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听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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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的马车在小路上咕噜噜地作响，启离坐在一旁嘬着手里的一根棒棒糖，吃得吧唧响，他舔了两口，用舌尖把棒棒糖顶到口腔的一边，问：“欸，我们之后去哪？还去找盟友吗？”
宁风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杯中的水随着动作荡出一波又一波的水纹，“不，你先回宗门，让宗门的人做好战略防护，所有人暂时听从剑斗罗和骨斗罗的指令，不要同荣荣透露消息。”
闻言，他点点头表示明白，“那你去哪？”
“璃城。”
“璃城？”启离眉头一扬，心里有些发奇。
他知道璃城那边的事，妖不妖鬼不鬼地活了数百年，十来年前被宁风致外出游历的时候解决之后，早便荒废了，连带着那条沙漠的航线都作了废，通商的人都避着那边走，尤其是在商队里面，都传里边闹鬼，会吃人的鬼，他自然不相信，但他也确实不知道他在这个关口去璃城的目的，“你去那干嘛？
宁风致思绪突然飘了很远，当年他与暮云川一行人解决了璃城的事其实也不算真的解决，他们是看着连深和宁远消散的，但确还有一事没有得到结果——指使连深的那行人是谁。
按照宁远的话，他和连深从小便认识，后来还发展到了恋人的关系，他想不明白那群人到底是用什么来威胁连深这么一个天赋卓绝的人，甚至身边还站着一个七宝琉璃宗中地位举足轻重的宁远。
那一行人如此针对七宝琉璃宗，与后面截杀七宝琉璃宗弟子的手法虽然不尽相同，但这两拨人既然目的如此一致，就必然不可能对对方全无所知，截杀七宝琉璃宗弟子的那一行人来自武魂殿，看样子是听命千寻疾的，那这波人隐藏在暗处，对七宝琉璃宗才是最大的威胁，还有内部不知道隐藏了多久的内鬼，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爆发都是会给七宝琉璃宗重重一击的存在。
“有些事没解决，你先回去吧。”想到这里，他越发确定前往璃城的行程，但连深和宁远二人的事都是不可追的前事，他主观的不愿意他们暴露在世人的口舌中，而且这事尚为他的猜测，宗门中需要有一个知晓他心意的人坐镇，否则一旦出了事，宗门那边没有一个能决事的也不是一个好情况。
启离颔首，不多时二人便坐了两辆马车分道而行。
日月城是离璃城最近的一座城市，以前璃城光辉的时候连带着它也沾了点光，赚了些钱，当年的城主还因为这件事高升了，但随着后来璃城出事，它也渐渐没落，之前在璃城没讨到好的马贼转换了目标，整日整日地骚扰日月城，烧杀抢掠无一不做，曾经攒下的一点家底也慢慢消耗了干净，就越发没落了下来。
宁风致在日月城下了马车，穿着一件破烂的黑斗篷入住了一个较为偏僻的酒店，这处房子修得较高，又比较偏，住在高处的时候能隐约看见璃城的影子，一派雾蒙蒙的，却是格外安静的样子，好像连风声都在那一处静了下来。
他站在窗边一站便是半日，他感觉还能从那座破碎的城池里窥见一丝残存的影子，窥见万物还未生长前的一派祥和，比如还未发生那般事的宁远二人，还没受到千寻疾迫害的唐昊阿银，还有……他许久不曾提及的往事。
“夜里风大，别着凉了。”安静的房间忽然出现一道沙哑的声音，出现的有些突兀。
“你不是闭关了？”宁风致头也没回，只是后知后觉的有些凉，拢了些身上的衣服，略微遮了点风。
那声音轻轻叹了口气，“原本是的，看你去了蓝电霸王龙宗就想先把你送回宗门也不迟，没想到你突然来了璃城。”那声音又开口，“我前段时间去了一躺圣魂村。”
宁风致没说话，他知道他去那里干嘛，他以前也去过一趟，吃了闭门羹。
当时唐昊状态很不好，不愿意见人，尤其是故人，他总能在故人的身上看见阿银的影子。他在圣魂村待了两天，后来宗门出了点事，他就回去了，后来也再没去过，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见到他了，他状态好一些了，大概是因为阿银复活有望了吧。”
“能活？”宁风致猛地转过身。
他点点头，“不过应该要点时间，已经有一点主观意识了，不过唐昊把自己魂骨剥了，让那个唐三带回去了。”两人一时无言，剥魂骨太过沉重，他们没有太多评价的能力，好一会他又道，“你这回是来查连深旧案的？”
“嗯。”宁风致坐下自顾自喝了点水，缓解了些嗓子里干涩，虽说在风口放了半日已经凉下来了，但随着水液的经过，好像已经黏在一起的喉咙被一点点浸开，找到了点生机。
他站在一边，嘴唇嗡动，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要不……我陪你吧。”说完，他又怕宁风致不答应一般给自己找补解释，“璃城这两年越来越不对劲，无故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我陪你一起安全一点。”
