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原初拾

27、第 27 章

　　【四】

　　距上山过去了两天，那天我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狼狈回家。那个所谓的土地神也在我刚下山的时候不见了踪迹。

　　星期一，学校开始上课。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教室里看起来气氛很融洽，同学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着天，说着八卦，不知道说到什么点，一群人哄笑出声。有那么几个爱出风头的人在教室里相互追着跑，不小心碰到了别人的桌子，也特别爽朗地道了歉继续追逐打闹。

　　这些热闹洋溢着青春朝气的气氛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墙的角落，对我来说，自顾自做事，不被人打扰，算是一个好位置。旁边的座位本来坐着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抽屉里还放着她两本练习册，但现在却空了。

　　她上周五请假，本以为今天会来，但没有。归结起原因，都是我的错。

　　是不是应该去道歉呢，向她承认是我的私心作祟偷拿了盒子，这样会被她讨厌的吧，而且那个盒子不见了，去找她的话没有了任何立场。

　　我正发着呆，课桌却被突然撞了一下，不用猜也知道会是谁，我愤然抬头对来者怒目而视。

　　李晓慧抬着她高傲的头，眼里一贯的蔑视：“陈园今天也没来？她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陈园是我的同桌，也就是我的好朋友。李晓慧是陈园的朋友，却不是我的朋友。

　　我一向看不惯李晓慧目中无人的样子，对她的质问没吭声。

　　李晓慧生气拍了一下我的桌子：“你不是陈园的朋友吗，你不会不知道吧。啊，我知道了，是你怂恿她那么做的吧？……不说话，不说话就是承认了。我就说嘛，陈园不见得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但是你嘛，就不一定了。”

　　她说的那件事，就是陈园没来上学的原因。

　　事情回到上个星期三的放学后。

　　在之前，我得介绍一下背景。我们现在是高一，学业不太繁重，适合男生女生各自联络感情的阶段。当然由于性格的因素，我不包括在内。

　　陈园和身为她同桌的我关系比其他人要要好一点，此外，她还有一个很不错的朋友，就是李晓慧。她们都是性格比较外向，有什么说什么的人，所以算是无话不说聊的很开。

　　大概一个月前，我听陈园给我聊起，李晓慧对校外的一位男生一见钟情，在离学校不远的一条热闹的小街遇到。之后李晓慧就常常拖着陈园陪她去那条街逛，偶尔还能偶遇那男生几次。后来，李晓慧就想找男生要电话号码，但可惜的是，在街上蹲守了几次都没有见到人。

　　于是到了上个星期三，那天正好陈园说她想吃双皮奶，我也正好想去书店，于是同她去了那条街，在买了双皮奶付完钱过后，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打扮很时尚，五官很精致得男生也走了过来。当时陈园激动地拉了我手，凑过来低声说：“就是他，李晓慧喜欢的那个男生。”

　　陈园想走过去帮忙要电话号码，但她犹豫了，那个男生身边有个漂亮的女生陪着，可能是他的女朋友。我本想劝陈园算了，但陈园还是赶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走了过去。

　　在陈园说要求后，跟男生在一起的女生一脸不高兴，拉起男生就要走，但男生没动，对着面前有些尴尬的陈园礼貌地说：“不好意思，出于对我身边这位女士的尊重我不能给，不过我可以给你另外一样。”

　　他在衣服兜里摸了摸，骨节分明的手抓出一个蓝色的盒子给陈园。

　　陈园接过后很高兴，当下就打电话给李晓慧。随即又对我说，她不能陪我去书店了，然后就急急忙忙走了。

　　我那时很生气，她明明知道我不喜欢那个嚣张的女生，还老是在我面前提李晓慧这样那样的事，甚至丢下我去找她。

　　这种感觉可能跟情侣间吃醋有些相似，友情也是一种感情，特别是对于我这种没有其他，就把这唯一的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已经升级成为感情的一种寄托。

