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难成精》山茶沫

4、凌攸

　　江喻打车回到江宅，家里只有季晴和张阿姨在。
　　“回来了？”听到玄关处的开门声，季晴把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拉开椅子坐下“快去洗个手，过来吃饭”
　　江喻把背包扔在沙发扶手上，转身进洗手间。
　　“我爸和江莱呢”江喻在季晴对面坐下。
　　“你爸有应酬，看上了临城那边的一块地，下午的飞机，说是去看看，准备入手”季晴把白灼虾调换到江喻手旁“你姐这周不回来”
　　“哦，今天做了什么”
　　“糖醋松鼠鱼！”说起这个，季晴立马就来了精神，她拿起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你尝尝看，好不好吃”，说完，放下筷子，眼神充满期待的盯着他。
　　江喻习以为常地夹起来吃了一口，点点头“还不错”，可比上周的佛跳墙好多了，起码还能入口。
　　“真的？”季晴听完，欣喜地尝了一口“咳，咳咳，这也太甜了，快别吃了，留给你爸”
　　“……”江喻难得听话地换了道菜，他戴上手套给他娇气的不行的亲妈剥虾，一边剥一边吐槽“妈，爸既然不在，你就不能别吃虾了吗？”
　　“这不是还有你嘛”季女士说的理直气壮“明天的雅思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行”
　　“什么时候考口语”
　　“上周”
　　“……是吗”季晴不甚在意地反问
　　把全部的虾都给季女生剥完，江喻才开始吃饭“对了，妈，我以前那架钢琴呢”
　　“嗯？钢琴，在老宅吧，怎么了”
　　“好几年没弹了，你让人搬香江去吧，我有空试试手”
　　季晴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他一眼“行，我明天找个时间回去，看看有没有让你爷爷拿去卖”
　　“……”

　　江喻吃完饭，不顾他妈的热情挽留，独留季女士一人在客厅，自己上楼回房间。
　　江宅在京都西区一环路，离一中比较远，江喻自开学以后就不经常回来。这次回来也是因为下周一的数竞由西区七中包办，他才打算回来住两天。
　　房间收拾的一如既往的干净。
　　江喻洗完澡，擦着头发站在书桌前，低头点开手机，想看到的消息没有，不想看到的发了一堆。
　　萧伯真的消息高高挂在消息栏顶端，后面还跟着红色的数字7。
　　江喻耐着心点开
　　萧伯真：图片
　　萧伯真：图片
　　萧伯真：图片
　　萧伯真：喻哥！
　　萧伯真：喻爹！
　　萧伯真：你看一下上面那道物理题，我糙，我要疯了，我觉得我思路没问题啊
　　萧伯真：人呢【猫咪探头jpg】
　　江喻三两下看完题，在一旁的打印机里抽了张A4纸，简单的写几个步骤点发了过去。除了萧伯真的消息外，另一个平时常拿来约球的群，此时也聊得火热。他点开随意的扫了一眼，目光在‘远东室内场’停住，不由自主的想起些往事。
　　他和凌攸第一次正式【见过】，就是在这个地方。
　　高一暑假，一中丧心病狂的补了半个月课，拖到七月中旬才放他们离校。
　　一放假，萧伯真也跟疯了似的约他打球，那时候他刚参加完化竞，无聊的很，就松口答应了。萧伯真还叫了一些其他人，地点就是约在‘远东’。‘远东室内场’设备换新，地方干净，深受广大球友的喜爱，是出了名的难约，好在远东背后的大东家是萧家。
　　他们一行人来的晚，约好的一号场上有人在打，萧伯真打电话叫了人过来，一问，原来是新来的管理员忘记改系统模式，把两边人约在同一个场地。
　　倒不是非一号场不可，只不过在少年的眼里，退让一向意味着认怂。何况对方还是他们的死对头之一三中的那群兔崽子。
　　两拨人一触即燃，差点在球场里拼个你死我活，最后是江喻嫌浪费时间，找"三中大哥"沈修远玩单投，十个三分球谁进的多谁赢。
　　江喻十球十进，沈修远十球九进，最后那个擦边了。
　　愿赌服输，他们拿到一号场。
　　江喻把球扔给萧伯真，去休息处放手机，走过去才发现看台上还有一个人，就这么他们的视线隔空相望，江喻没得多看了两眼。
　　少女身穿浅蓝色的运动短衫，宽松的短裤下是一双白皙细直的长腿，她染着一头亮眼的红发，秀发被扎成马尾垂在身后，她低头看手机，仿佛方才的对视，是江喻的错觉。
　　江喻回过神，放完手机往场上走，脑子里不受控的闪过看台上人的身影。
　　又一个三分入篮，江喻撩起球衣擦了把脸上的汗“换人，我去喝口水”
　　“得嘞”
　　江喻拿着水，坐在休息区看他们打，另一边的人开始收场，准备走了。
　　“凌攸”
　　江喻愣了一瞬，侧头看过去，沈修远站在不远处朝看台上招手。
　　“结束了？”看台上的人收起手机，起身，半个眼神也没赏给他。
　　“嗯，走吧，和他们去吃饭”沈修远就那么站在原地，等人走到身边了，才并排着一同离开。
　　“扣扣扣”
　　敲门声将江喻飘散的思绪拉回，他垂手把毛巾扔进脏衣篓，打开门。
　　门外站着穿睡衣的季女士。
　　“喻喻，妈妈洗了点水果，你拿进去，过一会吃”
　　江喻接过水果，看了眼“谢谢妈”
　　“嗯，那你早点睡，妈妈回房间了，晚安”
　　“晚安”
　　关上门，盘子被放在书桌上，芒果切成小块整齐的摆在盘子里，让他不免想起前几天带凌攸逃课时，她点的那杯芒果味奶昔。
　　是了，人都到他身边，束手束脚的算什么。

