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莫做亏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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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冉远远便瞧见了一脸憔悴的张怀仁，当下一个巧劲，袖子便从王五手中脱落。
“你们好自为之，这事儿我没法儿解决！”
说罢就开溜，竟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
张怀仁哪里会让她逃脱？连忙喝道：“高人留步！张某愿意用一半家财请您出手！”
祝冉脚步一顿，差点没摔出去。
那可是一半家财！
忍住，人不能为了钱不要良心……可是他给的太多了！
祝冉一咬牙，跑得更快了。
可惜她倒是动作快，小短腿的翠翠却来不及溜，被王五“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抱住双腿不放：“小仙童，您帮帮忙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可都住在张家呢！您帮帮我们！”
“再这么下去，我那三岁的娃娃和八十岁的老娘都要吓得魂归西天了！”
翠翠脸色涨得通红，偏偏力气小，挣脱不开，求救似的看向祝冉：“祝……老师！”
有“人质”在手，祝冉不得不停下：“张老爷，你比我更清楚那些孤魂野鬼想要的是什么，我只能帮你劝一劝，至于人家肯不肯离开，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张怀仁脸色变了又变，问道：“既然高人是有本事的，那能不能请您将那鬼东西打得魂飞魄散？”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凶狠，叫周围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毕竟他们都是信奉鬼神之人，能想到的最过分的也只是让祝冉将鬼捉走，哪里会张口闭口就想叫人家永不超生？
祝冉皱起眉：“这本就是你和它有因果未了结，我作为一个外人肯帮你劝一劝已经是仁至义尽。我不会出手的。”
不会出手，不是不能出手，那就证明她真的有能力把那鬼东西解决。
张怀仁眼睛一亮，还以为是自己给的酬劳不够多：“高人放心，只要您能帮忙解决那个东西，钱不是问题。”
祝冉心中不可避免升起一丝厌恶之情，她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这人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要求，难道她像是那种为了钱财不顾对错的人吗？
心中不悦，面上难免就带了些，她语气也沉下来：“张老爷若是再坚持，那我就带着童子离开了。”
“好叫你们知道，我不动手并非是打不过你们，只是不想伤及无辜。”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张怀仁自然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将人惹急了自己讨不到好。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有劳高人，您这边请！”
祝冉看了一眼抱着翠翠不放的王五，眼眸中还留有余怒，叫王五下意识松开手，唯唯诺诺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翠翠连忙跑到祝冉身边，拉着她的手，跟她一同进了张家。
张家也不愧是富贵人家，装饰的物品非金即玉，但如此却正好暴露了张怀仁没怎么读过书，整座府邸透露着暴发户的气息。
果然和传闻中的差不多，李氏的院子阴气最重，如今整座院子都空了出来，没有一人敢靠近。
大概是因为如今正好是白天，祝冉并没有在院子里看到什么孤魂野鬼。
她又往厨房去了一次，除去各种锅碗瓢盆，一切都十分正常。
她沉吟片刻，对张怀仁道：“白天阳气重，鬼物不敢出来，今夜我会同它沟通，你躲在房间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声。”
“这东西对你有怨，倘若我劝说它的时候你在旁边，恐怕会适得其反。”
张怀仁哪里敢不答应，他连连点头，好似小鸡啄米：“好好好，我一定听高人的，绝不出门！”
见他眼下青黑，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休息过，连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祝冉毫不怀疑下一秒他会倒头就睡。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单看张怀仁外表，他只是一个被鬼魂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普通中年男人，甚至为了讨好祝冉而微微弯着脊背，看起来一副苦相。
可是她早就听翠翠说了他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行为，连路边的狗都会被无缘无故踹上一脚，这种人活该倒霉。
想到这里，祝冉难得多叮嘱了一句：“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日后多积积德吧。”
张怀仁的脸有一瞬的扭曲，但还是点头哈腰：“是是是，您说得对，等这件事结束我一定多修桥铺路！”
他这哪里像是诚心悔过的模样？
祝冉见状也懒得再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等所有人离去，客房中只剩下祝冉和翠翠二人，她才叹息一声：“张怀仁此人，恐怕是干了杀人越货的勾当。”
