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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二十三章 ...

  •   次日晨起,睁眼便见窗外结界,还没收起,那他也回不来了。钟知林不知怎的,竟有些念他,坐起瞪着外面连华念走到他旁边都不知道。

      华念也转头看向窗外,倏地大声道:“好多鸟啊!可就是没有小金鸟。”随后伸手在钟知林面前挥了挥。

      钟知林颤了一颤,才看见华念,扭头佯嗔道:“你下次等着!”听到华念笑声又回头,看见他双眼下一层淡淡的黑,问:“你何时回来的?没有休息吗?”

      他淡笑,其中韵味却很是不同,缓缓坐下,平静神情下隐隐有喜悦。见他不回话,这次改钟知林伸手在他面前挥挥,华念轻拍下,道:“高兴!”

      “有什么好事?”钟知林凑近了他问,不禁期待。

      对方却不直言:“我昨夜一人在下面走了许久,今早才回来。”

      那就是自己的喜事。钟知林心道。于是心中更添欣喜,点头让他快些说出来。

      华念耳根烧红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再看向钟知林眼中自己,“知林,我有了心悦之人,她愿意与我成亲了!是送我手绢的那位姑娘!她……个性洒脱,还有……总之她是我心中最好!……我特别喜欢!”

      钟知林听后先是一愣,随即脑中炸了一片,大声道:“好事!万分祝贺你!!”

      华念冷静一夜,如今却仍是忍不住,站起来长笑,跑到外面留了空隙让钟知林穿上衣服。钟知林穿着脑中有些发懵,最好的朋友竟要成亲了?他和他十几年情义,虽有憾,但他能代之见证,实在……!!

      他想着惊呼一声,站在门口,不急着推门出去,先是默念此事,望他能知晓,才出门见友。只见华念捧一捧水泼在脸上,面上佛若一叶桃花瓣轻粘,水流不能去,愈润愈盛。他抬手胡乱抹掉,淡去了些。

      “要如何办?”钟知林跑去他身边道。

      华念吸了几口气,回:“她家中还有老父,身体不便。我家小宅在平壤疆,不求华贵,只简单些,请几位亲朋好友来作个见证!现如今结界未撤,仍未安宁,便往后推迟,待春来。”

      钟知林连连点头,道:“好!可要我做些什么?”

      他摇摇头,眼仍弯着,“我正在筹划,到时候知林只要人去就好了!”

      “我定会去!”钟知林答得迅速。华念仆契早已归还,跟不跟他只凭自己心意,以后成亲,想必会少些心思在他身上,与良人共度余生,避去祸患,少生死之灾,岂不好?

      但华念似乎通过他表情看透他心思,郑重道:“尽管如此,我们三人都是一生挚友,我愿同道,不怕什么羞辱,不畏身份如何,不惧死生劫难。”

      “好。”低头,华念手串戴在手上,与他的一般。钟知林拍拍他手,轻声道:“你可……不要摘下来啊。”

      见他表情凝重,华念把手串往上捋了捋,点头答应。

      ·

      钟知林也不知该不该提,坐在小凳子上看水中自己,不如说是盯着面具。过会水面又出现一人。深灰衣衫与往日不同,不似往日鲜艳,他也看着水面,“知林?”

      他没回头,在心中想了许久,才道:“占。怎么办?”

      身边人似是也生了悲情,低下头,“独身一人,从生至死。”水面突然炸开几个气泡,像是下小雨,很是应景,不多会,一片白浮上,逐渐明显。

      “死了。”

      钟知林把鱼从水里捧起来,顺带着捧起一手水,随着动作流进衣袖。他一哆嗦,还是把鱼放凳子上才倒了水。华念下意识要帮他,他已然卷起袖子蹲下用手要碰鱼,也不顾衣摆落进水,深了一小片。

      他终是没碰,晾着胳膊可惜道:“我把它养死了。”

      面前人把鱼翻转了看,动手戳戳它肚皮,纹丝不动,“扔了吧,知林?”

      “埋了吧。”华念看着它迟疑片刻,那表情似是觉得这么小的东西……死了竟也要埋。还是一只手拎起来让钟知林去看埋在何处。

      还是要按时喂食。随心喂,就是这样的结果。钟知林默默在心中想。转眼走到树下,钟知林往后退了一步,这树与其他相比小些,枝杈叶子亦是。虽用灵力保它长绿,但冬季也难免萧条。

      他回头道:“华念,就埋在这吧?”

