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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白玉墓,金戈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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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京城郊外的蟾蜍山,因为昨夜连绵的暴雨,发生了山崩,幸而此山无百姓居住,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离蟾蜍山较近的村民,夜里听到了巨大的滑坡声,等早上天气放晴,就有村民结伴而行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坍塌的黄土之上,白色的石雕太过明显,裸露出的部分有一人高,其余的还埋藏在黄土之下。
勤政殿内,工部侍郎卫嶂正在向谢霁讲述蟾蜍山上发生的事情。
听完,谢霁说道:“你是说蟾蜍山顶出现了一座汉白玉建的坟墓?”
卫嶂:“是的,陛下,臣让人挖开了掩埋在黄土之下的石雕全貌,确定了是座坟墓门,看其规模不似是寻常人家的坟墓。”
谢霁:“都用了汉白玉建墓,自然不是寻常人家。”
除了皇宫和皇陵用了大量的汉白玉,其他人,哪怕是富裕人家,也不可能用汉白玉来建墓。
这倒让谢霁想起一个传闻来,“传言,百年前,靖国最富之人王元宝,他的坟墓就是用汉白玉建的。”
卫嶂:“陛下是怀疑这坟墓是王元宝的?”
传言,这王元宝富贵一生,却无儿无女,那这滔天财富会不会就是随他进了墓里?如果真是这样,就可以用这笔财来充盈国库了。
谢霁:“是不是,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蟾蜍山上,那座白玉墓的墓门有官兵把守着,墓门往里先是一个可通三人行的石道,石道尽头是一个四周全都封闭的石室,石室内没有任何东西,连墙壁也是光秃秃的,无任何石雕装饰。
祁煦拿着剑鞘在墙上敲敲打打,企图找出什么开关来。
温雁则站在石室中央,脚下是整齐排列的九块石制浮雕,踩上去有微微的晃动感。
“殿下。”
温雁顺着声音看去,祁煦用手敲了敲面前的石壁,回头说道:“殿下,这后面是空的,想来门就是在这个位置了,可是要怎么才能打开?”
“开门……浮雕?”温雁看着脚下的浮雕,喃喃道:“这几块浮雕连起来,上面的舞女是在跳一种剑舞。”
九块浮雕,每块的纹路都不相同,但都是一名舞女,手中执剑,一块浮雕便是一个姿势。
“祁煦,你来看看,这浮雕上的剑舞,你可曾见过?”
祁煦仔细看了这九块浮雕,想了想,“殿下,这好像是金戈剑舞,前些年皇室祭祀上,属下曾远远瞧见过,有些舞步同浮雕上是一样的。”
“金戈剑舞?”
脚下石板松动,难道是要靠这剑舞中的舞步,才能启动机关,打开石门。
有意思,这墓搞得比皇陵还要复杂。
温雁:“去找个会跳金戈剑舞的人来。”
“殿下。”祁煦为难道,“听说这金戈剑舞只有皇女才能练。”
温雁:“也就是说除了那些个公主,没有人会跳这个?”
祁煦:“也不一定,应该是有其他人会跳的,但很难找到。”
毕竟,有所规定,这舞是祭祀之舞,皇女为国祈祷祭祀时跳的,一般人即使会,也不会表现出来。
温雁:“罢了,先写个折子上去,将这里的情况如实告诉陛下。”
祁煦:“是。”
好不容易有了两日晴天,谢宜让人搬了把藤编摇椅在太阳底下,她拿了一册书,躺在摇椅上,晒着暖烘烘的阳光,翻看书里的内容。
一段话还没看完,芙蕖就急匆匆走进来。
芙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公主,宫里派人送来的陛下的手谕。”
蟾蜍山,白玉墓,金戈舞……
我这位父皇该不会真的认为会挖出宝藏来吧?
手谕上所说,钦天监夜观天象,明日有雨,恐再次山体滑塌,让她即刻就去蟾蜍山。
父皇还真是会给她找活啊。
芙蕖:“公主,马车已经在门口了。”
这么赶?
谢宜将书册递给芙蕖。
走出公主府,谢宜看着眼前的马车,和马车旁边的祁煦。
这是昱王府的马车?
祁煦迎上去,恭敬道:“公主殿下,请上马车,我们这就去蟾蜍山。”
说起来,昱王是工部尚书,管这事也正常。
谢宜踩着凳子,走上马车,腰间挂着的铃铛,叮当作响。
撩开帘子,刚探进去个头,就瞧见温雁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
见她愣在门口,温雁开口道:“公主殿下,还不进来?”
谢宜坐到他对面,她以为温雁现在应该待在蟾蜍山,怎么在马车上?
