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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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是一个洛川很熟悉的地方，不论是门诊部、急诊部还是住院部。
老旧的医院的墙面经常使用白色、浅绿色和浅蓝色，新一点的医院更喜欢用暖黄色、暖粉色一类，浅淡又会让人觉得温馨的颜色。
但不论这家高端的私人医院的墙再怎么温馨，躺在病床上的人都苍白的让人觉得这间病房里冷的可怕。
所以即便病房里人再多，也是温馨不起来的。
陆晨守在病床边，是离洛川最近的人，他真的无比煎熬，煎熬到洛海和洛先生出现在抢救室门外，他都没心情去管。
他只是看着洛海，问了没人能回答的一句话。
“是不是要他今天不能活着从这里面出来，你才会放过他？”
洛海没有回答，洛先生沉默良久后摇了摇头，可能人真的到要死的时候才会反省自己这一生的错与对吧。
“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和小刘说，我们洛家会负责全部费用。”
他示意刘特助留下，然后让身后的保镖推他离开。
“不用了，洛川从始至终都不想跟你们家有任何关系，别用你们家的臭钱玷污他，你要是真还有点良心，就管好你儿子，别再来打扰他。”
李老板冷声说道，如果不是洛川还生死未卜，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真想一拳打在洛海脸上，他不怕什么打架禁赛，影响不好，他一个小老百姓，大不了进去蹲几天。
“洛先生，既然你当年已经不要洛川了，就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这些年你手底下的事做的可不算干净，洛川心善，还惦记着父子一场，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是商人，要是能分一杯羹，何乐而不为呢？”
邓女士既然来看比赛了，也是彻底想开了，大不了就当自己多了个干儿子而已，自己干儿子被人欺负至此，她也是要表态的。
“我们JY这几年也有点想尝试一下别的领域呢。”
如果说李老板是小老百姓，说话分量不够，邓女士这种威胁洛先生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更何况还有JY给洛川撑腰。
洛先生离开的背影停顿了一下。
“好，从此以后我们洛家与洛川再无瓜葛。”
看着一行人离开，苏北洋觉得气不过。
“这家人把洛哥害成这样，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实在不行我回去叫我家也……”
关山雪赶紧捂住他的嘴，在座这么多人，没一个想放过洛家人，但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如果洛川活着被推出来，那洛家的事情就该由他自己来决定。
如果不能……那如何对待洛家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好在命运这东西还算有点良心，洛川不是什么稀有血型，血库储存也足够，经过抢救，生命体征恢复正常，被转移到病房里。
洛川昏迷了多久，陆晨就守了多久，纵使外面的新闻闹的漫天都是，他也不曾理会半分，任凭那些人对洛川的人生发表怎样的评价。
后来夜渐渐深了，薛倩回JY总部去处理公关问题，李老板一家和陆家夫妻先后离开，回去给两个孩子准备生活用品，其他人也早就都陪着家人离开了，病房里只剩陆晨陪着洛川。
因为是VIP病房，所以整层楼都安静的过分，寂静中陆晨一遍又一遍的用棉签沾着蜂蜜水，擦拭洛川干燥的嘴唇。
洛川是在凌晨时醒来的，因为麻药劲没过，那双好看的眼睛是不聚焦的，他就茫然的睁着眼睛，皱着眉，泪水止不住的一滴一滴往下掉。
陆晨一下就慌了，手忙脚乱的拿纸巾，差点打翻水杯。
“怎么了？是不是疼啊？别哭，别哭。”
他擦眼泪的手都是抖的，洛川其实很能忍痛，不然没法熬过童年里那漫长的虐待，所以他怎么可能因为疼而哭呢？
洛川到底是多痛苦，才会在无意识的时候哭成这样呢？
陆晨停止了徒劳的擦眼泪的动作，转而不停亲吻着洛川的眼睫，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说着‘别哭’和‘我爱你’。
等洛川平静下来，陆晨才叫了医生来检查，检查过后洛川又沉沉睡去，陆晨觉得如果不是洛川的脸色白的吓人，那还挺像个睡美人的。
上午的时候NAC的选手们也来探望过，他们回到自己家基地才知道他们走后发生了什么，看到现场视频的时候余飞有些自责。
如果他们当时再晚走一会，正好能碰上事情发生，他们要是在场，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至少不会让薛倩和苏北洋那么无助，也不会让洛川那样孤立无援。
从病房离开的时候，余飞显然是有话想跟陆晨说，所以找借口和陆晨去吸烟区抽烟。
余飞先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上，陆晨是不抽烟的，他猜出余飞想说什么，第一次对自己这个潜在情敌有些和颜悦色。
“别自责，洛川不会怪你，他要是醒着，看到你因为这个自责，他都要骂你。”
“他会怪谁？他谁都不会怪，所以才会被那些王八蛋欺负成这样。”
余飞冷冷的笑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烟，才又开口。
“他其实确实是个温柔的人。”
陆晨没说话，但对这话是认同的，与洛川略显暴躁的脾气和刻意装出来的温柔无关，那是一种刻在灵魂里的，连洛川自己都没察觉到过的东西。
泰戈尔的《飞鸟集》里有一句话，蛮出名的。
原文是：The world has kissed my soul with its pain, asking for its return in songs。
