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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 夕颜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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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江南素来多雨,三月天,正值春寒料峭之际,蒙蒙的细雨亦将这秀丽的景色都掩住了。
一名紫衣女子打着泛黄的油纸伞,安静的从雨里走出来,她眉目平和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一直到——踏上了小桥。
杀意!
她那如青山般的黛眉微微锁起,轻叹一声,缓缓转身,她身后,赫然站着一名面容冷峻满身杀气的黑衣男子!
为什么每次出来,都要有人来扫她的兴呢?她轻叹一声,纤细的手指仍握着伞柄。
“妖女,纳命来吧!”转眼间,那名男子就已挥着手中的长剑,剑尖泛着冰冷的寒意,将她雪般的容颜衬得无比光莹。
她只是淡淡一笑,完全不做抵挡,男子反而楞住了,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的是名动天下的邪派妖女么?
他抬眼看去,女子仍然微笑的看着他,一派天真之态。
一霎那,他下手就有些迟疑。
而下一刻,他的手就僵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麻痹,之后就这样径直的倒下去!
女子只是轻叹一声,那声叹气仿佛是给自己的,又仿佛是给别人的。
那一声叹息,安静的仿佛要融进着天地之间。
女子转身,再也不去看那个已成为死人的黑衣男子。
“阁主,您来了。”
女子的话语低不可闻,仿佛耳语一般。
“是啊,我来了,如果我不来的话,你预备要怎么办呢?”
听到对方的语气里的关切,女子始终平静的无波的眼眸里也氲起一丝生气。
“多谢阁主关心。”
“阿颜,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是啊,我何苦?她低眸浅笑,眼中竟是一派迷茫之意。
“阁主,您言重了,夏夕颜区区一名医师,实在承受不起您的抬爱。”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
壹夕颜花
若是有人问起当今的江湖中谁最有名,那么这个问题恐怕没人愿意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愚蠢。
而这个人,就是现任眠月阁阁主——江听雪。关于他的故事,就算是最老道的说书人说起来,也要说上个几天几夜。
就是这个名字的主人,在未及弱冠的年纪就力排众议继承了位列江湖禁地之一的眠月阁,并在两年之内,凭着一人一剑,将武当少林等门派收入麾下,就连风头最劲的拜月教也不敢撄其锋芒。
世人永远只看得到表面的光鲜,谁又知道这些光环的背后有存在些什么呢?
江听雪负手站在窗边,安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而一众属下惶恐的伏在他身边,他们实在次猜不透喜怒无常的阁主又在想些什么。
正在他们惶惶不安的猜测江听雪的心意的时候,他忽然转身,嘴角还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看,桃花又开了呢。”
属下们只感觉额上的冷汗更甚,他们知道,每当江听雪露出这样的微笑时,就代表他要严惩属下了。
“阁主饶命,属下知错了。”一时间,求饶声迭起。
江听雪将视线投到远处,连语气中也透着如冰雪的寒意。
“既然知道我的脾气,为什么不能把我交付给你们的任务完成,难道,你们很愿意受罚么?”
他微笑着说出这番话,嘴角仍带着笑意,如若不是他那双清绝的眸子,几欲让人误认为他是在和情人温柔耳语。
“属下知错,只盼阁主看在属下为眠月阁效命这么多年,能留其余人不死。”为首的部下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就感觉冷汗濡湿了背脊。
“你倒是讲江湖义气,好,既然你要替他们去死,那我就完成你这个心愿好了。”江听雪微笑着看着他,眼底的寒意却直直的让他打了个寒噤。
他自知不活,抬眼朝余人看去,众人却躲闪着他的目光,甚至有的人眼中还露出了一丝快意。
原来,自己平日里那么照顾这些属下,甚至拼命也要护着他们周全,到头来只换的这般下场么?
他惨笑一声,挥掌往自己的天灵盖拍去,却无一人出声阻拦。
“你要记住,这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可以相信的。”
临死前,他听到江听雪似笑非笑的对他说出这句话。
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罢了。
午后的阳光正好,暖暖的阳光照了下来,引得那些花儿纷纷受了蛊惑,开的分外娇艳。
夏夕颜一个人站在风口,微风撩起她紫色的裙摆,吹乱了她的长发,而她只是这样静默的站着,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
侍女清茗不禁有些担心的望着她,要是夕颜医师受了风寒,她也少不得被阁主怪罪。
于是她只得鼓起勇气走近夏夕颜,捧着狐裘,轻声提醒夏夕颜穿上那件狐裘。
可是夏夕颜仍是怔怔的看着远处,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夏医师……”清茗只得再次开口。
夏夕颜忽然间转过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里还带着恍惚的疏离。
“清茗,你今年多大了?”
清茗一凛,慌忙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夏医师的话,过了今年的生辰,便有十八了。”
“十八……”夏夕颜喃喃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你自十岁那年就跟了我,不知不觉你也十八了。”
“夏医师对清茗的大恩大德,清茗没齿难忘。”清茗回答的诚惶诚恐。
“清茗,和我那么客气作什么?是了,你也不小了,可否想过许配人家?”夏夕颜抬头,开春了,桃花也要开了。
清茗慌忙跪了下去:“清茗要永远侍奉医师,清茗永远不要离开医师……”
“起来吧,傻孩子,你说的永远……又有多远呢?”
桃花开的再艳,也逃不过也一个“谢”字啊。
“阁主有令,召夏医师。”
有侍女匆忙跑进来,见到她,慌忙俯身下拜。
又要见面了么?她转身,扶住隐隐作痛的头,想把那股令人反感的痛意生生压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