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都市侦探奇闻》蓝乌园

6、鸢尾与花之幽灵（三）

　　这突如其来的异动从某种程度上也唤醒了至今还有些迷茫的幽求玉。即使是作为一名专门调查都市灵异传说，根本算不上入流的小侦探，幽求玉也没有妄自菲薄过。至少现在的她没有，因为曾经选择做侦探的理想再度在她的内心深处燃烧了起来。

　　用自己的智慧拨开犯人欲盖弥彰的迷雾，将真相大白于这个世界。她也曾幻想过她用手指着犯人的鼻子说出“凶手就是你”的那种场景。光是想到这里，她就热血沸腾了起来。

　　在她作为侦探的灵魂熊熊燃烧的同时，作为一名普通人的灵魂同时也在惊异不定着。

　　电话的那边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琥珀老师会发出如此的惨叫声？

　　难道琥珀老师已经被杀害了吗？

　　这些她都不得而知。而此刻，唯一可以帮助她的人就在刚刚去睡觉了。她似乎未卜先知的知晓了这通电话的到来，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又都知道些什么？

　　事实上，玉回避成为这件事的第一接触者，从某种意义上也在期待着幽求玉自己在面临这种情况的选择。人不缺少前进的勇气，但却缺少做出选择的勇气。当然，也有可能是玉的伤势已经不能继续拖下去了，所以对于玉而言，疗伤才是第一要务。

　　谁知道呢？

　　“呼，先去琥珀老师的家里看一看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抱着一颗躁动不止的心脏，几乎是踩着心跳的鼓点一般，幽求玉在午夜的第三点四十分的时候到达了琥珀老师所住的公寓。

　　千翎公寓，是千翎学院专门为千翎学院的教师与学生建立的一栋还算整洁，其东门直通千翎学院的公寓。幽求玉本身并没有进入千翎公寓的门禁，但她选择翻入了千翎学院中从连通千翎学院和千翎公寓的那扇无人看管的铁门进入。

　　朱红色挂着微亮的镶银旗帜的方形大楼，因为现在的时间尚在午夜，一片漆黑中只能看到在黑夜中依旧显眼的朱红色以及在空中晃荡的缕缕银光。仔细看的话依稀能看见几个大字：

　　路有三尺，梦有千翎

　　她选择的这个位置是她晚到时惯常选择的路线，从尖角稍钝的，可以被看作缺口的地方翻入，抬起头就能看见映入眼帘的朱红色大楼和迎风飘扬的银色旗帜。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接下来要往这里走。”尽管不是第一次从这里进入千翎学院，但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幽求玉激动到快要说不出话来。她的心已经住进了她的喉咙，每隔30多秒她才会偷偷地松一口气，然后继续将气提起来堵在喉咙里防止她发出声音。

　　这种仿佛面对着莫大的强敌一般的姿态，在全神贯注的沉浸其中的同时，幽求玉显然忘记了另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即使她进入了千翎公寓，也依旧没有琥珀老师家的钥匙。但此刻的幽求玉显然并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因为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就像是抹布划过窗户的声音被刻意放大了一样，这声音好巧不巧地恰好落在了幽求玉的耳中。发出这个声音的人的态度十分微妙，如果玉此时还没有专心于治疗她的伤势，而是在为幽求玉压阵的话，她就会发现这声音的响度恰到好处，只要稍微再低一个分贝，幽求玉就未必会注意到这个声音。

　　对方想要引诱她前来，就像一个将诱饵摆在铁夹子上面的猎手？还是故作疑阵想要像空城计那般仅凭一段刻意展露的意图就将对方吓退？这些我们都不知情，但至少，这声响动确实的引起了幽求玉的注意。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幽求玉举目望去。在朱红色大楼的某扇窗户上，一个属于少女的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尽管隔着一层厚厚的窗帘，幽求玉还是莫名地感到一阵瘆人的寒意。

　　“她，在看我吗？”幽求玉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紧张几乎剥夺了她全部思考的能力，现在的她，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这个少女的身影让她感到或是生理，或是心理，也或是两者共同的不适。

　　远离她，越远越好。这是出现在她脑中的第一个想法。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琥珀老师的电话中，那个若有若无的少女的低语声。

