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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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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被吓得往后缩,看出顾望筠是个可依靠的,于是冲到顾望筠面前跪下疯狂磕头:“小姐小姐,小人真的没有,小人只是眼睛痛揉眼睛,睁眼便被抓了起来。”
何琼芳催促:“还不抓起来。”
小厮们正欲上前,顾府小厮早守在一边不让这些人上前靠近顾望筠。
顾望筠用手托住摊主的额头,不让他继续磕头,温声:“你别怕。”
然后直起身,对着气得脸红的何琼芳说道:“何小姐,前些日子贤肃长公主入宫,宽恕不慎将茶水洒至身上的侍女,受到陛下嘉奖宽厚待人,堪为女子垂范,何小姐常见着贤肃长公主,想来定是学得比我们这些人要好些的,故而这件事,何小姐也会像长公主一般宽厚吧。”
何琼芳脸色铁青,连何滕都听出话里的威胁,站在中间左右张望。
顾望筠亲自扶起那摊主,温声说道:“老伯,何小姐和你开玩笑呢,她怎么会让你赔这些东西。”
顾府小厮自动开道,将何家小厮挡在外面,让摊主捡回那杆冰糖葫芦。
“老伯,这些都脏了,怕是不能吃了,这里有些银子,就当我将这些冰糖葫芦买了下来,你就先回去吧。”
那摊主连连摆手,见着何琼芳和何滕都在原地,心中知道面前这个小姐厉害些,想起家中病重的妻子和老娘,拿了银子就要跪下,却被顾望筠拦住。
“老伯,别跪了,现在快到午时,拿着银子买点肉回去吃吧。”
说完,顾望筠对老伯点了点头。
老伯立马拿着木杆子从一旁溜走。
转过身,顾望筠对着眼神怨恨的何琼芳笑道:“何小姐这般宽厚大度,想必定会受到……”
何琼芳突然打断顾望筠,脸上带了点得意:“顾望筠,你知道公主邀你来是为了什么吗?也是,你这么机智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你能抵抗吗?你不能。”
何琼华哼了一声:“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应付。”说完,转身走了。
何滕跟着哼了一身,也转身走了。
顾望筠笑着摇头,有点无奈的样子,转身,只见妙宛愣愣站在原地,眼中似有愁绪万千。
她走上前,笑道:“傻了?”
妙宛勉力摇头,垂头握拳,低声问:“为什么帮他?”
“能帮就帮了,没什么为什么的。”
“万一给你惹上麻烦?”
顾望筠想了想:“妙宛,他的麻烦和我的麻烦不一样的,我得罪了何琼芳,顶多被刺上几句,这几句我都不当回事。但是要是换上他,那便是破家的麻烦了。”
“下次呢?下次遇到这种事还帮吗?”
顾望筠点头。
妙宛抬头,点头:“知道了。”说完,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上,两人一时无话说。
过了几条街,来到更繁华的一处街道。顾望筠挑开帘子往外看,有一稚子想要买一冰糖葫芦,被身边父母强行抱走,稚子赖在地上哭闹,顾望筠看着觉得有趣,隐隐发笑。
“看什么呢?”妙宛恢复过来凑过来,顾望筠指给她看。
妙宛面上隐隐显出笑意:“看着我也想吃了,买两串吧。”
顾望筠眼睛亮亮的,期待地点头,然后叫正在驱使马车的车夫:“老伯,烦请帮我们买两串冰糖葫芦。”
两串冰糖葫芦被捏在手上,顾望筠轻轻咬下一口,酸甜可口,她吞下去之后笑着对妙宛点头。
妙宛这才松了口气:“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吃糖葫芦的时候,是我九岁的时候。”
顾望筠心口颤了颤,缓慢点头。
“我小时候很穷,我还有两个哥哥,但是一家人都很和睦,只是为了供外面三人读书,爹娘很累,每日干活,家中没什么吃嘴,最好的便是娘在外干活带回来的果子。”
“我不难过,既然我说出来我便是想要告诉你,要是我们没有这样的缘分,你在那也会过的很好。”
“接着说,我娘做工那家酒楼有个私生子,住我家附近,是个病秧子,我后来不能上学堂,便只能呆在家,他病得不能出门,我闲着没事就找他玩,吃点他家的果子。”
“我九岁那年,他病得好了些,于是我们时常溜到街上玩,他那天给我买了一个冰糖葫芦,说是谢我陪他说话。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我在想,要对他好一些,别再叫他病秧子了。”
说到这,妙宛将手中冰糖葫芦狠狠咬了一口。
顾望筠听到这,觉得妙宛神色愈发阴郁,问道:“那他现在和你还见面吗?”
