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于我》熬夜听雨

4、第 4 章

　　临近中午，陆魏楠收起平板，摁了摁眼窝。
　　手机铃响起，顺手接通：“喂？”
　　“是我。”
　　“呦，大忙人找我来了？”
　　“今天有空不？”
　　“干嘛？”
　　“请你吃饭。”
　　“无事献殷勤……”
　　“你来不来？”
　　“来来来~马上来！”
　　挂断电话，手机上赫然显示着林却两个字。
　　看来今天就是注定要出门啊~
　　陆魏楠再次打开了衣柜，在运动服与裙子之间，她拿了裙子，外头罩一件风衣，显得正好。

　　来到店内，林却一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怎么想着吃火锅了？”
　　林却给她倒了一杯茶：“好久没吃了。”
　　二十七岁的林却是一名高中老师，气质依旧淡雅，行事依旧从容。
　　唯一变化的，可能是变得更好看了。
　　比起十七岁的‘高冷’，现在的她总是会隐隐透露出一股——我很幸福的气息。
　　这是一种温暖而又惬意的小确幸，对于已经结婚的人来说，倒是很贴切。
　　没错，林却前年结婚了。
　　结婚对象竟然也是她们高中的，其中种种说来话长。
　　但不变的就是，他俩互相看对方都不怎么顺眼，奈何他老婆是林却，陆魏楠觉得为了好友，还是忍忍吧！
　　想到这人，陆魏楠忽然问：“你俩不是吵架了吧？”
　　林却皱着眉，“你想什么呢？我就不能是单纯地想你了和你吃顿饭啊？”
　　陆魏楠眼神笃定，不时还摇摇头，“你哪有空想我啊~”语气酸溜溜的，打趣意味十足。
　　林却讪讪，略有心虚。
　　“额……其实是有件事儿想让你知道！”
　　陆魏楠下着牛肉片，“什么？”搞得神秘兮兮的。
　　忽然她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猛地望向她，嘴里不停地我草。
　　“你？难道你，怀孕了？”
　　“怀孕了！！”
　　二人异口同声。
　　“我草！！！！！！”陆魏楠瞪大了眼睛，满脸地不可思议，眉眼之中尽是惊喜：“妈呀~我滴妈呀！我怎么……呜呜呜，我怎么有点儿想哭。”这感觉像是自己也要有孩子了。
　　林却是母，她也是。父？随便。
　　望向林却的目光中，陆魏楠眼眶已然红了。
　　这种伴随着青春时代的好友一起步入人生新阶段的经历，真的感觉太奇妙了。
　　“嗯~~~”陆魏楠伸出手。
　　林却也是红着眼眶接住了她的手，二人双手紧握。下面是翻滚热辣的火锅，上面是这么多年风雨相伴的四只手。
　　接着陆魏楠起身，绕道她身边轻轻地抱住了她，“真好！”
　　是啊，真好~
　　忽然，陆魏楠想到：“孕妇可以吃火锅吗？”
　　是不是有什么忌讳？
　　林却无奈一笑：“我这是怀孕，不是坐牢，哪有那么多忌讳。火锅没事儿的，生活里的大多数的食材也都是OK的。”
　　听完，陆魏楠才放心地和某位还没显怀的孕妇小心翼翼地吃完这顿饭。

　　吃完饭后，陆魏楠兴致勃勃地提出要去逛一下商场，她要给她的孩子买点东西。
　　是的，这孩子已经是三人共享的了。
　　不出意外，陆魏楠就是这孩子独一无二的干妈了。
　　二人一边在商场里慢走散步，一边聊着天。
　　“现在她多大啊？你预产期大概是什么时候。”
　　林却想了一下，“不到两个月，预产期预计是明年八月了。”
　　“八月？那会儿天热诶。到时候你估计可难受了。”
　　林却淡笑，“生孩子哪有轻松的，到时候做好准备就好了。”
　　陆魏楠看着林却还没显怀的肚子，莫名地来了一句：“我觉得你好勇敢！”生孩子的痛简直是突破生理极限，尽管她没感受过，可生过的人，就没一个说自己是十分轻松的。
　　明知前方是艰难险阻还能一往无前，这不就是莫大的勇气吗！
　　林却摸了摸肚子，认真回道：“是你们给我的底气。”有爱人，有朋友，有家庭，还有健康的父母，桩桩件件都是她一往无前的勇气及底气。
　　陆魏楠挽着她的手臂，“啧啧啧，小却儿，你变肉麻了。”要是过往的林却，那是万万不可能当人面说出这种话的。
　　显然，这是她身边经常有人说，耳濡目染，然后就逐渐脱敏了。
　　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诶，前面就有一家母婴店，走走走，去看看。”
　　看了二十分钟，陆魏楠这不太多的母爱都要破茧而出了。
　　这小朋友的东西未免也太可爱了吧，唔~这一件好看，这一件也好看。
　　买买买，她都要拿下。
　　林却看着快要陷入癫狂模式的陆魏楠，她提醒道：“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这小时候的衣服不好买太多，他们前期一天一个样，这种不满月的很快就穿不上了。而且……”
　　而且什么？
　　陆魏楠不解。
　　“他都买过了。”
　　嘶~
　　陆魏楠那姨母笑的脸瞬间就耷下来了，“那你为什么不提醒他不要买太多。”
　　“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刹不住啊~”林却小声的嘟囔道。
　　“你说什么？”
　　“啊，我说，你可以买别的啊，纸尿裤啊，小玩具啊，或者小推车，嗯嗯，都是你的份。”
　　陆魏楠觑了一眼讪讪的林却，“哼”了一声，转身就去看婴儿床了。

