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殊途》解烟青

42、心碎的过往

　　按照和父母的约定，旅行回来顾思北就搬回了家，也不再联系封忆南。父母十分开心，每天都回家和他吃晚饭。他现在知道前对父母的恨意都是编造的假象，态度缓和了不少。

　　也只是缓和，并没有多亲近。

　　工作室的吴叔说素材不够想去山里拍多点素材，马小奇提议说可以借这次机会一起出去玩，搞一次团建增进同事情谊。正好他心情不好也想出去走走，批准了。去哪都行，想给自己多找点事做。

　　吴叔是他住在城中村那段时间的房东，每晚都出摊，生意很好。年纪大了把店交给儿子，后来看到网络那么多人做做菜就那么受欢迎自己也来了兴趣，就来咨询顾思北。

　　一来二去，吴叔也加入了顾思北的工作室，主要是年纪大了剪辑这些弄不来，顾思北有一个专业团队可以省去很多事，他也可以专心做美食。

　　大家带上行李还有电脑出发了，玩归玩，更新不能断。

　　吴叔选的地方偏远，这次出行他是工作取材，但对于是其他人是公司福利，不能苦了大家。最后兵分两路，马小奇带着其他人在附近的景区度假，顾思北和吴叔去山里拍摄素材。

　　“吴叔，你之前来过这吗？为什么选择这里？”

　　他们选的地方交通不方便，在当地租了辆车过去。

　　“我年轻的时候来过，那个村有很多特色美食，可以拍好几期。我早就想来了，我这美食账号可不能错过那记忆里的味道。”

　　“现在比以前好多了，我之前是走路进来，现在都通路了方便多了。”

　　现在不是求温饱的时代了，很多人更喜欢尝新，探寻传统的味道

　　颠簸半天终于到了目的地，眼前的村落让他倍感熟悉，整个童年他也是在这样的村庄里度过。要不是因为顾顺业的病，他可能永远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如果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就好了，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看到再好的风景都觉得索然无味。

　　探寻记忆里的味道比他们想象的要顺利得多，村民们知道他们的来意都很热情，纷纷招呼他们到家里吃饭，也愿意分享那些好吃的。

　　吴叔和他们聊得来，最后选定了几户人家去拍摄。知道村里住宿不方便也懒得来回跑，他们自带了露营的帐篷。

　　吴叔在那聊拍摄的事，顾思北跟村民打过招呼在一棵百年龙眼树下搭起了帐篷。

　　村里的小孩对他很好奇，都跑来围观要帮忙，他便带着他们搭起了帐篷。很少能有这样的经历，搭好后他们也不愿意走，他就让他们在里面玩。两盏小灯照亮两顶帐篷，树下充满了欢声笑语，小孩子总是无忧无虑的。

　　吴叔回来时告诉他这次来得正好，再过几天是他们这里的节气，全村人会一起庆祝吃一顿，这肯定少不了当地的传统美食。

　　他们要在这多待几天。

　　疲累一天顾思北努力静心入睡却怎么都睡不着，也不只是今天，从分手那天起他就没睡过好觉。睁眼是她，闭眼也是她。

　　她说的对，分手了他也难受。

　　很奇怪，知道她做了什么他对她依旧恨不起来，只是每天控制不住去想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只有恨吗？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否认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他最开心的时候，就算只是单方面的，那感觉也不是假的。

　　在村民家里拍摄了几天家常美食，庆祝活动就锣鼓喧天地开始了。对于这种集体活动村民都很积极，分工明确井然有序，下厨的都是老一辈带新一辈，手艺代代相传。

　　现在吴叔的拍摄手法已经掌握得很到位了，他跟在厨房拍摄，顾思北没什么事就在他们的宗祠里闲逛。要办大事，宗祠里很多人在打扫整理，他也过去帮忙。

　　宗祠挺大的，听他们说这里以前还是他们的小学，所以还能看到墙上画着名人名句还有五星红旗。从学前班到三年级四个年级只有两个老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上学就这么简单，不像现在要学很多。

　　顾思北点点头：“我小时候也是这样。”

　　大家都不信：“你们城市的人也和我们农村人一样吗？”

　　他也在农村长大，不过没有解释，继续打扫了。扫完了“教室”接下来就是“办公室”，是一间小屋，现在是杂物房，用来放些桌椅板凳。

　　“这墙上那么多照片？”

　　他很好奇便走近去看，旁人跟他解释这是之前老师专门给每个班级的人拍的，那时大家没钱只洗了一张出来留念，就放在这里了。

　　那人还给他找到了自己：“这个是我，一个班才十几个人容易找到。”

　　他顺着去看那照片，有些泛黄了但依稀能认出每个人的模样，每一张都是满满的回忆。

　　突然，他的视线停在一个蹲在前排的女孩身上，她长得很像封忆南。

　　确切地说，他见过封忆南小时候的照片，认定照片的女孩就是她！

　　他问那个人：“这个女孩是你同学，你还记得她吗？”

　　那人盯着照片回忆一阵，好像想起什么来了：“我记得她，但她不是我们班的，她也是我们村的比我还小几岁。她没上过学，看到我们在拍照时一直在看所以老师把她叫来一起拍照了。”

　　仔细看看她确实要比照片上的其他人小，他继续问：“现在她在哪？”

　　那人摇头：“他们家人说带她出去走亲戚时走丢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对了，封忆南说过她小时候是被家人丢在火车站的，这一定是她。

　　想起她来那人还在感慨：“她还有几个姐姐，是家里最小的。家里不让她上学从小就去地里干活，做错一点就挨打，不给饭吃。想想也真可怜。”

