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总是发呆怎么办》莫十洲

12、油画6

　　再次躺在床上的宋烟雨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就像一个人徒步在沙漠中前进，烈日的暴晒和干涸的喉咙让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却在此时看到了一片绿洲。宋烟雨打起精神从床上起来，去卫生间随便洗漱过后，边走边把衣服脱下来朝凳子上一扔，再一次将自己狠狠地砸进被窝里。柔软的触感让他立即失去了意识，他太困了，需要充足的睡眠填饱他的身心。

　　吵醒宋烟雨的是一阵敲门声，他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抓起凳子上的衣服套在身上，打着哈欠去开门。他以为是宋母来给他送晚饭，结果看到的却是一身西装的何徐行。这让他还没有睡醒的脑袋暂时丧失了它的功能。

　　“下午好，烟雨。”

　　宋烟雨神色迷离的看着他，有点不解。下午？什么下午？他睡得时候不已经是晚上了吗？怎么是下午了？难不成他画完那幅画又是一个梦？！这个想法惊得宋烟雨撂下何徐行冲向画室，打开门发现：那副已经被他裱起来的画正被白画布包裹着安静的躺在他的画架上。这让他松了口气，还好之前所做的都不是梦。不然他就是在梦里辛苦了那么久 ，现实里一点进展都没啊！

　　何徐行跟着宋烟雨走到了画室门口，见宋烟雨正盯着里面发呆。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宋烟雨，慵懒，迷糊又有点可爱。“怎么了？”宋烟雨听到询问转过身来，他看见何徐行手里拎的饭盒，觉得很眼熟，它长得好像这几天宋母给他准备食物用的那个。何徐行看见宋烟雨盯着他手里的饭盒，顿时明白了：“刚到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阿姨来送饭，听阿姨说你在闭关不见人？我就顺便帮你拿过来了。”

　　宋烟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次闭关非常失败，不要每个人见到他都要问一句‘你不是要闭关’好吗？他是不是应该叉着腰站在家门口拿着喇叭循环播放着自己闭关失败，让整个老街的人都知道了才行？幸好宋烟雨还没昏头到那种程度，在心里默念着：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不要和何徐行计较。道了声谢后，接过饭盒放在茶几上。并请何徐行坐到沙发上，说自己先去洗漱。就在刚刚，可能是被气过头了，宋烟雨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清醒过来。

　　也可能没有那么清醒，至少在何徐行没有开口问他衣服怎么回事之前，他还处在意识缥缈的状态。何徐行眼神在他身上飘来飘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被宋烟雨直接选择性的忽视掉。他吃着宋母做得午饭心情正好着呢。他推算了下，现在应该是在他画完那幅画后的第二天下午，那估计他连续睡了将近有二十个小时，怪不得现在感觉神清气爽，脑袋也不疼了。就是看到旁边的人让他还是有点不爽，他还没睡够呢，怎么来这么早！不过仔细想想离高考也没几天了。算了算了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反正高考完他就不用再看到这人了。

　　“那个，烟雨。你需不需要去换件衣服？”宋烟雨低头嗅了嗅自己的短袖，有什么问题？有味道嘛？好像有点颜料味儿，这很正常啊，昨天好像颜料蹭这上面了啊。等等，衣服上怎么没有了？何徐行抬手帮他把后边掖在短裤里的半截上衣拉了出来，指了指领子“穿反了。”

　　空气沉默了许久，屋子里才响起宋烟雨的声音：“我去换件。”宋烟雨觉得很没面子，心里止不住的骂，又觉得尴尬又觉得丢人。连片的红晕从他脖颈升起一直蔓延到耳朵尖，他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绝对红了。

　　客厅里又剩下何徐行一个人，刚才帮宋烟雨拉衣服的时候好像碰到了很软的东西。何徐行碾磨着手指细细想了会儿突然回味过来，止不住的高兴：好像摸到了烟雨的腰？而且烟雨好像没有很反感我碰他？他不自然的动了动腿换了个坐姿，小腹的酥麻感让他有点想骂两句。

　　他今天上午开完会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就赶过来了，身上穿的还是那套修身的普兰色西装三件套。它把何徐行衬得更加高大挺拔，像是山谷里的松柏，它把他的身材优点逐一放大，也给他带来了一些烦恼：就比如现在。何徐行坐在沙发上有点不自然，宋烟雨马上就要出来了。如果被他发现，那自己还没有说出口的爱意，不，他会被直接扼杀在尴尬里。

　　宋烟雨拿着脏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何徐行坐立不安的模样，以为他找不到卫生间而着急，让他觉得有点好笑。

　　“何先生，那个…如果有需要，卫生间在这边。”他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刚才顺道过来把脏衣服扔进了脏衣篓里，他想今天晚上得手洗了，油画颜料没那么容易洗干净的。他很喜欢那件白短袖，触感很好。何徐行道了谢，从他身边经过，这时宋烟雨才发觉，这个人挺高的，比宋平生给他的感觉还要高。