　　“女士，你可以看看这款，这款采用的是……”店员在热情介绍着不同婴儿车的区别，虽然陆魏楠只看出了价格的区别，但不妨人家认真学习一下。
　　林却看着越来越上头的陆魏楠，想开口阻止，却又觉得自己阻止也是徒劳。其实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身边的人听到她怀孕的消息大多都异常激动，可能是这情绪都被她们消耗完了，孕妇本人反倒是平静下来了。
　　她现在还是前期，反应也还好，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累，看着身边人都在为她忙前忙后，她的心里反而踏实下来了。
　　巡视一圈，没什么要买的，她的目光就还是随处晃悠。
　　电光火石间，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似乎也是感应到她这边的目光，视线对了过来，二人眼神相接。
　　唐郁州？
　　林却余光瞟了一眼陆魏楠，这货竟还在买买买，她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而后对对方淡笑，表示问好。
　　只见那不远处的某人，目光淡然，同样点头示意。

　　时过经年，隔着这硕大的玻璃窗再次遇见，竟让无神论者的林却感觉到这是缘分使然。
　　作为陆魏楠的好友，她自然也认识唐郁州，这一路也算是见证了他们的过往。
　　但其实，为何他们会分手，根本原因，陆魏楠从未说过。
　　最后，只一句“不合适”就潦潦收场了。
　　原因是什么，她不想去刨根究底，事实已经造就，当事人都解不开的心结，她更是多说无益。
　　而分手后的陆魏楠，也没有别人的那种伤心流涕、痛不欲绝，还是爱说爱笑，整天乐呵呵的。
　　除了更喜欢一个人待着，林却找不出她的任何反常。
　　可见证过他们的甜蜜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她的表象。
　　越平静，才越讳莫。
　　陆魏楠，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从前是，现在是，未来更会是。
　　林却微微转头，带着对方的视线稍微看向那个活泼明朗的女孩子。
　　你看，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样美好。

　　似乎是林却安静得过分，陆魏楠觉得有些反常，便转过身看了看她。一回首，过往十年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她眼前。
　　一个是亲如姐妹的好友，一个是…曾经的恋人。
　　陆魏楠对上唐郁州视线的瞬间，她恍惚觉得，过去五年的形单影只都只是她的幻想。
　　其实他们并没有分开，她的恋人与朋友一直都在。今天这个阳光美好的下午，只是他们寻常相聚的日常。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魏楠朝店员一笑：“我先接个电话。”
　　看了眼林却后，她便转身去往稍微安静的角落。
　　“喂？什么？好，我马上过去！”

　　林却看着接电话的陆魏楠表情严肃，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她这人从来就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她的那句励志名言——世间除生死无大事，是被她奉为处事信条的。
　　别是什么大事吧？
　　林却也顾不上外头还站着一个唐郁州，等陆魏楠挂完电话，她开口问道：“怎么了？”
　　“她快不行了。”
　　林却注视着她的双眼，她清晰地看到她的平静与熟稔，这是经历了多少次，才会这样坦然。
　　真的心疼。
　　自怀孕以来心绪平静的林却，敏感地红了眼眶。
　　陆魏楠摁住她的手腕，“别胡思乱想，还有ta呢！”她扫了一眼她的肚子。
　　林却从善如流地点头，但泪意却是止不住地汹涌。
　　彼时，唐郁州也走进来了。

　　这是陆魏楠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扫视他，看到他的眉眼，他的目光，他紧抿着的唇，他在担忧……
　　而后她迅速低下头，拍着林却，安慰着：“我没事儿，今天算是逛不成了，改天我们再约，我先送你回去吧！”
　　林却摇摇头，“我可以自己回。”
　　陆魏楠看着情绪波动的林却，白皙的面都被染上了一抹红，红眼睛红鼻子，这可怜样，像极了之前她在路边偶遇过的一直小灰喵。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
　　“我就是最近比较敏感，我没事的，你先去忙你的事儿吧！”
　　二人争执不下，陆魏楠忽然意识到还有一个唐郁州。
　　她问道：“你有空吗？”
　　唐郁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点头。
　　“那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多愁善感的准妈妈安全送到家，不然，她老公是会跟我同归于尽的。”
　　时刻不忘背刺。
　　林却无奈地摇摇头。既生瑜何生亮~
　　唐郁州听完后倒是有些愕然，似乎是连想到了什么，怔忪了一下，而后很快回过神，笃定道：“一定！”
　　临走时，林却拉住她的手：“随时给我打电话。”
　　陆魏楠粲然一笑，“好！”
　　“盯着点她。”她对着唐郁州说道。
　　小宝宝还不满三个月，她们担不起什么意外。
　　唐郁州目光锁定，看着她道：“你放心。”
　　“那我先走了。”语毕，手机铃声又开始催促着她。陆魏楠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往外走。
　　外头的光影明明很耀眼，可回望她的身影，林却总觉得心酸难忍。
　　就在陆魏楠离开的当口，她又开始泪目了。
　　唐郁州看了一下她，犹豫道：“你……”
　　“噢，我没事儿！最近总是这样，你今天开车了吗？要是开车了就先送我回家吧！”林却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淡定道。
　　“那我先去拿车，你在大门那里等我。”
　　“行！”

　　上完车，系好安全带。
　　“走吧！卢湾小筑。”她的住址。
　　车子发动，窗外的景象开始逐渐变换，不快，很稳妥。
　　看来是把陆魏楠的话放在心里了。
　　林却看着窗外的景色，其实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但这些事终究只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不是？
　　就看这二人四目相接的一瞬，虽然很短，但林却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故事还在连载。
　　林却按下了自己想要一问究竟的心，却没料到身边的这个人才是那个坐不住的人。
　　“刚才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出什么大事儿了，要紧吗？需不需要帮忙。”
　　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