刚好被江黎撞见。但他又想，他就是玩了，江黎能说什么呢，难不成要骂他？
　　所以他应了声：“嗯。”

　　江黎晃了晃手机上放大的成绩图片：“我看见你成绩了。”

　　季池舟瞥见屏幕，不禁抬高声音：“你怎么在里面？”

　　“老潘把我拉进去的。”江黎说。

　　“你能不能好好学习啊。”江黎拖长语调。

　　其实这次考试，季池舟已经算进步了。只是之前落下的课还没有补全，加上实验老师出题的变态难度，他成绩提升得不太明显。原本他打算瞒下，不告诉江黎的。
　　没想到江黎居然又看到了他的成绩。
　　反正他经常在江黎面前丢脸，也不差这一次，破罐子破摔吧。
　　他微微低下头，眼睛眨了下，可是手慢慢都凉了。

　　江黎接着说：“我这人还挺有虚荣心的。”

　　都什么和什么？他怎么听不明白了？

　　季池舟皱眉。

　　江黎眼尾上扬，嬉皮笑脸的，气得让人牙痒痒：“吓到了？不会要哭了吧？”

　　季池舟握紧拳头，很想往那张凑近的脸来上一拳。

　　江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觉得你考得很好，比我当年高多了。”

　　“我没体会过优秀学生什么感受，能不能让我体验下优秀学生家长什么感受？让我也接受下别的学生家长的吹捧？”江黎把家长群的聊天记录摆到季池舟面前。

　　季池舟定睛一看。

　　引发江黎虚荣心的发言内容是，各位家长对班级成绩前列学生家长客套的互夸，比如：
　　-xxx妈妈，这次xxx又是第一，真棒！
　　-xxx爸爸，您客气了，xxx这次进步也很大，孩子们一起进步！
　　……

　　季池舟眉头彻底纠在一起，被满屏的感叹号和点赞晃得眼睛疼，一言难尽地和江黎对视。

　　江黎的目光特别诚恳：“年纪大了，特别喜欢这种商业吹捧。”

　　季池舟的眼神在屏幕和江黎英俊的脸上来回穿梭，一时之间该说些什么。
　　他偶尔开玩笑江黎年纪大，那也只是玩笑，从来没想过江黎的思想层次已经丝滑进入中年时期。

　　气氛一时之间竟然显得尴尬起来。

　　江黎咳嗽一声：“当然，我承认我有这样的虚荣心不太好，这样吧，你要是下次比这回的名次进步，我就送你礼物。”

　　奈何季池舟不吃这套：“我可以自己买。”

　　“礼物又不嫌多，也没限制价格。”

　　季池舟感觉江黎竟然透露出一股“我是肥羊，快来宰我”的气息，“嘶”了一声：“我怎么就那么不信你呢？”

　　江黎幽幽道：“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季池舟下意识扫过江黎，过于短暂的一眼中，江黎的眉眼到鼻梁，锋利得好看。他的心蓦然漏了一拍，慌乱收回眼神，答应道：“行吧，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

　　目的达到，江黎也没有多逗留，免得惹季池舟不自在：“行，那我走了，你继续玩。”

　　刚走两步，他回头补充：“平时如果家教没上门，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季池舟愣愣的：“你不是说你成绩不好吗？”

　　“我好歹学得比你早，比你多，别看不起我。只有学渣才懂得学渣，说不定我讲得你更容易懂。”江黎自信得明明晃晃。

　　等人走了，季池舟才小声“切”了一声，把扔到一边的手机重新拿回来，但却没有再点开的念头。

　　问就问，烦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