宁风致睨了他一眼，冷笑，“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
那人愣愣地顺着摇摇头，身子也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一小步。
“暮云川，你真闲。”宁风致毫不留情骂道。
听到宁风致对自己的称呼，他心情颇好的勾起唇角，“嗯，我闲。”
“无赖。”宁风致接着骂。
“嗯，我无赖。”无赖对宁风致所有的词全盘接受，“我王八蛋，我不要脸，说什么都对，所以宁小少爷赏个脸让我陪一陪如何？”
宁风致翻了个白眼，打开房门让小二上菜，不多时小小的房间桌上便摆满了菜。
这家酒店位置偏，生意却还算得上好，靠的就是这点手艺在日月城里算得上数一数二，蜀中的口味单是远远闻着都有些呛眼睛。
暮云川早就自觉地坐在桌边，夹起一块鱼肉细细挑了刺放到宁风致碗里。
“不吃。”他筷子一动，鱼肉便呈一道完整的抛物线扔进暮云川的碗里。
“挑干净了的。”暮云川夹着那块鱼肉，表情故作委屈，他明明记得宁风致不吃鱼肉是因为不会挑刺，怎么挑干净了也不吃。
宁风致假笑，“那句话还有后半句，不吃鲫鱼。”
暮云川还想说什么，宁风致瞥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草鱼也不吃，四大家鱼都不吃，除了银泉鱼什么鱼都不吃。”
“……”
挺挑，只吃百年下一卵的银泉鱼。
他任命地把那盘鱼吃了干净。
好一会，他看了眼宁风致的盘子，眉头轻挑，搁下筷子便站起身，去楼下端了碗青菜粥上来，放在宁风致的手边，“试试？”
见他面露不解，便道：“不是吃不惯蜀中的口味吗，给你弄了碗粥，盯着做的，都是你的口味。”他边说边烫了勺子擦干净放到碗里，手柄朝着宁风致手边，手指一展便够得到，“尝一口先，有点烫，不好吃我待会下去给你做。”
这碗粥从卖相上来说算得上是极好的，浓而不稠，青菜也翠艳非凡，宁风致盯着那粥勾起勺柄搅动两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你喝了吗？”
暮云川愣了一下，以为他是怕自己碰过，连忙摇头，“没。”想想又道，“都是干净的。”
宁风致哑然失笑。
他想起以前一行人在澄景城的时候，自己脸皮薄，撑着吃了那些油滋滋的烧烤，结果半夜胃疼，这人跑去给自己买胃药，以为中了幻境的自己喜欢吃那个黑不溜秋的点心，跑了半城自己买点心的事。
宁风致看着暮云川的面容，老实说变了不少，长开了，线条硬朗不少，不笑的时候满是肃杀之气，拿去吓小孩应该一吓一个准，想到这里，宁风致突然笑了一下，“扑哧”一声，不大，但是在静谧的房间里极为突兀。
这突然的笑声惹得暮云川百思不得其解，他一边为宁风致愿意跟自己笑高兴，一边思索半天也找不到自己哪一点突然惹得宁小少爷高兴……以后可以多做做。
他的笑容一笑即逝，但眼间的笑意却是挥之不去，稀稀散散的落在眼睛里像撞破了星星。
暮云川看的一时失神，喉结一滚才同手同脚地坐下，“那……呃……那什么，什么时候去？”
“去哪？”宁风致抬眸。
“璃城啊。”
他眉毛一挑，轻笑，“我有说要带你？”
“你刚刚不是说……”
“我说我要带你了？”
暮云川眼也不眨地点头，“嗯，你说了。”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听到这话，暮云川眼睛一弯，旋即便听到宁风致的下一句，“那是刚刚的我，我现在可没答应你。”
“……”
暮云川无奈，一双红瞳一瞬不眨地看着眼前人，忽地轻笑。
“笑什么？”宁风致蹙眉。
“没什么。”暮云川摇头，他只是从八面玲珑完整的宁宗主的壳子里重新窥见了一星半点宁小少爷的影子，仅仅这一点，失而复得的夯实感才算重新落进他的怀里，他笑，“反正我要去，你答不答应我都要去。”
宁风致喝了口粥，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小腿，“流氓。”
“嗯，”暮云川照单全收，一脸满足地点头，十分赞同的样子，“我流氓无赖混蛋，你刚刚骂过了，还有什么？我都是，宁小少爷说的都对。”
“……滚远点。”
“啊。”暮云川惋惜，“除了这个说的不对。”他偏头，妖艳的红瞳里只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其他都对。”
“……”
滚。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烦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听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