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斯文的夫人

38、第 38 章

　　屋内静悄悄，白玄推门的时候刻意放轻动作，哪想越轻门越吱嘎响，头一回生出茫然来站在门边不知所措。
　　若他沉默以对装作不知道，白荷也只会当成没听到过，他站在原地想了会儿，目及暗处的床榻心中生出些愧疚来。
　　要说清楚，且说得明明白白才好。可当他迈入屋子后，却迟疑了。
　　说什么？解释什么？
　　他和白荷尚未经历良久，白玄苦思冥想了会儿，发现他们一路走来不过短短几月，此刻多说倒显得多此一举。
　　犹如雨中浮萍，一切都是不牢靠的，就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你睡了吗？”白玄问。
　　问完又觉不妥，都熄灯了不是睡了还能干嘛，说不准又被自己叫醒了。
　　果不其然，白荷坐在床上，打了大大的哈欠，拍拍一边示意他快上来。
　　很是正常，白玄脚步轻快起来，脱了鞋袜外衣往里去，腰上突然一热，白玄惊住身子软了下去还没到地方先行趴了下去。
　　白荷手很烫，箍着腰把他捞起来，含笑道：“小心点。”
　　白玄刚好双腿分开跪坐在他身上，隔着棉被感觉到异样，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怎么还没睡？天早就黑了，快点睡。”
　　白荷摸他的脸，拇指轻轻摩擦，“阿玄我们是妖，不需要睡觉。而且，你坐在我身上，扰我心神，叫我如何安睡？”
　　白玄冷静下来，一言不发打开他的手，掀开被子一角平稳躺下。
　　好吧，脸还是红的，白玄装得过于正经就不正经了。白荷在他耳边笑，什么也没说，只看他一阵，也睡下了了。
　　一片安静中，凌乱的呼吸，棉被中窸窸窣窣不安分的手，白玄毫无睡意。
　　命薄给了答复，只待周棠找上门来。文府没有继续贴告示，就说明已经找到了人。
　　他偏头耳语，“你如果愿意，明日去文府瞧瞧，周棠这边我来等他。”
　　白荷握住他的手，热气渡过去，“好。”
　　白玄沉默片刻，突然起身，“我……”
　　冷气刚来一瞬就被抱进温暖的怀里，白荷笑他。
　　白玄双手放在他手臂上，“别笑了……”脑袋埋下去，脸颊更加滚烫，“我思来想去，还是跟你说一声。那个……你不要多想，我当时脑子糊涂了，随口说的，千万不要在意。”
　　才说没必要呢，马上又解释起来，白玄按捺住深究其中原因的想法，他现在有些混乱。
　　“不要难过，是我错了。”白玄下巴搭在他肩上，眼帘颤动。
　　白荷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打，“还是被阿玄发现了。我确实很难过，难过的是阿玄如今仍旧小心翼翼。我永远相信你，也希望你真切感受到我的心意。我不在意如何说，我只在意阿玄如何做。我又很开心，因为阿玄向我解释了。”
　　白荷没有多想，无心的话总是容易出口，更何况不是对他说的。
　　只是这开心远远不够，阿玄始终没有对他打开心扉。
　　过往百年，他们早些遇见就好了。他这般想就这般呢喃出口。
　　声若蚊蝇，有着浓浓的情愫，白玄道：“现在也不算晚。”
　　白荷道：“于我来说，没有一出生就和阿玄相见，那就是晚了，晚过头了，再也弥补不了的遗憾。”
　　白玄被他惊到，“出生便在一起？”
　　“是！”白荷紧拥他。
　　白玄安慰，“不算晚真的不算晚，细细算来，自我出生起就陪在我身边的一个也没有。如今你在就补上了。”
　　白荷道：“我贪心不足，想要更多。”
　　白玄愣住。
　　想知道你的过往，每一件事，想更了解你。白荷在心中默默地想。
　　他们相对而拥，是最亲密的姿势，白荷身上烫得惊人。
　　白玄叹息，后退些许，抬手解起了衣带，他只穿了件单衣，衣襟散开露出一片洁白。
　　“你若是想……那，那便，做吧……”
　　他故作镇定，早料到这一天，只是觉得有稍许的快，不过如果能让白荷少些胡思乱想，快就快吧。
　　想通了一点不扭捏，甚是奇怪地瞅了眼一动不动的白荷。
　　竟这般纯良？平日那么凶，现在这么乖巧。
　　白玄忍笑跪在床上膝行把床帘放下，曲线玲珑的腰身极具魅惑，手撑在白荷身侧，长发扫过他的眼睛。
　　“当真？”白荷声音颤抖，不可置信地抬头。
　　“当真。”白玄语气温和地重复。
　　他坐回来，唇边含笑，只觉白荷傻得可爱，腰身被环住，脸上被落下一个又一个激动又珍视的亲吻。
　　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
　　“你是说国师离开了梁泽？何时走的？”文安书听着文羽回话，仿佛早料到般平静。
　　文羽道：“估摸着是胤道长来府中那几日。国师行踪诡秘，未曾有我们的人跟着。今日我去皇陵走了一遭，听那的守卫提起此事。”
　　文安书点头。
　　上婴走或不走不重要，文安书并不关心。
　　文羽又道：“这也是好事，至少公子用不着分心到皇陵那边，可一心一意对付周棠了。近日我跟着胤道长，一切准备得差不多了。”
　　天空下起大雪，沉沉阴霾。文安书坐于屋中，手捧书册，文羽躬身不疾不徐道来事情的安排。
　　周棠坐在屋顶，双手撑在身后，仰天闭着眼沉思。
　　文羽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听来觉得好笑，这能奈他何？
　　他轻轻掀开瓦片，瞧上一瞧那几日都未见的人，心里思念无比。
　　文安书十分抗拒他跟在身边，只有靠近十步以内眼睛就像刀子一样扫过来，冷得跟寒冬腊月的雪一样。
　　周棠想抱他，让他睡上片刻换取温存，没想到十步也不许了。
　　他大可以硬来，只是实在受不了刀子般的冷眼，只好偷偷地看了。
