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束朱顶红》路人痴语

8、第 8 章

　　字母—L leave 离开 M maybe 可能

　　兰威死后，军科所和军医院都经历了一波动荡。有的人升、有的人降，有的人忽然之间消失无踪。

　　这些都和桑晚意没什么关系，他依旧是他的大五医学生，目前从实习医院离开，是研究所里的一名预备役，和他的同学苏亦面对面，在研究所的办公桌上发愁他们的论文。

　　苏亦先开的头：“我怎么感觉好像一切都和我们无关的样子。”

　　桑晚意没说话，他起来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微苦的液体进入喉咙之后糖的味道立马充斥口腔，是一种特别容易让人上瘾的饮料。

　　“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吧，我们还是学生。”他望向窗外。

　　昨天桑晚意接到父母回程的消息，算算时间，父母的星舰应该已经在返程的路上。

　　苏亦被这句话绝杀，无力地趴到桌上，叹气道：“我们好歹是亲历者吧？哪怕就是例行询问，也应该给我们做一做笔录吧？”

　　“有导师和中将在，不会的。”桑晚意说得异常淡然。

　　苏亦却抓住了关键字，猛然抬头：“话说，你和柠风中将要怎么办？他是不是要回驻地了？异地恋挺难的吧，你爸妈能同意吗？”

　　这话问的桑晚意挺不赞同的，在问父母同不同意之前是不是得先问问本人意见？

　　桑晚意呷了口咖啡，说：“还没考虑到这些。”

　　苏亦万分迷惑。

　　桑晚意忽然来了兴致，想逗逗他：“我从没说过喜欢他吧？他也没说过喜欢我，为什么我们非得异地恋？就不能我去找个年龄和我相近的alpha？至于他，他不缺omega。”

　　苏亦表情十分一言难尽，他心说你们都标记了，还来玩这套。

　　桑晚意端着杯子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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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所的窗户是传统的四方玻璃窗，最底下的边框上有个把手，拧住旋转90度可以推开换气。

　　窗外的景色不能说不好，人工景观尽管修剪的十分得宜，却似乎总少了些意料之外的洒脱。如果有可能的话，桑晚意觉得可以试着栽种一些枇杷、石榴或者无花果什么的，花朵好看，果实也好吃。

　　他不是馋，事实上野生果树的果子口感十分复杂，有好吃的也有酸涩难当的，但看到累累硕果人的心情就会莫名很好。

　　天气不是太好，有些闷，桑晚意站在窗边一边透气一边感慨景色的单调。

　　他侧着身体，脸颊的半边明艳鲜亮，另外半边却沉入阴影当中。

　　苏亦冥思苦想几日论文开题，这会儿终于有所明目。他抬起头正要和桑晚意讨论，突然之间想起来，今天是柠风上将回驻地的日子。

　　于是脱口而出的就变成：“你不去送送他？”

　　桑晚意回过头，现在他整个人逆光，全身都是阴影：“送什么。”

　　“好歹……有过一段情……”
　　苏亦觉得自己这么开玩笑不合适，可偏偏看着桑晚意他居然说了出来，想弥补都不知道怎么弥补。

　　“哈哈。”
　　桑晚意笑了两声，看上去一点也不介意，他说，“注定没结果的事最好就不要有开始。”

　　但什么时候算开始呢？苏亦想，最开始的难道不是你们碰面吗？

　　桑晚意看出了他的想法，说：“不能这么算，非得这么算的话得追溯到我父亲和他认识。如果不是我父亲认识他，如果不是我父母临时有事，我和他碰不了面。”

　　苏亦不服气：“可也没让你们俩相处成现在这样啊，虽然我这么说是多管闲事，可我就是觉得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桑晚意没反驳他，而是重新转身趴在了窗户前的栏杆上，看向远方：“现在这个结果也还好吧。”

