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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两种蛇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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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正朔让他们先吃饭,饭后再为谢宜把脉诊治。
而这绝对是谢宜吃过最奇怪诡异的一顿饭。从京城到量重山,两日的时间里,他们在路上吃的是一些烧饼、糕点之类好携带的干粮,谢宜即使无法视物,但吃那些东西是没什么难度的。
满桌菜香弥漫,谢宜握着筷子,有些不知所措。
温雁:“筷子给我。”
桑厌:“把筷子给我吧。”
一左一右,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谢宜一懵,捏紧筷子,更加无措了,犹豫着将筷子给谁更合理些。
奚濯适时说话道:“桑厌,落葵做的清炒笋丝不错,尝尝?”
“啊……哦,好。”
奚濯吸引了桑厌的注意,温雁伸手取走谢宜手里的筷子,然后将一碗粥推至她的手边,“先喝粥。”
“……好。”谢宜一手扶着碗边,另一只手摸到勺柄。
她微微前倾,将粥碗朝自己又挪近了几分,她舀了半勺粥,低头吹了吹,尝了一口,粥是温热的,入口不烫。
木筷触到瓷勺,发出轻微的磕碰声,谢宜稍稍一顿,将勺子里的东西放入口中,微甜而脆,是藕块。
之后,谢宜每喝了一口粥,勺子里就会夹放有不同的菜。
谢宜知道是温雁给她夹的菜,太别扭了,且不说矜贵清隽的昱王殿下屈尊降贵地来‘侍候’她吃饭,本就让人十分惶恐,就说这饭桌上一片安静,无人言语,也不代表其他人就会忽视他们。
封正朔饶有兴趣地看了眼这两人:这小子是开窍了?
桑厌嚼着清甜爽口的笋丝:这本该是我的活啊。
奚濯:我可真机灵……
姜落葵、喻澄:……
不得不说那位姜姑娘的厨艺是极好的,谢宜哪怕是有些不安不宁,但不可否这顿饭是极有滋味的。
山中不似京城,院落周围多是些生长了数十年的高树,风过林间,簌簌萧萧。
饭后,几人跟在封正朔身后,往他平日用的药房走去,“奚濯,你们要让我诊治的是那位姓谢的姑娘?”
“是的,师父。”
“她并非中了血枯之毒,那昨日来的信件里面,你为何向我讨要的是血枯的解药?”
奚濯解释道:“中了血枯之毒的是桑厌,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解了?”不怪封正朔会疑惑,奚濯既然寄来了染毒的纸章,请他辨别是何毒、何解,那就说明奚濯本人乃至京城中都没有医师能辨出此毒,但他给奚濯写的解毒方子,按时间该是今日才到的京城,那么他们就不是用他的方子解的毒,他问:“是何人解了她的毒?”
奚濯:“就是……谢姑娘解的,她的眼睛也是因为去寻解毒所需的蛇蜕草,被蛇咬了之后才失明。”
封正朔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眼后面的谢宜,血枯毒少有人知道,那位谢姑娘瞧着年纪尚小,不想却能知晓此毒,他收回目光,又小声教训起自己的徒弟来:“奚濯,血枯之毒你不知不解,如今又将病人带到我处医治,你这么多年学的医术,莫不是学到狗肚子里了?还是说自打下山之后,你在京中就只顾吃喝玩乐去了,这医术是半点没有长进?”
听着他的训斥,奚濯默了片刻,闷闷道:“……师父教训的是。”
封正朔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封正朔设在此院落中的药房,比奚濯在王府里弄的那个要大得多,房前带了一个采阳很好的院场,用来晒药材的竹筛一层层垒放在木架子上,屋子里被分隔成两个区域,进门的右手边,书架子上陈列着医术典籍,左手边则是放着许多排列整齐的药厨,各种各样的药材分放在药厨小格子里。
书架前设有桌案,平日里山上山下的百姓有来找他治病的,他就在桌案上为他们把脉、写药方。
封正朔将桌面上的两个烛台一一点燃,抬手示意扶着谢宜的桑厌把她扶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封正朔:“被毒蛇咬后没有危及性命,却单单致使眼睛失明,这样的毒蛇,我还从未见过,不知姑娘可还记得那蛇的模样?”
谢宜回答道:“是一条布着黄棕色菱形花纹的圆头蛇,被蛇咬伤的伤口并没有红肿发青等中毒的症状。”
“看一下伤口。”
两个比红豆还小的伤口已经结痂,封正朔查看了伤口后,将手指搭在手腕处给她把脉,“黄棕色菱形花纹的圆头蛇,符合这模样的蛇类很多,但大都是无毒的,有些会有轻微的毒素,但顶多是让人的身体麻痹,而咬伤你的那条蛇也不可能是有剧毒的,不然你就不只是失明了。”
“在被蛇咬伤后,身体确有麻痹发软的症状,在此麻痹感有所消退之后眼睛才失明的。”谢宜补充道。
封正朔:“你这失明应该不单是和那蛇毒有关,之前还有中过其他毒吗?”
