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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三十三章 ...

  •   事后钟知林问了疆主沂显之前到底做了什么,疆主摇摇头不告诉他。怕域主使诈,疆主说要他把人送到烨莲堂,待华念看过无恙才行。好歹华念与紊淅相识,看看也不过分。

      域主待他不行,做事还是守信,第二天就送了人过来。他们没瞧钟知林一眼,钟知林也不以为然,走向站在角落的司沫旁边。他斜靠着,看来是腰上的伤还没好硬要过来。

      司沫瞥他一眼,道:“都臭名昭著了,疆主还帮衬你,到底谁更以利为先。”

      “有些规矩,是你自己真的想守,还是……”钟知林笑了一声,司沫没反应,他接着说,“那些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他还记得第二次见司沫。

      司沫走开了,也不知他听了没有。一个人猛扑进他怀里,令他往后踉跄几下,他低头看是紊淅,相隔许久再见,又长大许多,扑过来的力度都不一样了。紊淅眼里流着泪看他,伸手要他抱,钟知林为他抹了把泪抱起。

      疆主女儿名雪故,今日特地没出去玩待着看域主,又走了几步送他们出去。回头就见紊淅缠着钟知林哭得厉害,一个红莓拿着在他面前晃晃,他不理,转过头趴到另一边,尹雪故看了有趣,摸他头发逗他,这下他整个人都埋在钟知林怀里。

      尹雪故打趣道:“真像雏鸟见母鸟了!”

      钟知林笑了,拍了拍紊淅的头。他倒是还不知道紊淅亲人是谁。

      谢了疆主相助,临走时对方又抱了一筐红莓出来,说是给紊淅。

      一路紊淅哭个不停,红莓一个不吃,让钟知林觉得他在祈海域受了虐待,一直哄他。紊淅头发长了,一直没修剪,钟知林用手指顺他头发,待他好一点了温声问:“谁欺负你啦?委屈成这样。”

      “你不是……说会来?”紊淅泪水流了一脸,也淌到他衣服上。如今紊淅说话比之前好些,不再是短短几个字,还语序怪异。钟知林听了立马认错,拍拍他背,“是我不对,我食言了。”

      紊淅又趴回去。

      快近门口,就见一个黑色身影躲在门后,悄悄露出一角,眼睛往外偷瞄。钟知林慢下步子仔细瞧了瞧,原来是从琼海楼领来的那个孩童,如今站直了看,与紊淅差不多,十一二岁的样子。现在穿了件粉红长褂,里头鹅黄,黑色带子系腰间。头发剪得齐整,发梢拿红绳绑起,脸上白净,不如初见时青肿一块。

      钟知林走上前要拉他手,他后退几步犹豫地看着,手下意识往头上挡。华念说是先前头上挨了好几下,万幸脑子没坏。

      盯着钟知林的手,他静默许久,惹得紊淅也回头看他,看到是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时,一瞬间醋味上了头,倾下身子就要咬他,还没咬到人就已经被换了位置。他被沂显抱在怀里,有些茫然地瞧他脸,然后倏地又抱紧他。

      那孩子被吓得倒在地上,钟知林一把捞起给他拍拍灰,牵着他手领到屋里。不着急与他说话,先拿红莓给他吃,他吃得开心,手里东西放桌下藏着,看得钟知林心里酸楚,一筐都推给他。

      紊淅好似睡了,沂显抱他去为他准备的屋子。

      他放下手不吃了,直愣愣地盯着钟知林,钟知林觉得时机要到,就问:“你叫什么呀?”

      他不动。

      “……”

      钟知林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他眼睛跟着手动,却是不说话。

      “我不会伤害你,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钟知林蹲在他面前拉着他手,轻声问他。

      奇怪的是这孩子一直不开口说话,任钟知林怎么唤都不管用。

      莫不是生病了不能说?