　　他轻声地说道，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给自己下定论。

　　窗外的空气又湿又闷，地面上零星现出几点深点，要下雨了。

　　—
　　“我的学生，只要是omega，一个两个都是恋爱脑！”肖博士的咆哮声中气十足，外表英俊潇洒的他很难看出他是一名临近中年的omega，岁月对他似乎格外宽容，不愿意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苏亦，你是我收的第一名非omega学生，希望你能谨守本分，专心事业，没事不要牵扯到那些情情爱爱的，有事也不要。”

　　他咆哮完立即来耳提面命苏亦。可苏亦心想您自己的绯闻也是多如牛毛啊！怎么就非得和他一个beta过不去。

　　大约连老天也觉得卡在这里上不去下不来，派了肖博士过来拯救世界吧，桑晚意被肖博士撵去送别了。

　　苏亦看着窗外，明明刚刚才有的几点雨星，现在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这天气还要继续闷到什么时候。

　　停机坪

　　陆柠风单枪匹马回到帝都星，返回时当然也不可能大张旗鼓。

　　他站在专属机甲旁边，黑衣黑发，眉目英挺。桑晚意蓦然之间怀疑当时的动心到底有几分来自于这张脸。

　　他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假使换一个丑的，或者一个胖的、矮的，再或者换一张和他父亲类似的脸……

　　桑晚意赶紧摇摇头，把自己的可怕想法甩出去。

　　他一步一步走到站得笔直的alpha面前，空旷的停机坪响彻着机甲的呼啸。

　　“还没走？”
　　“还有点时间。”

　　“不是在等人？”桑晚意低笑，草绿的衬衫一角飞扬在冬暮春初的风中。
　　“是，是在等人，但时间也还有点。”陆柠风抚上omega的脸。

　　桑晚意顿了大约两秒这样，指尖的热度似乎依旧高于人体的平均温度，在冷风里很舒适。不过很快他偏开了头。

　　“我本来没打算来的，导师说他见过很多次我这种情况，如果我不来，他会怀疑他刚收的学生马上就要跑路，为了他以后能消停点，我必须来一趟。”桑晚意望着陆柠风微笑。

　　陆柠风很快也笑了起来，说：“他说得对。”

　　桑晚意的脸颊热乎乎的，耳朵尖也红了，他低下头，问：“什么时候走？”

　　陆柠风答道：“马上。”

　　桑晚意哦了声，没对这个时间有什么意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想了想，又说：“听说星盗流窜到艾米沃克那边了，你接下来的任务是不是去打海盗？”

　　陆柠风将手插进衣袋里，衣襟因此翘起一块，他人高，又显瘦，桑晚意盯着那块看了好久，嘴里的话就随便说说。

　　“嗯。”陆柠风应道，“等星盗肃清了，欢迎来艾米沃克玩。”

　　“听说那边风土人情和帝都星很不一样。”

　　“有一点，那边气候有些干燥，人烟相对稀少。有一种四蹄动物很好吃，肉质口感很近似牛肉。”
　　“不是牛？”
　　“不是，不过应该是同一科的。”
　　桑晚意对肉类不是十分钟爱，不过他的确有些意动，想去尝尝。

　　“有机会的，有机会我会去的。”他说。

　　陆柠风又笑，说：“好。”

　　出发的时间到了，他的副官，就是那栋院子来开门的年轻alpha跑过来提醒，看到桑晚意后他的表情松弛得很明显，不过他没和桑晚意说话，只是向桑晚意点点头。

　　陆柠风没避讳副官，他弯下腰，在桑晚意的两颊轻轻贴了两下，说：“再见。”

　　桑晚意很轻易地向后退开两步，腰背挺得直直的，像他初次见到陆柠风那边，眼睛直视着陆柠风，同样说：“再见。”

　　天气还很闷，低矮的云层像混杂诸多颜色的墨，灰蒙蒙的。

　　机甲沿着跑道飞快加速，最后消失在云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