　　我当然知道陈园不会这样想，她跟我不一样，她有很多朋友，熟悉的不熟悉的，或许，我也只不过是她现在熟悉的一个朋友。

　　不过不管她是什么样的想法，我当时被气愤充满整个脑袋，甚至想到第二天以不跟她说话来发泄心中的不满，虽然这会对我们本来就不算坚固的友情造成玻璃般破碎不可弥补的后果，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四，我一大早就听陈园说李晓慧昨天有事她们没见成面，她只好今天把盒子给她。那个时候李晓慧还没来，我注意到陈园把盒子塞进课桌里，于是趁着她去厕所的间隙，偷偷地拿了盒子。

　　这个行为很可耻，我自己也忍不住唾弃自己。特别是在李晓慧来学校后得知盒子不见了之后，冷眼冷语没给陈园好脸色，陈园的情绪就一直很低沉。

　　我因为心虚，当天就跑到山上把盒子埋了。

　　结果，星期五，陈园没任何征兆地请了假。我做了那样的事，很愧疚，又不敢主动打电话给陈园，在周末放假时，下定决心把盒子挖出来给陈园，主动向她认错。

　　可是盒子没任何征兆地不见了。

　　现在李晓慧认为我怂恿陈园把盒子藏起来不给她，而陈园这两天没来上课，就是因为躲她。

　　我很替她的智商着急，明白人只要仔细想一下就知道陈园不可能做这种事，不然不会在拿了盒子后主动给她汇报情况还说要把盒子给她。而且也很容易想到盒子不见是作为她同桌的我给拿了，动机就是想破坏她们之间的关系。

　　当然作为侦探片可以这样推理，但现实终究是现实，掺杂了太多因素，不能这样断定地下结论。

　　李晓慧可能会迷惑，我跟她关系不好，而且我一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她不会想到真的是我拿了盒子。

　　怀疑是怀疑，但现在李晓慧因为我对她爱搭理不搭理的态度惹恼了她，她叫来她的一些朋友，我没怎么接触过的同班同学一起过来奚落我。

　　话不好听，我尽量装作没听到转头望向窗外。可不管怎么样，一些难听的话还是飘进了耳朵。

　　“看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是啊，上次投票班委，大家都举手了，就她一人没举，故意不给我们晓慧面子。”

　　当然，一个靠自己有点背景就不可一世的人，我是不会把票偷给她的。

　　“听说她在初中时就喜欢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这类人心里很扭曲，说不定还会做杀人放火的事。电视里不是常有这种新闻嘛，很恶心的。”

　　“不是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说不定陈园也是这样的人。”

　　这些人想象力还真丰富，我承认心里是有一点扭曲，但杀人放火的事，还指不定是哪种人做的，我冷漠地看着那一张张表情狰狞的脸，拔高音调：“你们说我就是了，不要把陈园扯上。”

　　这一句反驳立刻引起她们更夸张的尖叫。

　　“哟，还扮圣人，难不难看……”“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我耳膜被尖锐的声音刺激着，头似乎要爆炸了，忍不住想要给她们一人一耳光。我咬牙忍下来，不耐烦要扒开这群人出教室。

　　刚站起来，这群人的声音却突然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似的，如退去的潮水渐渐小了下去。

　　我不会这么可怕吧，她们不会以为我站起来就要做杀人放火的事情吧。要说我真要做，也不会在这大白天的，这么多人的教室干这种事啊。

　　很快，我注意到这群女生奇怪地眼睛往门口瞄，站姿似乎还有一点别扭不自在。

　　门口有什么？我透过她们中间的间隙看向门口，什么都没有啊。

　　啊，不对。

　　我踮起脚，视线开明后终于看清门口被阳光洒了一身的人。

　　没有上次看到时长袍的复古装束，这一次是现代装的清爽阳光朝气，修长的身材加上白皙的脸蛋，因为头发较长，扎了一个小辫子，如同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与学校乌烟瘴气的男生形态格格不入。

　　不是土地神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