　　宋烟雨是他们家里面三个男人中最低的那个，哪儿怕他爸已经朝着驼背的方向发展，也比他稍微高出一点来。他自认为自己一米八的身高不算低，但是他身边的大部分人好像都比他高，这让他觉得恍惚：我是不是应该再长高点？

　　坐在沙发上的宋烟雨正在思考着自己有没有继续长个子的空间时，何徐行关上了卫生间门，他将外套脱了下来放在洗衣机上，站在洗漱池前卷起衬衣袖子，洗了把脸妄想冷静下来。

　　（略）

　　客厅里暗极了，窗帘把阳光完全阻挡在外面没有一丝能够泄进来。幕布上正在放一部惊悚电影，宋烟雨看得有点困了。每次由他挑选出来的电影，不管是哪儿个类型的，必定是极其无趣，特别的邪门一挑一个准。他拿起手机预备换一个，他就不信这个邪了，他一定要挑出来一部完胜李见真他们安利的电影。

　　卫生间的门这时被打开了，他看到何徐行的西装有点皱巴巴的，走路有点踉跄。宋烟雨转过身把投影仪关掉、又扭头拉开窗帘，把抽屉里的教辅书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何徐行坐过来的时候飘来一股他的油画颜料味儿仔细还能闻到一丝麝香。宋烟雨皱了皱眉头，他狐疑的看着何徐行，发现他的头发不似刚来时那么整齐，额头前方有几根垂了下来，眼角处也带了些红晕，却也将他的侧脸线条柔和了下来。宋烟雨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他没有知道别人秘密的兴趣。

　　这几天宋烟雨都忙着给何徐行画那幅画导致他很久没有碰过书了，今天补习自然而然地是以何徐行的讲解为主。何徐行讲课很有趣，逻辑性也很强，总能够一针见血地抓住问题关键。算一算时间，离高考没能剩下几天了，宋烟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进行第二次闭关，这次只是以学习为主应该出不了太大问题。何徐行见他有点跑神，以为是自己讲课太无聊了，“烟雨，要不要休息下？”

　　宋烟雨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有点不好意思说不用，自己跑神了。

　　“如果有需要我改正的地方，你要说出来。”

　　宋烟雨连忙解释，并没有，让他继续讲。 何徐行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嘶哑沉闷，带着点发泄欲望过后的慵懒。这让宋烟雨有点不自在，他觉得何徐行可能是生病了，现在又扛着身体不适在给他讲课。要不然他体谅一点？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剩下的他可以自学。毕竟何徐行平时对他很客气，也很体贴。

　　“要不，今天就先学到这里吧？我等下想去医院换药，晚了医院门诊就下班了。”

　　何徐行停顿了下，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笔，把书本资料整理好到一旁。宋烟雨拉过抱枕，把脸埋进枕头里享受会儿脑袋放空的舒爽，“你要的画给你准备好了，今天就拿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它了！花费了我将近一星期的时间，也折磨了我快一星期。好累啊～”

　　“好的，我等下拿走。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何徐行坐正，目光温柔的看着宋烟雨，这样的温柔被层层卸下后却是仅通过眼神就能把宋烟雨一点点的撕裂嚼碎吞进肚子里。

　　“还好吧，昨天连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我觉得身体恢复的挺不错的。”宋烟雨放下抱枕，轻快的踢啦着拖鞋把给何徐行画的阿弗洛狄忒从画室拿出来递给了他，“已经帮你裱过了，不过我这里的画框都是便宜货。你要是想换，得回去找个专业的人换。”何徐行双手接过抱着画的白布包，表示不用这样就好。“何徐行先生，我有个小小的问题比较好奇。你…呃…你知不知道…嗯…阿弗洛狄忒是古希腊神话里的谁？”

　　他看到何徐行顿了下后又笑着点了点头，听到他说知道。这样的直接让宋烟雨顿时少了想知道何徐行与他的阿弗洛狄忒故事的兴趣。直觉告诉他，他画中所缺少的的情感不可能是何徐行故事里所说的那种。他想要的应该是更纯粹更干净更加的不加掩饰的情感。宋烟雨有些失落的说：“你要的画我也给你画了，不过我不想要你的故事了。这幅画就当做是你免费给我补习的补偿吧。”宋烟雨看到何徐行愣了下，那种职业性的假笑替代了刚才接到画时发自内心的欢乐，他眼底的笑意逐渐消失，有些挣扎，又带着无可奈何的落空。“何先生，我要去医院了，你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不早点回去休息吗？”

　　何徐行听到宋烟雨说不想要他的故事时是有些紧张的，他自认为之前掩盖的很好。但还是被发现了吗？他知道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极不尊重，但是他的阿弗洛狄忒和他只有一门之隔啊。他已经做好了被揭发的准备，到时宋烟雨对他的一切咒骂和批斗他都会承受，并且将自己的爱意说出口，这或许是最后能说清楚一切的机会。不过现在看来，他所担心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的宋烟雨还是依然的善解人意，通情达理。

　　“等等，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