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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十二章 ...

  •   “华念,这么长时间了,你是不是忘了那位姑娘?”钟知林手里摆弄着匕首,将它来回化成珠子,又塞回荷包里。

      闻言,华念迅速偏过头去,用手堪堪遮住脸,过了许久才小声回:“没有忘,只是不知怎样与她说。”

      钟知林把荷包装好,拉过华念。此时两人正面对面,他轻轻拍了拍华念,郑重道:“你去便是,先去找人问问第二次去用不用带礼物。老师说我灵核生得很好,灵力也充足,已经可以开始修习,不必担心我,快去吧!早些与她说清楚!”

      看着钟知林眼神坚定,一旁在池边靠着树的暮时,许是想到那没碰到就被震碎的黑片,点头答应,“好,那我现在就去,早些回来。”

      他一头棕发耀眼,小跑着出去。

      天色还早,离老师授课还有些时间,钟知林便把凳子挪到暮时旁边,悄无声息,暮时仍是闭眼。

      他们来时,顺便为他带了些衣裳,很是合身。暮时的衣服还是后来买的,与水一样,很相衬。祈海域珍珠普遍,这套也是如此,下摆缀着许多,阳光照应,十分闪耀。

      看着,不禁伸手拽了拽,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珍珠离自己近了些。抬头,果然,连暮时整个人都离他近了些,正安静看着他。

      钟知林笑了声松手,却听他说:“没事,全摘下来也好。”

      他摇头,拿纸在上面写:不用,只是看看,时间已到,要去找老师了。

      暮时看后点头,钟知林站起身朝偏房跑去。

      ·

      ·

      【祁生,是哪里有问题吗】

      这次祁生回答明显慢了许多,不知是否有事耽搁。

      【没有】

      钟知林听后感到一股凉气从头到尾贯彻他全身,看着他手许久才慢慢点头。他站在原地,仿着老师的模样又试了试,只见手中并无水花,就连一丝气都没能生出。

      “这不是最简单的吗?”他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小声问,随后找到一个角落蹲下,闭眼再次感应……

      风平浪静。

      他倏地睁眼。死死盯着手心,然后在身上擦了擦,双手结莲,尝试在手中现出些什么,未果。

      老师说初学者需要这些辅助,怎样都好。钟知林心想,于是又换了许多手势,仍是如此。

      只觉得不可思议,如今他灵气充沛,怎能连最简单的法术都不会?华念说他是水系,那便去寻水。

      他猛地站起,推开门先是往外探了探,见暮时背对着他休憩,就放心走到水池边,捧一捧水蹲到旁边,回忆着老师话语。如此,一直练习。

      水不升不降,还是原来样子,透出他眼中焦灼。他看了许久才发现,难以静心,如何练成?索性跪坐在池边,将双手浸入水中,闭眼扫清一切杂念,如水般平静。

      再度睁眼,轻甩开手上水,连同其他也一并甩去。水中有莲,不染淤泥,莲开几时,心存一世。他确实爱莲花,便想些来辅助,他以为全心尽力方可结果,不料连一片叶都不愿出头。

      若没有问题,那就是他的,是他天生愚钝?

      钟知林抿了抿嘴,定定地看手中一层不动薄水,心中水亦无半点起伏。

      “你在修习吗?”暮时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听声音已经找了处地方坐着看他。他原是只在心中责怪自己愚钝,听身后温语,眼眶突然泛红,不过片刻便滴入水中泛起涟漪。他只得用力点头做回应。

      身后人再没出声,像是怕扰他修习。

      ·

      ·

      一道黑影突然窜进另一个偏房,钟知林虽没看清,但也知晓是谁,起身走到门口,刚要敲门,却顿住退后了一步问:“华念?”

      只听里面应了一声是我,过了许久才开门见他,眼睛突然亮了亮。不知何时,钟知林已经换了那副红色面具,与黑瞳相衬,显得有几分邪性。

      华念带他走到外面圆桌边坐着,看了好几眼面具才道:“知林怎么换了这个?”

      钟知林抬手摸了摸,回他:“既然买了两个,换着戴也好,”忽然话题一转,“你这次去怎么样了?”