“没有……”谢宜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但是我之前被其他的蛇咬过。”
“小姑娘,你还挺招蛇的么。”封正朔半开玩笑道,“多久之前被咬的?也是有毒的蛇?”
“一个半月前。”
“无毒……”说是没毒也不对,谢宜摇摇头,改口道:“有毒,算是有毒的,那蛇毒不致命但会让人全身发疼,如同虫蚁啃食。”
“如同虫蚁啃食……”封正朔回想说道:“很多年前,我在边域的一个部落异族见过一种蛇类,是人为地用毒药饲养而成的,大多数是绿色、红色这类鲜艳的颜色,人被这种毒蛇咬后,不会丧命,但全身就会像虫蚁啃咬一般刺疼,常常作为他们审问犯人的一种手段。这倒和你的症状有些相似。”
“咬我的那蛇和先生所说的应当是同一种蛇,那条蛇通体绿色,蛇尾呈暗红色。”而且沈津当时所言,这蛇是他自己饲养的,而饲养之法怕是和封正朔见过的异族差不多,才能养出那般妖异的蛇类。
谢宜:“先生,我眼睛失明难道是和先前的蛇毒有关?”
封正朔:“两种蛇各论各地,单是其中一种蛇毒不会造成失明,但两种混在一起就说不准了。一个半月,你体内原先的蛇毒尚未排净,又掺入了新的蛇毒,混杂在一起便会有不同的毒发症状,比如说……失明。”
封正朔移开把脉的手,从桌案下方的抽屉里取出银针,在她的手腕处扎了两针。桌案上的茶水是今天早上沏的,早已经凉透了,封正朔倒了一杯颜色浅淡的茶水,又拿起一根银针,扎破了谢宜的中指指尖,血浓而稠,入水不散。
奚濯:“先生,怎么样?可有解决之法?”
“将她体内的两种蛇毒尽数排净就好。”封正朔取下她手腕上的银针,在烛火上炙烤消毒,擦净后收好。
封正朔:“我会制定几个有效的排毒法子,争取在短时间内让你的眼睛复明。”
谢宜暗暗松了口气:“多谢先生。”
“放宽心,不是什么重疾重病,不必忧心。”封正朔扭扭自己的脖颈,活动的筋骨发出轻微的咔擦声,他说道:“明日一早我会给出具体的治疗办法,现在天色已晚,你们赶了两天的路,先回各自的房间歇息吧。”
“落葵。”他叮嘱道,“选两个干净整洁的屋子给这两个姑娘住。”
姜落葵:“好的,师父。”
温雁和奚濯有固定的住处,虽然好几年不曾回来长住了,但他们的房间和屋内装饰陈设的物品都保留完好。院落中的厢房屋子是挺多的,但有一大部分都堆放了各类杂物,姜落葵在脑中仔细掠过各个房间,选好合适的,她就在前面引路,带她们去房间。
喻澄被封正朔留下来清洗药材了,温雁和奚濯和她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走在最后面,奚濯不解道:“殿下不开心吗?公主的眼睛有办法治了,这是喜事一件。”
方才在药房,奚濯便察觉温雁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师父说有解决之法的时候,温雁也没有他所料想的那般欣喜,反应淡淡。
“没有……”温雁说道,“先生能治疗她的眼睛,这自然是件好事情。”
平日里这院落中只有他们师徒三人常住,而他们三人也不是常有空闲时间的,整日里学医寻药,又或是下山给百姓义诊,少有时间清扫院中所有的屋子,只是紧着重要的几间屋子打扫。除了三人自己的房间和奚濯、温雁的住处,姜落葵平时也会多打扫两个屋子,本是想着为偶尔需要住下来治疗的病人准备的,今日刚好用上了。
两个屋子是姜落葵和喻澄前两日才打扫过的,很干净整洁,可以直接住人。
但有一事犯了难,桑厌担心谢宜晚上一个人住不方便,想与她同住,但两个房间里都只有一张床,也没有小憩用的软榻,桑厌计划着自己可以在地上打个地铺……
谢宜拒绝道:“一个人住没事的,我夜里不会有什么事情,一般不会起身的。”
虽说看不见,但谢宜仍是更习惯一个人睡,屋里有人反倒会更难入睡些。况且桑厌自己的身子还未全然恢复,睡在地上,反而会加深她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