      钟知林传信与华念,他却道早已拿针探过,如今除了灵核灵气强似成人,其他与平常孩子无异,大抵是不愿说。

      沂显走来,也试探一番,不语。

      “怎么连家在哪都不肯说了……”钟知林喃喃,却似突然惊觉,回头看沂显,对方惋惜一声。

      钟知林拿了一颗红莓放他面前,“还要吃吗?”他缩缩手,那便是不吃了。这又没什么玩物可供他玩,看似同龄的紊淅又睡了,不肯说话亦不知他想要什么……

      他无奈道:“好吧,你累吗?去休息吧。”然后向他伸手,他牵住,就领他去紊淅那屋,想着都是小孩子也好相处。

      ·

      ·

      平时账本什么都是曾伯和另一位钟知林先前就有的手下在看,真是辛苦他们了。他忽然记起许多,偶尔也去账房看看,这么大三块地方,产业如此之多,虽然大多都是他硬逼来的。附属自己管理,总的每两周上报给他,挣得砍掉许多,一个个背地里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钟知林摸着本子笑了,账房换了个大点儿的地方,地方开阔,放的东西也多。珠子轻敲与他轻笑的声音混在一起,曾伯看他好似在看疯人。

      大小附属共七十左右,手中这本是他们昨日所作所为,翻开一看,一本好事。上次子愈来看,把他们好好夸赞了一番,临走还不过瘾,一脚踩一本,手里还拿着说要把书撕了做衣裳给他们穿。

      时间差不多,曾伯喊他们去用饭,钟知林就去叫紊淅他俩,进门就见紊淅坐着瞪那孩子,他也不敢动,端正躺着睁着两只眼,只敢看他不敢看紊淅。

      这么大的房间特地将两张床榻放在一起,其他用具样样俱全,比紊淅原来住处好多了,可他毕竟是只小鸟……

      紊淅倏地窜下来搂着他腰,不让他靠近另一边的孩子,钟知林拍拍他手,道:“是新朋友。”

      他不听,死搂着不让钟知林动,表情十分不乐意,钟知林笑了摸他头,“我不偏心,待你们一样好。”

      他听了更不乐意,神情着急。不多会,一双手拦住他腰把他抱起,是沂显过来了。钟知林得了空去看仍不敢动的孩子,伸手让他抓着走。

      紊淅看了恼了,扭着头喊,“牵我的手!”

      钟知林看了看身边的孩子,他面无惧色,方才恐怕也不是不敢,只是不屑回应?他看样子已经不怕生,有钟知林引着一切都好。

      果然,能在琼海楼叫到三千多万翎界的价,能力超凡。

      钟知林快步走了去牵紊淅的手,他面色才温和些,眼睛像是长在了孩子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桌上菜食摆满,大概是曾伯觉得紊淅他们过来了应当庆祝,可怎样也吃不了一桌……紊淅刚被放下,又冲向钟知林,说要坐他腿上,钟知林无奈只好允了,“紊淅你怎么变得这样黏人了?”

      那倒也是,几个月不见,刚见又没说上几句话,紊淅想他想得紧了。那孩子简单引导几句就入座,只是用手抓了饼子,其他坚决不看不拿。

      “你在祈海域过得怎样啊?”

      “好,”紊淅点头,那菜他吃了几口,就贴着钟知林,“学完了玖严的幻境,能为你所用。”

      此话一开口,钟知林就不知该怎么接了。他怎想利用?那时为何要说那句话?他勤加修习,一人去做就是了。他看着紊淅,似乎眼里愧疚明显,紊淅立马改了话,“帮你。”

      钟知林点头,让他多吃些,旁边的孩子亦是。沂显站旁边,钟知林不知怎的不太敢看他红衣,与他说的话也少了,不知他会不会误解自己将他当成仆从随意使唤。

      天晚了紊淅吵着要跟他睡,他答应了,说要晚些。

      他不敢,却还是想要。

      一人坐着看他们干的好事,余光见红影近了些,迟疑了一下说:“你……不是爱穿白,怎么突然换了红衣?”

      “入乡随俗。”

      钟知林点头,继续低头看,忽然想起凫樘,但知道问私人问题不好,弃了。想起尹雪故……她曾问过沂显年岁,他也算是好奇,终于仔细看了看他红衣,道:“沂显,你多大了?”

      对方惊讶他为什么要问这个,竟在思考,许久才靠近了他回答:“你可以叫我哥哥。”

      “好。”钟知林笑着答应,又复低头,翻了几页,却一字也看不进去,闭了眼猛地睁开,唰得书飞到地上,人已经跑出去,“我叫你哥!”

      他气。

      却不知气什么。

      一口气跑去荒废一半的后院里的水池,然后纵身跳下。

      他莫名其妙这样叫了一声,估计沂显心里也觉得气,分明没了契约,却要被那六个字束缚。

      水池原先是钟长让钟知林试验,看能不能因水生出灵核来,显然是没能成功。

      眼前忽的亮了,很不寻常,他仔细去看,那次异象,那点红光竟再现!

      劫要来了!