　　十月的第一场秋雨，雨势凶猛，略有倾盆之意，闪电划破天空，雷声阵阵。
　　凌攸的睡眠浅，辗转惊醒，一身冷汗，还是做噩梦了。她摸黑拿到手机看了眼，七点多，新一周的闹钟忘记订好，难怪没响。
　　凌攸在落地窗前站了会，暴雨模糊了视线，白茫茫的一片，半刻钟后，她决定给自己偷个懒。
　　在班群里找到徐书清的电话时，有过片刻犹豫，她斟酌着说辞，不料刚提一句病了，那边立马就给批假，生怕她身残志坚带病上学似的。
　　“病了？！那今天别来了，外边的雨大的都看不清路，大早上的出门准得加重，在家好好休息。欸，那个凌攸啊，是不是过两天要考试压力太大啊，好孩子，考试什么的哪有身体重要！”
　　不是，我连过两天考试都不太知道。
　　“嗯，刚转过来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凌攸打了个马虎眼
　　“那行，也怪江喻那小子，整天的跑去比赛，没照顾到你”
　　“没事，老师，我休息一下就行”莫名其妙的给人扣上一锅，凌攸有点心虚。
　　“行！那你好好休息，病好了再来啊”
　　“好的，谢谢老师”
　　……
　　凌攸一直睡到下午，醒来时雨势渐小，只淅淅沥沥地下着。窗外的树枝不摇了，远处的建筑也看得清晰，乌云散去大半，天亮了点。
　　沈修远发了消息过来，已经在来的路上。
　　凌攸顺手将定位发给他，又指明地说清能临时停车的地点后，开始收拾自己。
　　在一中上学到现在就一直没过化妆，夹睫毛的时候手不习惯的抖了下，最后涂上新买的豆沙色唇釉，她看着镜子里精致可人的自己，还有些恍惚，也不过才一周时间，她都快忘了以前的模样。
　　客卧改装成衣帽间，凌攸挑挑选选还是拿了件红色的吊带长裙，下楼前想起，已经入秋了，随即跑回去，再给自己加了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沈修远开的黑色路虎，按照凌攸说的停在门口的临时车位上，车刚熄火，人就来了。
　　凌攸打开副驾驶座，弯腰坐进去“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上周末”沈修远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你卷头发了？”
　　“嗯”
　　“很好看”
　　“……”凌攸怔了一下，不太擅长的转移话题“去接温行屿？”
　　“差不多，乔嘉闫也去”沈修远拐出小区，伸手点导航，认认真真的看路，没再分神。
　　凌攸松了口气，低头看群里的消息“那叫他把星星也带上”
　　“行”

　　人不约而同的聚在了七中这边，再要换地方就有点费时间，齐煜知作为寿星，在征得大家一致同意后，结合‘七中大哥’温行屿给的意见，选中七中后街口一家叫‘咖啡’的KTV。
　　前面的人都抽着烟，凌攸不想吸二手烟，慢慢的晃悠走在了最后，沈修远没看到她人，熄了烟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绕过人走在她左边。
　　七中的正门突然打开，十几个人从里面出来，凌攸一眼就看见了被拥簇在中间的江喻。
　　他的身形挺拔，宽肩窄腰，在一群还没发育完全的高中生中鹤立鸡群，黑色的T恤搭配白色运动裤，简单休闲，青春洋溢。
　　凌攸盯着远处的身影，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江喻会看到她吗？
　　手腕被人拉着，如同思绪一般停住。
　　“凌攸？在看什么”沈修远伸手把人拽住，顺着她的方向望去“认识？”
　　“没，走神了”凌攸回过神，把手抽回，不自在的转了转手腕“到了吗”
　　“这条路拐进去就是了”
　　“那走吧”
　　凌攸先一步拐进巷子，自然就没看到后脚跟着的沈修远在原地停下后，冲着刚才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勾着笑，神色挑衅。
　　远处的江喻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转进巷子，眼底闪过一丝黯淡，眼眸中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