      “好。”华念把鱼放在树旁,两人一同挖坑。

      “这树会开花,只是一年开一朵,香味极淡,三日便败。”钟知林再抬头看树枝,突然轻声道了这一句,没得缘由。然后解释,“司沫那里有一棵一样的。是他告诉我。”

      他心中一直矛盾。总是不解。

      ……

      钟知林不怕沾了腥味去不掉,强把鱼握在手里,良久才肯将它放入深坑。红鳞上覆黄土,终于在完全隐没了形体的那一刻,腥臭味扑鼻久不散。

      “占。会怎样?”钟知林无意识地抓起一把土,又重重拍回地面,与旧土粘合。

      “他说他永无翻身之日。但不怨。有他无后者,碎他就后者。”华念静了一阵,却是答非所问,眼上是占的忧郁,“我见他最后一面时,还在讲平壤疆。他不像是这里的人。”

      黄土凹陷,被钟知林画出一个图案来,两角尖尖,下部敦厚。随后指着图案问:“这是什么?我觉得它可以用来烧。”接着又画出一圆,中间方口,四边椭圆,“这个也能。”

      见华念神情怪异,不知他画的是什么,钟知林也惊讶了一瞬,顿了一会轻声问:“人死了该怎么办?只是像这样埋了吗?”

      华念眉头一皱,点头。钟知林又问:“只是埋了不做任何事?往后也是如此?”他再点头。

      钟知林低头凝视方才鱼被埋的一片土,仿佛能看到下面的鱼。掩在面具下的表情痛苦。如此,旧去新来,人不论生前如何,死去都失了价值,不会被人们提及。不愿念往日徒生哀情,便全全忘了。他道是为何不曾听过旁人说前人所言。

      他盯了片刻,起身道:“好吧。”转身去洗手。

      谁知洗后抬头见念念。他头发长了些,更遮眼,却能知道那双眼看着自己。钟知林仿佛被锤打一回,愣着不知该说什么,手中水流到指尖滑下,滴答响。对方还是抬手拿了帕子给他擦拭。

      “补裂快成,留了几位修为高深的看是否有余漏未补,我就回来了。”他道。

      钟知林看着他不语,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小步。不过十几日罢了,他竟是……这样想抱他。对方像在思考,微阖着眼,道:“知林?”随后看向站在身后的华念,“他说要这样叫。”

      他回头看,然后笑道:“是。你叫什么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沂显。”

      钟知林听后点头,道:“是哪两个字?”

      “沂水春风,显微阐幽。”

      “我记住了。”

      “临走时赠了海珠一千。”沂显道。“你自己留着就好。”

      “好。”

      ·

      ·

      “知林,我出去了!”华念身穿一件红衣,黑带束袖,十分干练,向钟知林挥手。钟知林挥手回应,看他跑去。

      华念应是去找那位姑娘了。整日面上带笑,十分欢乐。

      他像平常一般走进老师房中,却见四面皆如无人住过一般,架上物品全部清空,所有都变回原来样子。

      钟知林愣了愣,回头看身后,还是白日,动手掐了自己,感到疼痛。这不是梦。他立马跑进屋内,“老师!”不见老师身影,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他又喊了一声,只见桌上白纸醒目,伸手拿过,是老师的字迹。

      “所求所愿,已尽成全。”

      老师走了。

      “老师,你还没看见我胜过司沫。”他轻声喃喃一句。他想起他每次拿起匕首,老师都会叹气,他不知那口气为何而叹,只知匕首能护自己周全,技艺加身,这太好不过了。

      他身形晃了晃,在每日坐的位置重新坐下。如往日沏茶,倒了两杯,一杯向旁边推去,一杯去了面具喝下,规整放好,行了一礼离开。

      老师料他以后必经大难,提早离去,也好。

      ·

      杖在手中,钟知林颠了颠,不重。司琪站她身侧骄傲地笑了笑。紊淅跳跳,扒着钟知林的胳膊,不知要做什么。

      玖严长老提早让紊淅回来,他不知道,司琪凑巧碰到紊淅在亭上站着,便领他去找钟知林。

      “怎么了,紊淅?”紊淅不答,转而走到身后两只胳膊搂着他脖子,让他身子不得不向后倾了倾。

      “要我背你吗?”钟知林回头看他,把杖还给司琪。只见紊淅摇头,不多会就化鸟形,退后了看他,钟知林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摸了摸他羽毛,道:“要我看你化形?”