      闻言,华念眼睛迅速眨了眨,头转向别处,手勾起一缕头发在指尖转了几转,才像是真正想好了,正视他道:“很好,都很好。”

      见钟知林点头,他连忙换了话题,“我回来时又看到肖某了,他不像前些日子,过得好了些,也不知攀上了谁。”

      “怎么不把他杀了?”他此话一出,华念勾头发的手一松,有些惊奇道:“上次不是还说要对他好些?怎么现在就要杀他?”

      “……”钟知林用手托着下巴,手指在面具上点了点,“他罪大恶极。在琼海楼……”

      “那日还发生了什么?”华念眉头一皱,身子也向前倾了些。

      钟知林最终仍是没再说什么,沉默如一尊雕塑般定在那。华念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点头,“知林开心些,这些交给我……”

      他话没吐完,就被人拦截,他说:“由我。这就够了。”华念好好好地答应,问他:“那知林今日修习如何?”

      听这话,钟知林眼睛弯了弯,“成了。老师教的都能练成!”

      他忽然想起那时,冷风吹在手上像是要将薄水冻成冰,他捏碎了扔进水里,留手心一片青红。也不知是暮时赠他还是原本就有的那串珠链,除了白的那颗,其他都隐约闪了闪,随后便见水成型,如之前所见司琪手中的一样。

      对方仿佛是为自己高兴,眼中蓦然增添了许多光彩,夸赞是自然,笑意溢出,泛到外面。钟知林也随他笑,两人笑成一团,比树上鸟儿还能戏。

      钟知林化水,华念便化火来与他相融。水小了火就爬到胳膊上,拼了命要吞噬白绸,他们一时忘了火的天敌是什么,忙去拿手去拍,直到一人前来,轻轻将它抚灭。

      华念讪笑几声,双手背在后面,钟知林却道:“没事,我们下次可以去水池边。”外面一层衣服被褪下,里面倒也没事,好在只是一点小苗儿,颜色绚丽些。

      他说也要修习,回了偏房,只钟知林抱着暮时的手看了许久,看他抚火是否有伤。他买了本书,闲暇时候就看看,看如何对待自己父亲母亲。如此,灵核的地位也许会降低些,门也许会对他多开那么一两次。

      现在刚刚开头,上面讲:爱。他想:既然无人不疼爱自己孩子,那么他们这样,定是有苦衷,不能相告。钟知林把书往旁边移了移,把字指给暮时看,因为他曾说自己双亲皆亡,从未见过。

      暮时抬眼去看,微微颔首。钟知林把荷包从衣服里拿出来挑了两颗珠子放在桌上。他不知为何擅长雕些小东西来,听说真心做出来的东西往往令人难以拒绝,往往能融掉厚壁。一次就成怕是不能,一层一层,一次一次,总能化。

      他倒是想将所有人放在一起,又想如今关系,他不方便在上面,只好单独来做。他微微靠着暮时,手上动作突然一顿。暮时和华念也不该缺。

      ·

      ·

      紊淅头发纠成一团,钟知林顺了好久都没能顺开。但看他五官痛得皱成一团,眼中含雾快要挤出水滴到地上,也不忍再碰,只好轻轻揉了揉他脑袋,为他缓解一些。

      也不知玖严长老如何做到的,初见时,他的头发分明更糟。钟知林抚了抚看不出原来样子的白衣,又掠过几道划痕。大概是树枝划的。

      “多少爱惜一些,我上次不是给你扎好了?怎会变成这样?”钟知林来回看了几眼他头发,终于忍不住问他。

      “飞在树林。”紊淅抹了把额前头发,一双澈眼看向钟知林。

      华念跑去旁边生火,火没碰到落叶一点,便连忙撤开,往复几次,倒也从中寻得乐趣。听他们对话,才终于舍得让落叶断枝烧在一起,坐到紊淅旁边插了一句,“人家小鸟都会捋毛,你不会?”

