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原初拾

21、第 21 章

　　【七】

　　之后几个月里，叶月和任程除了平时不能避免的见面会寒暄两句，就没再说上几句话。大家都忙着考试再考试，做题再做题，都在高考最后的时间里拼劲了全力。叶月和井言之间的话也少了很多，只是偶尔累了时，说起一些闲话家常，但都是与任程无光。

　　在井言面前叶月心中始终有个小疙瘩，她一般不会主动提起任程，她也知道井言不太乐意听，所以她只会在开玩笑时，云淡风轻的带过那么一两句调侃他们之间的话。

　　然而那天后叶月在看到井言心里时不时会有一丝愧疚。她说了那些话，会不会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天虽然他们也吵了架，但叶月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和好。

　　任程的东西一如既往的继续送着，这已经是他的一种习惯。任程和井言在教室里很少说话，私底下手机联系比较多，叶月经常看到井言的手机铃声提示着一条一条的短信，井言看了会直接放下，偶尔也会回几条短信。他们之间看似淡如水的关系，说不定发展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不管别人的话对他们的关系是否会产生影响，最终作出决定的只会是他们自己。这样想着，叶月有些难过的心释然了一点。

　　然后时间过得如流水，几个月的时间一眨就过去了。

　　高考的前一天，叶月抓着井言的手，心里打着颤，她说：“怎么办，我好紧张，怎么办？”
　　井言反握住她的手，苦笑：“我说我也很紧张你信不信，没办法，只有想到考过了就好了，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可是不管我怎么想还是很紧张，我怕考试啊。”

　　“呵，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居然会怕考试呢。”井言从衣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低头翻着什么，“我给你发几条搞笑的短信调剂一下心情。”

　　“哦，什么短信？”

　　“任程给我发过来的，我看了觉得还挺好笑。”

　　任程给她发的？原来他们早已和好。叶月看着井言低着头的脸隐隐藏在在手机的微光中，羡慕的感觉突如其来，什么时候会有一个人对自己关心照顾着，她什么时候会遇到呢？

　　【八】

　　听说每年的高考都会下雨。这次也不例外。两天的时间，外面的雨居然一直没停过。直到高考结束，才微微放晴。

　　避免不了大家最后的一次聚餐，班里的同学几乎都到了。

　　叶月和井言挨着坐着，任程和他们隔了两桌。

　　同学们此刻放松了神经，肆无忌惮的说着笑，说着对未来的憧憬。青春还揣着梦想，等着一次张开翅膀高空飞翔的机会。他们正年少，可以肆意的挥洒汗水，可以有许多想法，可以尝试做许多事。

　　井言也难得话多，滔滔不绝说了一会后，感觉到包里的手机震动，拿出来看了一眼，借着光线的阴影朝着某个地方微微一笑。

　　叶月和旁边的人说完了话，回过头时，正好看到了她的笑颜。她对着笑的人，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的话，正好是任程的位置。

　　她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心里又立刻被否认，怎么可能，井言不是一直主张不碰感情的吗，可是刚才她的表情看起来的又确有那么回事。

　　散席了之后，叶月把井言拖到了一边，直截了当的问：“你是不是和任程交往了？”

　　得到的回答果真如她所料：“我也是今天才想通的。我想给他一次机会，也给我一次机会，凡事都要尝试了才知道结果，不是吗？”

　　“那如果以后失败了怎么办？”

　　“至少尝试过。”

　　“可你以前不是这样想的。”因为震惊，叶月说话不觉高了几个调，让她听上去有点歇斯底里。

　　“你反对么？”被她的声音吓到，井言奇怪的看着她。

　　叶月连忙摆手，试图挽回淑女的形象，恢复平静的语气：“也不是，我只是惊讶罢了。如果你这样想的话，我还是要祝福你们。”

　　也只有祝福了，作为朋友的她也只剩下祝福了。在听到井言低低的一声“谢谢”后，叶月想，他真的成功了，原本以为不可能的事经过他的坚持不懈终于还是做到了。

　　不管以后的会怎么样，至少现在，他们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那自己是不是也该释然了呢，她小心翼翼揣着的小秘密是不是就可以像书一样，一翻就可以过去了呢？

　　“说实话，任程长得耐看，对人彬彬有礼，还是挺有魅力的。我都差点被他吸引了。”看到面前女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笑着又接了一句，“我开玩笑的。”

　　原来她已经能够坦然的说出这样的话了，看来感情的障碍想要过去，也可以很轻易地做到。

　　【九】

　　等待成绩出来的这段时间叶月过得不烦不躁，妈妈仍然会对着她念念叨叨，她习惯了，所以每次都置之不理。

　　她除了每天对着电脑刷着网页，还抽空拿出笔在记事本上记下偶尔突发的感想。

　　那个记事本已经满满的记了几十页了，从第一篇到最近写的一篇，黑色的笔迹洋洋洒洒勾勒出每个字的笔画，连成的一句话，组成的一个段落，诉说着她高中时期各种纷乱的情愫。

　　无言的离骚，悲伤的记忆，为自己打气的加油字眼……把爸爸妈妈、井言、还有任程一起写了进去。

　　这些记录着心情的话语，叶月巧妙的避过直接的称谓，千篇一律都用一个‘你’来代替。所以她不怕被别人看到，只是有时她会想，如果许多年后自己再次翻到这本记事本，是不是还能够想起‘你’指的是谁。

　　夏季太阳来得足够强烈，树荫下光点斑驳。叶月跑到楼下商铺挑了几根冰棍，想起这是任程以前喜欢买给井言的，于是放下重新拿了几个雪糕。

　　回家的时候收到井言的短信——可以查成绩了。

　　她飞奔到电脑旁，两手颤抖的打开网页敲下她的学号。

　　看了分数她回了短信——这是我超常发挥！比我预料的还要好！！哦天，我爱你！

　　井言的短信回的很快——是吗，那就好。我的分数可能够B城的重点吧。

　　叶月打下‘恭喜你’三个字，倏地停顿，要不要问任程的成绩？正想着，又有一条短信。她退了编辑短信的对话框，打开新短信。是任程发过来的，她并不惊讶。内容也是讨论分数，他说他分数还将就，比井言低了接近二十分，不知道能不能过。

　　录取线还没下来，万事待定。叶月回了几条短信安慰了几句，就丢下手机跑到妈妈面前，抱着妈妈的一只胳膊撒娇：“妈妈，我们分数出来了，我考得不好不坏。”

　　“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妈妈皱着眉。

　　“我也不知道，还要填志愿等着高校的录取线下来。”
　　“你要报那所技术学校，我先申明，我绝不同意。”
　　“我不会了，我也想向好的学校进发，所以，这次我都听你的。”
　　“你想通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啊。”

　　妈妈终于欣慰地笑了起来，嘴角牵动脸上的五官，眼角弯弯的，也似乎含着笑。神态和抱着她露出半张脸的叶月的笑有几分相似。

　　在最后叶月也没能做到十全十美，但她明智的把亲情放在了第一位，然后是友情。没了爱情。

　　或许，那本来就不存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