　　是你……

　　那既然你在这里，不就说明了此刻的琥珀老师……

　　幽求玉就像是从噩梦中惊醒那般，全身布满了苍白的汗滴，双目不自觉地放大，几乎快要从嘴里跳出来的心脏伴着呼吸一同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此刻，一个极为糟糕的想法缓缓地浮现在她的脑中。

　　与此同时，窗帘上的那个身影就像是在认同她的想法一般，像一个中世纪的女仆行了一个颇为严谨的礼。而这一行为，在早已无法保持冷静的幽求玉眼中，无疑成为了她那个糟糕的猜想的佐证。

　　琥珀老师！

　　几乎是狂奔一般，幽求玉穿过那扇无人的铁门，顺着记忆中通向琥珀老师家的那条路飞速前进着。

　　虽然依旧是夜晚，但幽求玉仍能看见那些似乎长久以来就存在于这条道路上的风景，比如拐角处的那盆鸢尾花，草坪中间被修剪成巨大球状的扶芳藤，红果青松后面，微微探出一个头的浅粉色灯罩的路灯。这些曾是她和她的伙伴们在琥珀老师的带领下到他家做客时，经常出现在聊天环节中的话题。她还记得琥珀老师似乎很喜欢拐角处的那盆鸢尾花，琥珀老师曾多次带着他们看过那盆可爱的小花。

　　走过有独特粉色灯罩的路灯后，向左边穿过公寓花园的侧门，有一条隐藏在扶芳藤下的小路正通向琥珀老师家的门。

　　快一点，再快一点！

　　琥珀老师，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她在初中时就备受针对，这也是为什么她会选择在高中时辍学的原因。整个初中，也就只有琥珀老师一直在试图改善她和其他老师以及学生之间的关系，尽管那从来都无济于事。

　　路上的鹅卵石路还在不停地延伸着。但只要抬起头，目的地似乎就近在咫尺。琥珀老师家在一楼，他家的窗户总是大开着，因为琥珀老师认为，早起时飘进屋内的花香和新鲜空气，会在中午后化为他写作的灵感和动力。他还给她们看过自己写的小说，是一个很温柔的故事。

　　故事讲述的是一位因为不会说话而备受欺凌的少女，被一个从外面来的男孩子所救赎的故事。那个少女很喜欢花香，同样也喜欢将窗户大开着让花香飘进屋内。

　　幽求玉的步调慢了下来，就像是以前来到这里时所养成的习惯，在靠近这个房子之前慢下脚步，闻着如蜂蝶一般萦绕在这里的花香，一点一点的靠近。

　　而就当她试图效仿往日的习惯之时，血腥味，缓缓地飘入了她的鼻子里。

　　砰！半掩的房门被幽求玉重重地推开，一股更为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种极度挑战人类感官的刺鼻气温呛得她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出来。她逼着自己冲入了深处不断传出刺鼻气味的那个房间。在那里，琥珀老师曾珍重的飞机模型，从街边的小摊淘来的项坠，还有一些收集来的古铜钱此时都凌乱地洒满一地，每一件曾经被琥珀老师擦得干净而明亮的精致物件此刻都染上了血污和房间中大量的血迹混为了一体。

　　幽求玉终于受不了那股怪臭味了，

　　“是腐烂的尸体所散发出的腐臭味。不过你放心，这么夸张的恶臭味，这个尸体至少已经在空气中腐烂了两到三天了，而三个小时前，你的琥珀老师刚跟你通过电话。”玉的身影从幽求玉的身后出现。她伸手抓住幽求玉那双在空气中乱抓的双手，将它们放到了幽求玉的口鼻上，“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是应该保持冷静。”玉淡青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散发着绿宝石一般的幽光，令人不免心神一静。幽求玉的身体软了一瞬，但很快她就被她咬着牙撑起。

　　玉见幽求玉冷静了下来，伸手轻轻地为她擦去泪滴，然后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身体那一瞬间的瘫软一般，带着她再度来到了那个布满鲜血的房间中，如同机器一般冷酷无情地说道：“你的能力远不止于此，仔细看这个房间，有没有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