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白雪记（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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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了结
七日前。
夜色阑珊，她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月色。只是那皓月当空，也渐渐被雪云团团围住，遮天蔽月一般。
白偌的心底猛地一沉。
她是一意孤行，想用世俗的权势去逼他就范，逼他离开那个祸国殃民的雪妖。
她知道他心里没有她，可是世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一个有考虑了情意的因素呢？反正相处久了，他自然会知道她的好处。
白偌从舒软的大床跳下，光脚立在铜镜前。她的长发及腰，如黑瀑般垂下，那是白颜族才能拥有的柔顺青丝，点点烛光中，也闪烁着点点光影。
其实她也是美丽的，只是他先遇见雪柔而已。
这样想着，窗外脚步阵阵，一道黑影闪过。
她抓起床边悬挂的短剑，就这样光着脚，追了出去。
该来的总归要来。
她们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停下，如有默契般谁都不愿先开口。
雪柔一身玄色夜行衣，头发高高挽起，额间的绒毛也变成了深紫色。
“我可以不杀你。”她冷冷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大可以和你的凌大哥双宿双栖，我不稀罕。”
“那你来找我作甚？”白偌捏紧了手中的短剑，“向我炫耀你终于练成了你们雪妖的不世大法？呵，”她甚至冷笑一声，
“我早就说过，你们这些雪妖，生来就是卑贱的奴隶。”
“若不是千年前你们白颜族人背信弃义，在血封关一战出卖我们，我雪颜一组又怎会背上诅咒，还一直在妖怪的污名下给你们白颜族为奴为婢？”雪柔的声音嘶哑，“哪有什么天生的贵族？要是没有当年的事情，今日我也未尝不能与你平起平坐。”
“呵，”她又笑了，像她去找她时那样语带嘲讽，“傻妹妹，也许只有那样的话，才能骗得你们甘愿当牛做马吧？我也不信你会真的放了我，不如用我手上的剑，了结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吧。”
说罢，白偌手中的短剑，已经向雪柔的眉心刺来。
（8）不世大法
回到雪颜族部落的时候，雪柔自己都没察觉眼角的泪痕。
凌伦太容易就相信了她，给他们编织了一个根本不可能会存在的幻梦，傻傻地相信只要逃脱了颜国就能一切如愿。
天下之大，不如意之事又常八.九。
她终于明白师父的教诲，不枉这几个月来受难一场。
“柔儿，终于肯回来了？”上首的雪如沫道。
“弟子糊涂，直到现在才明白师父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她垂下了双眸，不愿对上雪如沫的直视，“但弟子还是要恭喜师父，终于练成不世大法了。”
“哈哈哈，”雪如沫的笑充满了得意，“虽然有些阻滞，但多得柔儿你帮为师暗中铺排阵势，也难为你了，去凌府演那么一出好戏。”
“苍颜族和白颜族的人一样愚蠢，他们又凭什么说我们是妖？又凭什么这样奴役我们。”她语气冷淡，“师父大业即成，以后我们才是这颜国之主。”
雪如沫又笑了起来，“柔儿你法力高强，待我登临帝位百年之后，必将传位于你。”
“那其他几位师兄弟们呢？”她停了一下，“弟子回来这一路，也好像都没见到他们。”
雪如沫垂下眼帘，咬了咬牙说，“他们都为了为师的大业献身了，心甘情愿为为师献出功力，不然为师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练就不世大法。”
她感觉自己心跳忽然停了，为什么师父可以自私至此，连那么多为他出生入死的徒弟都可以直接牺牲，如今又义正言辞？
她想到白偌的嘲讽，想到凌府上下的白眼。
还有凌伦给她她又不愿意承认的温存。
她无法遏制地暴起，向雪如沫扑去，速度快到如雪如沫都来不及反应。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掐断了雪如沫的脖颈，还获得了雪如沫刚刚练就的不世大法。
从此，她就成了雪颜族里至高无上的族长。
（9）明媒正娶
新房里，头戴凤冠的新娘好像心绪不宁。
不知是不是一天的礼仪太繁她招架不住，否则面对这她强求来的夫婿，她一定会兴高采烈上前，扑到他也同样疲惫的怀里。
可是她没有，她和他一样枯坐床前，不发一语。
“阿偌，”还是他先开了口，“过去我鬼迷心窍，也不知伤了你多少。”
她感觉自己有泪滑落。
“我错了，雪妖就是雪妖，他们不是人，我们才是。”他顿了顿，“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凌伦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会尽我所能对你好。”
她摘下凤冠，一点点脱去自己的衣裙。
红烛昏罗帐，一夜缠绵。
而之后，他噩梦连连，却怎么也抓不住这些噩梦的焦点。直到醒来，发现自己在婚床上，完全不能动弹。
日色四合，太阳竟也是一片黑紫。
他的眼前是自己曾朝思暮想的雪柔，现在手握一把短剑，冷冷地看着自己。
“说什么永生永世在一起，说什么不可能娶别人为妻。是你们男人都这样，还是你们苍颜族人也全是背信弃义的东西？”
（10）定数
雪柔一开始并不想杀白偌。
她已经拥有了雪如沫的不世大法，无论是揭竿而起，还是发动政变，她都有十足的把握成为颜国的新主。
到时这个亡国公主，和她那自以为是的驸马，统统不过蝼蚁。
可白偌态度强硬，言语无状，不停地强调着“奴隶”这两个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字眼。
刚刚开打时，白偌也堪堪占了上风。一把短剑左突右进，倒也有几次差点挨到她命门。
可那长发太碍事，她轻轻发功，便将白偌的长发，变成束缚她双手的牢笼。
然后她用白偌的那把短剑，刺进了白偌的胸膛。
鲜血四溅，甚至染红了她深紫的绒毛。
白偌到死都是满眼恨意的。
所以化为白偌模样的雪柔，和凌伦成亲时才会那么冷若冰霜。
她明明可以等晨省时杀掉白颜皇帝后再暴露真身，可他的从容让她心惊又怀疑。
“你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在哪里？”短剑横在颈前，凌伦明知会激怒她，还是说着这样刺耳的话。
“我是你的妻子白偌啊，”她笑得从未有过的妖冶，像一朵盛放的玫瑰，“现在你有两条路。第一是直接受死，第二是跟我上殿晨省，杀了皇帝后，我为后，我扶你做皇帝。”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明明几日前还温柔羸弱的小柔，今日怎么这般狠戾乖觉？
她不仅骗了他，还把他当做实现野心的工具。
“你要我怎么选？我能怎么选？”凌伦自嘲地笑了笑，“无论是我想今日死，还是选择苟且偷生，你他日都不会放过我，甚至都不会放过我整个苍颜族人。”
他想起了一个昨晚做的梦，梦里的白偌浑身鲜血，头发散乱。
“那个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的秘密，就是雪妖为何为雪妖。他们只要气急攻心，便会露出凶残的本色，根本不会管你是谁。你的一时妇人之仁，可能会为整个颜国带来滔天巨患。”
“是吗？”他在梦里怀疑，但又不知如何反驳。
“睁开你的眼睛，”白偌说道，“也许这都是我们的定数。”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白雪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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