　　无法置信，她还经历了这样的事，光是听着就让他心疼不已。

　　“她家人现在在哪？”

　　“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家人了，爸妈都去世了，姐姐也嫁到外面去了，也没什么哥哥弟弟的，倒是有几个堂兄弟还在村里。”

　　顾思北和吴叔打过招呼，便开始了寻人之路。他现在一心只想了解封忆南的过往，想知道她的一切。

　　堂兄弟们对这个失踪的家人没有多少印象了，带着他辗转找到了封忆南的姐姐。几个姐姐在不同的地方，找到她们花了几天时间。

　　因为这事耽误了时间，他们这边的行程比计划的多了几天，马小奇便过来找他们，来到村子时只见吴叔一人。

　　马小奇问：“顾思北哪去了？”

　　顾思北没跟他细说，吴叔的回答也很模糊：“他说去找人。”

　　“找谁，这能有他认识的人？”

　　马小奇还是担心，顾思北从和封忆南旅游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正常，话没几句，现在一个人不知道去干嘛。他给他打电话，他回答得模棱两可只说准备回去了。

　　马小奇和吴叔又等了一天才见他回来。

　　“你去哪了，这里有你认识的人？”

　　“回去吧。”

　　一路上顾思北还是那个的样子，死气沉沉的。

　　“还是因为封忆南吧，都几个月了还没走出来？”

　　顾思北没理他，一路沉默专心开车。

　　不说马小奇也能猜得到，和封忆南分手就像要了他的命一样，他不理解，特别是他知道她做了那些事之后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他一直觉得顾思北人特好，除了遇到关于封忆南的事的时候，只要是关于她的他就跟脑子长了泡一样犯蠢。

　　他不得不感慨封忆南的手段，把顾思北骗得团团转，还能让他死心塌地的。他十分确信，只要封忆南一句话，他就会原谅一切再回到她身边。

　　刚回来顾思北就不见了，又去查封忆南的事了，马小奇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自找苦吃。

　　顾思北在封忆南几个姐姐那里了解到了她小时候的经历，家里的人寄希望于她是个男孩，结果事与愿违，一出生就遭了至亲之人的恨。如果不是邻居和亲戚拦着，她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她年纪最小干不了多少活，家里也穷，父母总说让能干活的人先吃，所以她经常挨饿。

　　她把父母的话记在心里，干活才有饭吃，就学着大人样子去扫地、洗碗，去山上捡柴火，去田里割草料。小小的她哪能干得好这些活，在父母眼里就是讨嫌的，所以经常挨打。

　　顾思北根据地址去找才发现接收封忆南的福利院不存在了，早已在城市的发展中被拆除，现在是一个商场。又问了好多人，终于找到了当初在福利院负责照顾封忆南他们几个的“妈妈”桂婶。

　　桂婶听他说封忆南的名字想了好一阵，对着照片指认才恍然大悟：“你是说小妹啊，怎么突然来问这个，你是她家人吗？”

　　“是，有些事想要了解。”

　　是他没反应过来，在被领养前封忆南不是她的名字，她在家里一直都叫小妹。

　　“我照顾小妹的时间并不长，她到福利院没多久后就被领养了，没有多少事可以说。我就记得她被送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伤，新的旧的都有，也是可怜。”

　　“听送她来的警察说她因为偷路边摊的东西吃被老板打了，这才引起警察的注意。问她什么都不说，在周边查访了很多地方才确定了她是无家可归，而且已经在街上流浪了好一阵。她还那么小啊，不知道那些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

　　说到这里桂婶也忍不住落泪：“还好，她被好人家收养了，生活不会苦了。”

　　封忆南从小的经历让顾思北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是那样渴望亲情，在被领养后曾经也是充满期待，期待养父母能爱她，可是偏偏还有他的存在，让她再一次被亲情伤害。

　　他完全理解了她做的一切，理解她为什么恨他。他应该告诉她现在的想法，他可以理解的，他完全不在乎她做的那些事。

　　他已经打开了通讯录，停在她的名字那里，要按下去时却犹豫了。突然嘲笑自己，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她根本不在乎他原不原谅。

　　她跟自己摊牌或许是她厌倦了，不想和自己玩爱情游戏了。

　　那天之后他还是会关注她的行程，她过得好好的，每次露面依然可以谈笑风生。她现在风头正盛，前途光明。

　　马小奇一进门就看到他这副神游的样子，看到通讯录上的名字都无语了。根本不用封忆南开口，他已经开启了全自动原谅模式。

　　为阻止他再次掉入封忆南的陷阱，他抢过他的手机，即时开骂：“你真的脑子进水了是吗，还想回去找她？她那种人值得吗？”

　　顾思北现在已经听不得别人对她的批评，开始为她说话：“她那样做情有可原，你不了解。”

　　“我需要了解什么，了解她小时候过得有多悲惨是吗？你要不要也了解了解我小时候，是不是也挺惨的，我怎么就成长得好好的呢。再说了可怜是一个人变坏的理由吗，我需要去理解这种事情吗？”

　　马小奇没骂够，缓了口气又补一句，“你要看清楚啊，她不爱你，就是一个想害你的蛇蝎美人而已！”

　　“她没怎么害我，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还在为她开脱，马小奇被气得不会说话了，指了他好久才吐出一句：“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看看这个，看你死不死心！”

　　马小奇把手上的东西往他桌上一丢，希望他能清醒过来：“刚送来的，新鲜的。”

　　那是一张订婚宴的请帖，翻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封忆南和关昊的名字。

　　完结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