      紊淅又摇头,退后几步,跺了跺脚,全身带着羽毛都发抖起来,瞬间,缩小了像鸽子模样,飞到钟知林颈窝处紧挨着。

      钟知林和司琪都愣住了。钟知林看着紊淅在他颈窝乱蹭,不禁笑了去逗他。司琪哇了一声,法杖融进手心,就要跑去抓,紊淅反应极快,立即往钟知林身后躲,顺带用嘴戳戳他后颈,让他站起。

      “让我摸摸!”紊淅不从,司琪就不动了冲钟知林身后喊。钟知林想劝,怎料紊淅往高处飞去,倒也不高,立在树上,司琪是怎么都碰不到的。

      钟知林看着司琪在树下蹦跳着去够,紊淅悠闲站着看向她,好生有趣,扬了嘴角笑了。

      下一瞬,法杖重重击地,她身上光影一现,紊淅就被擒在手中,和钟知林一样还是痴痴的状态。钟知林记起司琪曾说她其实已经十六,他还觉得司琪是盼着长大随意说说……

      怎么会想到这竟是真的?!

      司琪身形一下噌高许多,足够她摸到紊淅。钟知林之前还疑为何司琪的衣裳看起来如此繁琐,如今一见,已经了然。身后系带被撑开,衣料顺势被抖下,只是肩头两边向外散,好在有两条粉带勾住。发带松了掉在地上,许是常扎丸子头,长发微卷,披在背后,几缕留在前面。

      “我摸一下怎么了?”司琪把紊淅抱在怀里用手摸他羽毛,转身向钟知林走去,却见他那样眼神,不禁道:“林哥?”

      钟知林本身已经退了一步,眼下她再开口,又退了一步。司琪定睛看了一眼他,便知晓他这是为何,道:“我就知道林哥不信!”

      “我现在信了。”钟知林有些心虚,愧疚。站回原来位置,还是不可置信道:“可是……可是刚才你还……”他说着抬手比司琪的身高,“只是这么高,这么可爱,说话……这么尖细。”

      司琪走到他面前一笑,道:“看吧,我有很多沫哥不会的!”怀中紊淅像是突然从怔愣中反应过来,刷的改成人形,引得司琪向后退了几步,钟知林连忙一把抓住她,让她站稳。

      “你下次动作可要轻些。”钟知林揉了揉紊淅的头,他点头,把他的手拽下来握在手里,不情愿地看着面前司琪。

      她容貌也变了些,似是小孩子长开了,秀美还留有灵气在脸上。她搓搓手,紊淅羽毛的滑柔手感仿佛仍在,道:“摸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嘛,还飞到高处,再摸一下让你尝尝我新研究的菜!”

      ·

      ·

      “你说那个消失的人可能是武神他俩的师父?!”霁震惊,但还是侧躺着。

      祁生俯视他,看他侧躺,身姿妖娆,还是移开了视线,“是。”

      “那……”霁缓缓坐起,从怀里掏出转忆书,随意翻开,皆是空白,问:“那你要看吗?就不会耽误你盯钟知林?”

      “不会。”祁生走到他身边,他起身,眼中满是兴奋,“好,上次只是试试,让我看看这位灵神到底怎么样。”

      他将两条绳子绑在身后,与祁生紧挨。把转忆书向上扔了个不高不低,抬手用法力接住,施了个印浮在书上,顿时黑墨如上回那样浸染,待到书页全黑,顿时碎成黑末散落在四周,却不落下。

      祁生看见霁眼中兴奋更甚,又看他施其他法印。上面那东西没再下来,兴许是之前他那一吼出了效果。

      “取我神忆,视我深遗。”

      “启!”

      霁双眼轻阖,面前微光,一丝悄然钻进他眉心,黑白绳不知何时又生出几根,缓缓缠上祁生小指。胸前金色祥云晕水散开,将他们二人全部围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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