妙宛咽下那口冰糖葫芦,眼神冷冷的:“他死了,去年死的。”
“别劝我了,他死了也好,像他这种私生子,死了家里人都不敢收,投胎下一世去一个好人家吧。”
顾望筠拉过妙宛的手,没再言语。
中午时分水云间的来客很多,宾客盈门,幸好顾望筠留了心眼提前遣人约了三楼雅间。
新出的甜水果然可口,妙宛只是吃了两口便放下,倒是顾望筠顶着绿枝的白眼用了一整碗。
二人正欲下楼离开时遇到个熟人,穿着天青长衫的姚准之。
狭小的楼梯里,姚准之又躬身拱手行礼:“小生在此拜见小姐。”
顾望筠倒是又被姚准之的大礼吓到,连连侧身:“公子客气了,我着实不敢当。公子也是来此用饭?”
姚准之面色如玉,恭谨回道:“小生带母亲来附近寻医,顺便来带母亲试一试新出的菜肴,聊表孝心。”
“原来姚夫人也来了,”顾望筠回忆起那个沉默温柔的病妇人,“秋夫人可好些了?”
“托小姐的福,母亲自从用了小姐送的香囊,晚上舒服多了,小姐遣人帮母亲看的大夫也是极高明的,母亲的腰疼好多了。”
顾望筠被姚准之话里的喜悦所打动,不由得笑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只望着夫人早些痊愈。”
“母亲就在那桌,这些日子也是日日记挂着小姐。”
随着姚准之指向附近一个包厢,顾望筠转头又看见姚母,看着气色是好了不少,面色红润不少,眼中也隐隐有光。顾望筠本披着披风,兜帽将脸围住,姚母却也能瞬间识得自己,脸上绽出温和的笑容。
“夫人看着也好了不少。”顾望筠便也放心了。
妙宛突然上前挽住顾望筠,细声说道:“哎,反正这是包厢,不如你再去替那夫人再看一看,叙叙旧情,反正我们没事,我就在门口等你。”
顾望筠正纳闷妙宛怎么变得热心起来,又看妙宛眼角郁色犹存,点点头,走了进去。
桌上摆了几道素色小菜,秋夫人正欲起身,顾望筠连忙上前拦住秋夫人,温声劝道:“夫人客气了,姚公子有恩于我。”
秋夫人声音温和,温柔的眼神看向顾望筠额角伤口:“都是他应该做的,小姐脸上这是怎么了?”
顾望筠一愣,很快回道:“在家中不小心摔了一下,无事的……”
秋夫人眼神闪过微痛,很快又恢复。
等回到清风院,顾望筠早累得睁不开眼,摆摆手表示今日动够了,再不出门了。
“晚上不去和顾家人一起吃饭了?”
顾望筠连连摆手,自从受伤之后,二老爷愈发纵容她,她再没和顾家人一起吃过饭也无人管。
妙宛放下心。
此时天色业已昏暗,只余阳斜斜浮在万物之上,空余一片凄凉。
妙宛走到南苑一处假山处,心神一动,只觉海棠树下走来一人。她一动不动盯着那人,只见来者面如冠玉,芝兰玉树的样子,穿着鱼肚白竹纹长衫,身姿挺拔矫健脸色却不甚好看,冷峻回看妙宛。
“顾月白。”妙宛语气里似乎含有讥笑。
顾家二房的独子,在家中排行老二,素有天下第一公子的美名,从小到大,享尽荣华。
顾月白站在妙宛面前,神色晦暗:“我是你二哥,亲生的。”
“别用这套压我,怪没意思的。”
顾月白对妙宛的话语像是没有听见:“没意思?那你回来就有意思了?趁着宿云生辰之日回来,闹得京城沸沸扬扬,让全家人收不了场,你真是好心思啊。”
妙宛的脸瞬间垮下来。
顾月白却还不停歇:“你抱着什么心思,我不在意,当你伤到了宿云……”
“我伤到?”妙宛抢白,“若是我在她生辰之日不出场,你说会发生什么?她会被许配给哪一个皇子?来让你这个天下第一公子名气更盛?让这顾府权势更胜?你在意?真真是好大的笑话,你在意便不会装作不知了。”
这话说完,两人便默契地没再开口。
日头愈发西沉,周围愈发黑暗。妙宛站在墙角阴暗处,看不清面色。
顾月白又开口,语气如常:“你回来到底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这花柳繁华地的荣华富贵而来。”
顾月白自然不信:“若你真是为了荣华富贵,那倒罢了,顾家最不缺荣华富贵。只是为何你还和养你那家攀扯不清,那家的孩子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