翠翠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心中既激动又恐惧，全靠死死抱着怀中的竹简才没有叫出声，此时房间中只剩下她们两人，再也不必维持形象，她索性将竹简往桌子上一放，好奇道：“祝姐姐发现了什么吗？”
她虽然听祝冉说过修行之路会多么精彩，但到底还没开始，商家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十分正常，她也察觉不到头顶上滚滚的黑雾。
祝冉道：“我和张怀仁说起那鬼物的事，他眼中下意识会露出杀意，手上干净的人绝不会有这种眼神。”
她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张家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怨鬼和他脱不了干系。
祝冉听过太多见财起意的案件，比寻常人敏锐不少。
事实究竟如何，只等今晚见到那只鬼就能知晓。
或许不是一只，而是两只。
她看了桌上那卷由桃木雕刻的竹简，细心叮嘱道：“桃木属阳，能克制鬼物，今夜你要抱紧它，千万不可脱手。不知道它还剩下几分理智，若是动起手来，我恐怕顾不上你。”
祝冉其实是仔细想过要不要带上翠翠的，但既然她已经决定踏上修行之路，那见到这些东西是迟早的事，如今有一个长见识的机会摆在眼前，错过这一次，还不知道下次要等多久。
好在翠翠十分有分寸，她郑重点头：“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桃木竹简是祝冉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结合老鬼留下的乱七八糟的书搞出来的东西，上面雕刻着符咒，虽然单个作用不大，但一起用勉强能挡住一击。
她不会法术，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天赋异禀。
只希望今晚平安度过吧。
夜晚很快来临，大概是老天爷也察觉了今晚的气氛不一般，乌云笼罩了月亮，张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灯笼发出的微弱的光只能照亮一小块区域，祝冉带着翠翠十分谨慎踏入院落，偌大的张家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张怀仁和下人们倒是听话，当真紧闭房门，没有一个人出来。
十月的风吹在身上格外凉，祝冉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刀，定了定神。
越靠近院落越能听到女子嘤嘤哭泣的声音，她连剥下来的人皮都见过，这点哭声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儿科。
反倒是她身边的翠翠有些惊惧，不过见祝冉一脸淡定，她也冷静下来。
仔细听去，女人幽幽的哭声中还夹杂着戏曲唱词：“……为善的受贫穷命更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
紧接着就是一阵凄凄哭嚎，直叫人毛骨悚然。
哭了没一会儿，那女声又继续唱：“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这几句字字泣血，到最后女声陡然尖利起来，几乎能刺破耳膜。
仅仅是听这几句唱词，就能听出无限委屈和怨恨。
祝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搓了搓胳膊，示意翠翠留在原地，自己推门而入。
悬在屋檐下的灯笼没有人点蜡烛，这方小院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好在祝冉已经习惯了黑暗，朦朦胧胧能大致看出小院的布局。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前走，转过一个拐角，来到厢房前，黑暗中窗户前站着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看不清她的面孔，只能隐隐约约瞧见影子。
这大概就是传闻中站在窗户前的女鬼了。
随着她的靠近，哭声逐渐弱了下来，到最后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落在人耳中竟然有几分楚楚可怜。
祝冉咽了口唾沫，在离女鬼不远，不近的位置站定，确认一人一鬼中间隔着安全距离，这才开口：“姑娘，你有何冤屈，不如说与我听？”
此言一出，啜泣声戛然而止。
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安静，那女鬼维持着擦眼泪的姿势一动不动，祝冉也不敢动作，就怕激得对方发狂。
她的手已经落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只要女鬼一有伤人的动作，她就会立马制止。
一人一鬼的对峙悄无声息，祝冉心跳却越来越快，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现实里直面鬼魂。
聚魂幡里的恶鬼复仇对象并不是她，当时祝冉只不过是个吃瓜看戏的，如今面对女鬼带来的压力，她才真正感受到老鬼临死之前的恐惧。
气氛越来越焦灼，女鬼缓缓扭头，空气中传来骨头错位的“咔咔”声，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下一瞬四周的灯笼猛地亮起，幽蓝的火光落在女鬼脸上，惨白的骷髅死死盯着祝冉：“你答应了张怀仁要除掉我，如今又来装什么好人？”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莫做亏心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