最常见的翻译为：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在认识洛川之前，陆晨只觉得这句话是放屁，怎么可能会有人报之以歌，但后来他认识了洛川。
这世界上的确有人能永远温柔，洛川其实早就证明过了。
“有需要的地方跟我说，我还是能帮点忙的。”
余飞把烟头按灭，余家也是个高门大户，只是他上面还有个亲哥哥，不好出头，所以装的玩世不恭。
“好。”
陆晨也不跟他客气，虽然用不上别人帮忙，但还是应下了，不然余飞怕不是还要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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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发现不对，是第三天的时候，洛川睡了超过二十四小时还没醒。
医生来检查了几次，只说一切正常，至于为什么一直不醒，看到了新闻的医生表示，可能是因为消耗了太多力气，所以需要休息。
李老板也安慰陆晨，洛川确实会在这种情况下嗜睡，当初陆晨出国洛川就整整睡了三天。
陆晨又怎么会不知道洛川有嗜睡的症状，但又一次的感受到洛川的生命在他手中流逝却无能为力，让他现在草木皆兵。
晚上的时候洛川终于醒了，但他一声不吭，就像一个木偶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只有在病房里人很多的时候才会皱眉，表现出恐惧的症状。
医生说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尽量不要刺激患者，陆晨提议他一个人留下照顾。
可从洛川进医院开始，陆晨就一直没好好休息过，这么熬下去肯定撑不住，其他人自然是不同意的。
“没关系，让我陪着他吧。”
一副不在洛川身边他也没法休息的样子，众人只能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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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的确让人揪心，但生活还是要继续，除了习惯性隐藏自己的洛川和本来就没想挣钱的陆晨，其他人都是有高时长的直播合同的。
之前忙着比赛，欠了不少时长，现在月末都需要疯狂的补。
因为性格差异，涌入苏北洋直播间的人是最多的，不像关山雪全技术干货不讲话，也不像易封那样打官腔，不让人套出一点话，苏北洋这最适合聊八卦。
［洋洋，洛队怎么样了啊？怎么一直都没消息啊？我们真的好担心。］
［对啊，战队怎么也不公布一下洛队的病情啊？我看现场视频吐了那么多血……还有洛队肩膀上缠着好多固定绷带，洛队状态下滑是因为肩伤吗？］
即便薛倩说过这时候开直播，一定会有很多人问洛川的事，也说了什么范围内的问题可以直接回答，这也是公关的一环，但真的直面这些问题，苏北洋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洛哥有胃出血病史，胃也一直不好，我们都小心照顾着，都快养好了，结果……算了，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洛哥确实有肩伤，上个春季赛最后的那场比赛，洛哥下场的时候就已经连抬手都做不到了，我们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是一直忍着疼打比赛的。
到医院医生都说洛哥能坚持打完比赛都很不可思议，情况真的很差，差点就直接宣布退役了，是洛哥不肯，因为他想坚持到我们拿到……世界冠军。”
苏北洋有些说不下去了，语调里都带了些哽咽，第无数次觉得洛川这一生都太惨。
“我们不是卖惨！之前一直没公布肩伤就是怕别人觉得我们是为成绩差找借口，洛哥自己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你们凭什么说他卖惨！”
苏北洋突然怒吼到，预料过会有喷子和黑粉，但没想到这些人会在看过洛川满身伤痕的时候还质疑洛川卖惨，质疑那些亲戚都是找来做戏的。
这种话就连最沉稳的易封都忍不住，他从自己的电脑前起身，走到苏北洋这里，看着直播镜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肃。
“稍后我们JY官博会公布洛川入队以来的所有病历，并附带我们战队经理与那些人交涉的聊天记录，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但对于恶意造谣的人，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
恶意的声音终于少了些，粉丝们开始追问洛川现在的详细状况。
“具体情况我们其实也不知道，不是我不说，医生说那个叫什么，创伤反应什么的，洛哥现在不说话，也不会动，只要病房里人超过两个就皱眉，我们都没法靠近，只有陆哥在里面照顾，靠，陆哥从那天晚上到现在也一直没好好休息，我都怕他先垮了……”
苏北洋越说越难过，眼泪都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关山雪叹了口气，抽了纸巾递给他。
［靠，我也想哭，洛神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能把他气成那样，太心疼了。］
［我也要心疼死了，那可是保送清北的天才啊，最后落得这么个结果，之前那个分析帝真说对了，洛队原本的路比打比赛要好的多。］
［他只是想过平淡安稳的生活而已啊……］
随着病历和各种各样的证据摆出，洛川曲折的人生也被真正的展开来。
本来这种事情都可以说是公关的大危机了，结果整件事被摊开后，网上的舆论导向竟然出乎意料的和谐了，连黑粉和喷子都消失不见了。
只不过这经不起细想，舆论能这样和谐，无疑不是因为洛川的经历实在太惨了，惨到连黑粉和喷子都下不去嘴了。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