      一团黑雾中红光骤然降下,随后四分五裂坠到最底,就当以为它要就此泯灭之时,再次炸开,向上将黑雾炸了个稀碎,一丝白线破其冲出,带他重见现世光明。

      面具被沂显摘下,倒了倒水,一条手绢在他脸上擦拭,钟知林听见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

      异象虽去了,他却仍有些茫然,认真听了,他说的是:“对不起。我比你大了很多,你叫我什么都可以。”

      钟知林觉得心口有道枷锁,冲了多年都没能冲破,还是遥遥无期。

      异象又重回,他隐约看见面前有一只手紧握……然后转到黑色深渊,有人悲鸣,他丢了……丢了件宝物,让他在外流浪多年,不得归巢。

      沂显竹叶耳坠闪烁,让他明了视线,他迷糊着用脸去碰,感到一丝清凉。

      ·

      ·

      “这个就是紊淅?”

      小金鸟笑着指紊淅,忙着去看他身后,没有两个洞专门伸翅膀,与他是不一样的。钟知林点头,桓子愈就环着紊淅,叫他把翅膀变出来,要跟他比。

      那孩子不说话,钟知林叫他景自,他点头,那便是愿意用。他和景自站在远边,看他们比谁的翅膀更好更飒,翅膀没变出来结果就已经明了,桓子愈一人之力碾压众声,他的更好。

      紊淅听他夸自己翅膀好,受了激,立马变了鸟出来,控制成了小鸟,边羽与羽根呈淡青色,果真是长大了。景目神色不变,拿手比划,钟知林也不知他在比划什么,静静观察。

      桓子愈也伸出翅膀,白羽照人,格外明丽,凑过去跟紊淅比。紊淅时不时看向钟知林,钟知林弯了眼赞他,他比得更起劲。

      比够了,紊淅突然找到了新乐趣,飞向景目戳他,景目倏地睁大了眼睛跑开。

      桓子愈收了翅膀走向钟知林,拍了拍他肩膀,“胆子真大啊,敢去闯云家。”

      “云家怎么了?”

      他们去钟知林屋内坐着,桓子愈细细跟他说,“云家管着琼海楼,那域主夫人,不就是从那出来的吗?”

      “哦。”钟知林知晓了,“所以域主罩着他,那他还讲商地位低下。”

      “他可没说,因为钟长,对他态度恶劣些,下面的人自然也这样了,时间一长,地位低下的说法不就成了?”

      桓子愈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沓纸放到钟知林面前,道:“死人的事就不能再提了,东西也不能再碰。但我这一本!是从我祖父那里找来的!记载晚年事迹!真悠哉……”

      “祖父?”

      桓子愈得意地说:“哼!我祖父曾做过一段时间界主,威望大着呢!”

      原来如此,傲气也从这儿来。

      “我先说,域主来要云家,两地闹得有些难看,界主也有些不开心了。”桓子愈突然小声。

      钟知林亦小声,“为什么?”

      “我来时看了点,有些恩恩怨怨。”

      桓子愈摆开了纸,已经破旧烂了大半,仿佛风一吹就能碎了满地。他道:“近日我那附属连灭三个,差不多都夷为平地,有座峰倒了,我去旁边正巧寻到老宅,还有祖父的葬身之处。”他说着笑了,“那时候风光!上下都建得漂亮,但现在也风光!这么多年过去能看清的就这些了,母亲收走许多,就留给我这些。”

      他用手指扒拉,一张突然从中间劈开成了两半,着实好笑,忍不住笑了一会儿才摆好了顺序。

      “盛会一年一次,我祖父年迈胜了界主,坐上那个位置。同年有新士,是如今域主,居四士之首,出尽了风光。你舅舅钟长是其一,没打过疆主,当了个士,放言下一年定能胜。”

      “钟长要当疆主啊?”

      桓子愈用手指推了推纸,指到下面几页,“他觉得自己厉害得很,一连多年都是士,那一年只差了一点,后来险些疯了滥杀无辜,遭报应全身灵力尽散,侥幸保了一条命,于是就去经商,刚开始路不好走卖了现在的域主夫人,赚了几千万海珠跑去平壤疆。”

      “祈海域痴情名士……长跪云首求美人?”桓子愈指着说得慢了些,看到名字,突然惊呼,金发甩了钟知林一脸,“域主啊!旧时的痴情名士!”

      随后笑了一阵,“没海珠所以跪着求云家将人送他,据说还签了什么契约。”

      长跪吗?

      竟能这样。

      钟知林看着跪字。既然如此,爱得如此之深,所出却不喜。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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