温雁这个人,刑部的人丢了,是他去抓回来的;山塌了,得他去管,现在挖坟掘墓,也得他亲自去,他可真够忙的。
除了一开始的那句话,两人都没再开口,温雁闭上眼睛,靠着窗户小憩。
山路崎岖,马车内有些颠簸,谢宜腰间的铃铛时不时发出响声,她瞥了眼正在休息的温雁,伸手将腰间的铃铛握在手里,不让它响动。
天空中灰云慢慢聚拢,太阳被灰云笼住,天又阴了下来。
谢宜的目光落在他葱白细长的手指上,青筋微微凸起,黑色衣袖上绣着金色的图案,往上,脖颈、脸、头发,第一次细细观察他,温雁的骨相、皮囊都是极好的。
他可能不是善类,但在谢宜看来,也不算坏人。
第二次见面时,他的狠绝和看她如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确实唬住了她,但仔细想想往后两次见面,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温雁确实帮了她。
从公主府驾车到蟾蜍山,得一个多时辰,摇摇晃晃,弄得谢宜也有些困意。
在马车停下的瞬间,温雁也睁开了眼睛,率先撩开帘子走了下去,谢宜随后走下。
“参见昱王,公主。”
她的衣袖、裙摆随风纷飞,腰上的铃铛晃荡作响,谢宜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土质较为松软,经过一次滑塌,大片树木被连根带起,随着土坡往下移。
谢宜还是第一次见到天灾,看这情形,如果再发生一次滑塌,这座墓要么被重新埋回土下,要么随着山体一起崩坏。
看着这黑压压的天空,不用等到明天,保不齐待会儿就有大雨。
谢宜有些发怵,这进去了,要是真遇上山崩,可就真死里面了。
温雁拿着祁煦递来的佩剑,说道:“本王和公主先进去,你们守在外面,如果真有东西,你们再进来。”
温雁看了眼谢宜,示意道:“公主请。”
谢宜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整条长道两旁都点着蜡烛,自墓门口灌进来的风,吹得烛光摇曳。
谢宜问:“殿下,为什么只我们两个人进来?”
温雁:“如果墓塌了,我们两个被埋在里面,外面总得有人把我们挖出来吧。”
谢宜:“……殿下为什么觉得这墓会塌?”
温雁轻飘飘吐出两字:“直觉。”
直觉?!要死,那还进来干吗?真死在里面怎么办?
谢宜有些干巴道:“那为什么还要进来?”
温雁:“我的直觉一般不准。”
“……”
乌鸦嘴,真是乌鸦嘴,往后的日子里每想起这,谢宜都万般佩服他的直觉!
到了石室,温雁将剑递给她,“你脚下的九块石板是松动的,底下应该有机关,按着金戈剑舞的舞步依次踩下石板,应当可以开启石门。”
谢宜不懂奇巧机关之术,但用这种法子开门,着实奇特。
谢宜将剑拔出剑鞘,这金戈剑舞,她好歹练了几个月,虽舞得不好看,但至少这舞步错不了。
温雁后退几步,拿着剑鞘,在一旁看着。
谢宜衣裙翩飞,腰间的铃铛声在石室内回荡,脚下动作轻盈,一一踩在石板上。
温雁漠然看着,没什么表情。
一舞毕,谢宜落下最后一个步子,收好剑。
身后的石门轰隆一声,朝两边打开,黑蒙蒙一片。
温雁取下石室内的一盏烛台,进到门里,依次点亮墓室里的烛台。
整个墓室的摆设居然是女儿家闺房的模样,有木雕的架子床、梳妆用的铜镜、屏风、桌椅,还有一套挂在木架上的衣裙。
谢宜:“看来,这墓主人是名女子,不是首富王元宝,白忙活了。”
谢宜用手摸了摸那套衣裙,是用上好的绢绸制成的,摆放百年,未有任何损伤。
这衣裙,很眼熟……
想起来了,她在学金戈剑舞的时候,看的画册里,里面舞女的舞衣就长这样。
谢宜:“我想,我应该知道这是谁的墓了?”
她解释道:“金戈剑舞是我皇祖父的祖父,也就是元绪帝,他的一位妃子创的,这位妃子是周国过来的和亲公主,后来因为给周国泄露机密,被处死了。”
温雁:“也就是说妃子死后,元绪帝秘密给她建了个坟墓。”
谢宜:“能用汉白玉建墓,墓室里面又是这般样子,加之用金戈剑舞才能打开石门,看来就是她了。”
谢宜心里暗忖,靖国谢氏皇族专出情种,金戈剑舞意在止戈无战,那位妃子却死于两国交战,将此舞作为祈福祭祀之舞,可真够讽刺的。
“不过……”谢宜疑惑道,“这墓室里怎么没有棺椁?”
“应该是这个。”温雁站在那张床前,指了指床上的盒子。
温雁打开盒子,谢宜凑近一看。
是骨灰。
温雁盖上盒子,又去查看周围还有没有存在其他墓室。
谢宜看着床上的盒子,这种掘人坟墓的事情,真是不好。
反正里面没什么宝藏,现在可以出去了……
轰的一声,温雁扭动铜镜,又打开了一道门。
“怎么还有?”
门后又是一条长道,整条石道仍是十分昏暗,石道尽头的石门被自来石抵住,如果从外是根本打不开的,但从里却容易得多。
推开自来石,向里拉开石门,石门外面覆满藤条灌木,透着隐隐约约的光亮。
温雁用剑砍断这些杂草,露出全貌,不同于前门前的平坦,这道门下面是个险峻的陡坡。
温雁:“看来是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回去吧。”
两人刚迈出一步,石道就开始剧烈抖动起来,谢宜脚步踉跄,下意识地扶住石壁。
不会这么倒霉吧?
手扶之处,赫然出现一条裂痕,接着越来越多,门口处也滚落下无数沙石。
温雁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陡坡边,“跳下去!”
什么?!这可不是个普通的坡,这都可以叫做崖了!
温雁的语速很快却也很稳:“如果待在墓里,被掉下的石头砸中,必死无疑,跳下去,还有可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