      突然像预判一般闪向一边,果然,又见紊淅一口利牙。他的脸被钟知林掰回去,责怪却不严厉,“我说的你都忘了。不能总是要咬人,若要这样,你也来咬我好了。”说完,将手放在他嘴边。

      他偏头小声道:“不忘。”

      看他眼尾一青羽,钟知林在心中思考,要他教诲,要怎样?老师曾跟他提了一两句有关幻境的,只是不知能不能说。忽然又想,不能。

      “知道你爱玩,但毁人东西不好,会让其他修士误会,反倒吓住你。”紊淅边听边点头,眼睛却不抬,“要是再遇见想与他们玩,定要好好说。”

      华念知晓亭内发生的事,转坐到钟知林旁边,提议,“小金鸟快逃出来了,不妨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看看?”

      闻言,钟知林道好。大致分来,他们倒也都是鸟。想着不禁笑出声,华念应是与他同样想法,也笑。

      “他现在被关在屋子里,整天神神叨叨不知研究些什么,前些天又说预言……”华念轻叹一口气。

      “预言什么?”钟知林来了兴趣问他,答案又被隐藏。“以后再告诉你。”华念装作神秘,低头看手。

      钟知林刚要起身,紊淅就面朝下趴在他腿上,他只好又坐了许久,手不自觉仿着那人的样子在紊淅背上轻拍。暮时今日不愿跟他出来,一个人坐着,许是倦了同他一起。暮时他几乎不需要什么,只是付出如此之多,唯一心愿却一直没能实现……

      “有谁持剑?”他突然问,华念闻声回头,“不多。有名的是望翎界一位,身份神秘,不曾露面,只知江心迹崖独一舟,其他不晓。”

      说着,他突然停顿,“知林是在想他要找的那位。渺无音讯。毕竟他说的太少,无迹可寻,总不能真去找望翎界看看那个是不是。找不到亦无能为力,大可多给些补偿。”钟知林点头道明白。

      “他到底……是福是祸?”

      钟知林听见华念轻声问他,自己没开口,却在心中道,是我的福。

      也只有他的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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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是块木,却削成扁圆,镶上了琉璃。他听闻这上面刻的是栀子,寓意好,却又不好。问不好在哪里,那人又闭口不言。

      下面有莲,极小,生怕有人发现了,却又怕人不会发现一般,专门刻在中间显眼位置。上有天,下有地,夹着芳草,涵着净水。大概是太小易裂,一没留神,栀子便缺了一瓣,钟知林拿了小刀再修,终于不见痕迹才舒下一口气。

      这路他似乎走过。这次,也是那次,衣摆追在后面,是跑着去的。这情景他似乎见过。第一次,也同上次一样,不过快了些,他突然顿住脚步,慌忙要躲到一旁树后。那人察觉,手持剑,却又抚珠,只一双眼从未变过。

      他装作自然慢慢走上前去,那人静视,他看着却慌了阵脚,没望到从前所望。但仍是双手奉上,视线不自觉跑到别处去,心中怦然再不能停。

      突然与他所料相同,与所视相同。

      “这很好看,但我不需要。”

      ?!

      他连忙抬头,那双眼分明一样,其中蕴含晦情也渐渐浮出水面。答案却是不同。他想再仔细看有什么不同,对方已经转身,没给他机会。

      镜中是他模样,他看见他没能完全藏在衣服里的脖子上染的一层浅红还未褪去,黑瞳却已然增了暗,殷红面具带着他点头,他隐约听到自己口中话语,他笑着道好。

      再抬头,只见白色背影,他也转身慢慢走回。关门,天突然暗下,倏地将手中物猛摔在地上,看镶嵌的琉璃碎裂散在地上,尖白匕首刺穿薄木,最后被分隔成碎琉璃模样,捡起一同拿布包了。他看花树枯败,与碎片很是相像,那就是有缘了。

      匕首把土刺穿,又斜着将它们一并带出。钟知林把手伸进去试了试,觉得够深后才把白布放进去,然后闲时玩闹一样,一把一把抓着土,看它从手中脱离掉到布上,一层又一层……

      末了,觉得心满意足,在上面狠踩了几脚,随后拔了根草种在表面,舀水从头泼下。

      是一时鬼迷心窍,忘了他多次提及,误以为他便是他。

      误以为,梦中人是眼前人。

      如此,再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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