　　目及文羽，他恨不得立马下去把人丢开，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嘛！周棠嫉妒地心口疼，除了他，谁都可以靠近文安书。
　　他放好瓦片，嘴上挂着冷笑，雪落在他的眉眼，却难掩忧伤。
　　转身之际眼角瞟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要去找白玄的步伐一顿，起了兴趣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周棠踩着虚无的空气走到白荷面前，再要靠近一些就被结界挡着。
　　他的身形更加模糊朦胧，是魂魄状态，本体在万里之外沉睡。
　　他屈指弹了弹，目光落在白荷身上。
　　好奇又恶意。
　　“狐祖身边一个两个都没礼貌，不打招呼就算了，都不肯眼神示意一下。”周棠故意道。
　　白荷神情冷淡，看着屋中不停摆弄东西的胤安。没有注意到周棠。
　　昨晚说好的，他来文府瞧瞧。白玄等周棠上门。
　　想到此他偏过头，迎上周棠目光。
　　周棠笑颜展开，“苍野雪原上，藕妖一族行踪神秘，比之白狐过之而不及。我名周棠，请问怎么称呼？”
　　他一语道破白荷身份，却不说如何得知，说话神神秘秘的，仿佛有意让白荷问下去。
　　一紫一白，紫衣那位一身浓艳得忽视不了，狭长上挑的眼，带着探究。
　　他丝毫不掩饰地打量白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最后看着白荷衣服上的花纹。
　　银色的，若隐若现的荷花。
　　“阿玄在等你。”
　　周棠语气玩味，“阿玄……果真亲昵。”他摇摇头，暗带股酸味。
　　白荷皱眉不再看他，周棠在他侧后，“不是你家阿玄给我答复吗？怎么还要我去找他。我确实打算去找他，只是你一句他在等我实在太过理所当然，我又不想去了。”
　　白荷嗤笑，“阁下莫名其妙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周棠双臂交叉抱住，似笑非笑，“心情不好，恰好你说话又不好听。”
　　白荷意识到什么，不咸不淡道：“阁下情事不顺，就去找文大公子解决。你不想去找阿玄情有可原，毕竟见着我与阿玄亲近，你更加难受了。”
　　周棠脸色没绷住，“同类不同命。”
　　白荷笑出声，赞同道：“你说得对。”
　　周棠是个老妖怪，一时受了刺激又恰好有同类，喜怒就摆了出来，就这么几句话，重新收了回去。
　　“恭喜，恭喜。”他鼓掌。
　　白荷来了有一阵，没瞧见什么动静，除了胤安不停地收拾。嘴里念叨着这是什么有什么用处。
　　千奇百怪的道具，白荷没见过，但仔细一想就知道是对付旁边这个妖怪的。
　　周棠丝毫没意识到危险，站在他身边一起看。不时发出几声不屑的鼻息，表达自己的轻蔑。
　　“找了个没本事的，话说的那么狠……空折腾一场，真当我会害怕乖乖离开吗？”
　　白荷看他。
　　周棠摸了摸翘起的嘴角，“虚张声势。”
　　白荷若有所思。
　　周棠自言自语，“他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拙劣的安排，到底为了什么呢？”
　　他们隐身站在打开的窗外。
　　白荷道：“为了不伤害你。”
　　周棠躬身大笑，“竟是这样吗？”
　　白荷远离几步，显而易见文安书只是要他走，奈何周棠不走，所以逼他走，又狠不下心。
　　“阁下现在开心了，那么就尽早赴约吧。”
　　“自然，自然。”周棠直不起身。
　　笑声之大，能震飞一林子的鸟。
　　知道掀不起风浪白荷就没有继续守着的必要，分开这么一会儿，心中已经想念起来。
　　周棠叫住他。
　　白荷脚步缓慢些许，仍显急切，“什么事？”
　　周棠道：“看在你解我一惑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件事。”
　　白荷一点也不好奇，只回他前半句道：“显而易见的事。”
　　周棠不急不慢跟上他，“当局者迷嘛，再怎么显而易见也需要来点醒。”
　　他似乎话中有话，白荷掩盖不悦，回头对他笑笑。
　　茫茫尘世，遇见同类或许会有几分好感，对白荷而已这几分可忽略不计。更何况，周棠意有所指他和白玄，实在是讨厌。
　　“阁下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
　　白荷彬彬有礼点头和他对视。
　　周棠驻步，“不愿听那就算了。请，继续走。”
　　他做出手势，白荷起步后依旧跟着，慢悠悠道：“不要误会，我此刻无事正好去见你家那位。如你所说，尽早赴约。”
　　“再好不过了。”白荷道。
　　文府高门逐渐甩在身后，白荷步伐轻盈不难感受出他的好心情。
　　周棠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那便由他迈出那一步。
　　跟着走了一阵周棠发现路不对，而且，白荷显出身形了。
　　他正纳闷，依旧隐身不急不慢地跟着，前面就是闹市。
　　梁泽商贸繁盛，日日叫卖不断，如此热闹之景周棠却觉得吵得耳朵疼。
　　他飞身踩在房顶上，眼皮耷拉着懒懒地看白荷一会儿去这个小摊一会儿去那个店铺，衣服上沾了不少泥灰。
　　然后大包小包地走出来，神情十分温柔，看见周棠后又是一副寡淡模样。
　　“有劳阁下久等了。我以为阁下先走了一步。”
　　周棠扯扯嘴角，假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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