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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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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沈西文不关心汤小怜成绩下降的缘由。
他们又不熟!
就算怀疑汤小怜暗恋自己,他也持冷漠的态度,不多投去一个注视,等待汤小怜自己想开。
但今天汤小怜奇怪的亲近,像一只可爱的小狗。
她在他面前摇头摆尾、表达烦恼,活泼又灵动,让沈西文很难置之不理。
他想起学校里的风言风语。
仅仅高一上半学期这短短的时间,成绩从年纪第一到年级垫底,这件事相当有话题性。
说汤小怜配不上奖学金和学杂费全免的优待,应该把优待生名额让给别人的,类似的议论甚嚣尘上,甚至传到了念高三的沈西文耳朵里。
曾经能考到全校第一,脑袋应该不会笨。
沈西文这么想着,斟酌着安慰说:“就算调到十三班,你好好努力,成绩好了,还有机会调回来。别太担心,你基础不错,没问题。”
片刻,他又添上一句:“同学不会笑话你的。”
这一句他说的很确定。
如果沈西文愿意,他完全可以制止那些关于汤小怜的流言。
这次开学后,他也确实打算这么去做。
就当做是感谢汤小怜给他做的那些饭了吧!
听到这些话,宋映真不为所动。
沈西文以为她是被调了班、怕同学笑话才难过的。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汤小怜是真的因为成绩差被调了班,宋映真也不至于如此忧心,说不定还能在下次考试里进步几名。
毕竟,脑袋再笨,宋映真也不至于考到年纪垫底。
可日记里分明写着,调班与成绩无关。
那是汤小怜的一个追求者、祁日佑动的手脚。
祁日佑家境优越,却不爱念书,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或许是因为汤小怜成绩优异,又是新生入学致辞代表之一,让他记住了她,总之,祁日佑从入学起就缠着汤小怜。
他要她帮忙补课之类之类,大事小事、课间放学、总来找她。
汤小怜对他不假辞色,反而让他更有兴趣。
折腾了一学期没什么结果后,祁日佑干脆用了手段,让教务老师把她调到了他的班级,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养父沈叔叔,她是不会被调班的,但她不想给沈家添麻烦。
在哪里念书都是一样念!
日记里这样写着。
宋映真羡慕汤小怜这股气派。
可惜,现在她变成了汤小怜,那么在全年级最后一个班级念书的原因,很快就要从‘被祁日佑故意使坏’,变成‘真的是成绩不好’了。
除非是请家教来辅导,才能有所帮助,可宋映真也没那么爱学习。
有家教管着,每周要多学那么长时间,都不能出去和朋友玩,这种日子能少过一天也是好的,她才不要主动提出找家教!
至于成绩怎么办...
到时再说吧。
就算真的倒数第一,爸爸、妈咪、哥哥、朋友,难道就不爱她了?
不可能!
又不是成绩好才值得被爱。
宋映真知道,她的家人和朋友爱的不是成绩好,而是她本人——妈咪总是这么告诉宋映真,宋映真完全相信妈咪。
于是,为未来的成绩烦恼了一会儿,她就将问题置之脑后:“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
宋映真重新笑起来,眼睛再次变得亮晶晶,她看向沈西文,换了下一个话题:“一会儿要去收拾行李吧?明天开学,你要带什么呀?周一到周五住校,是不是要带很多东西?——要带多少衣服呀...”
她还没住过校,对一切都感到新鲜。
等沈西文吃完饭,她一路跟着他走回玄关拿书包。
他回二楼的房间,她也跟着。
她小嘴叭叭的,充满问题:“住校可以带零食吗?可以带手机吗?可以带小夜灯吗,我有点怕黑...”
她一副要跟沈西文回房间的样子。
到房间门口,沈西文不得不转过身。
他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撑在门框上,俯视她,气势十足。
宋映真被他拦住了,表情有点茫然:“嗯?给我看看你怎么收行李呀。”
在她的认知里,哥哥的房间是允许进的。
宋映真正打算进去向沈西文学习行李里应该装什么呢,为什么不让进?
难道房间里有什么宝贝?
宋映真不由得踮起脚,试图从沈西文胳膊上往里看,一脸好奇。
房间里还没开灯,冬天的晚上,并看不清楚什么。
宋映真于是把两只手往前一伸,按住沈西文的小臂,直接把脸趴在他胳膊上往屋里看。
沈西文觉得她这也太不见外了!
她扒在他手臂上的手,像小动物的肉垫那样温热可爱。
明明是很轻的力道,却让沈西文全身僵硬,不知该作何反应。
迟钝的、十几秒过去了,沈西文才吸口气,把书包扔到身后地板上,腾出手来收拾她:“干吗呢?”他口气颇为恶劣,“出去出去!”
沈西文按着她的额头把她往后推。
伸手推她时不觉得不妥,碰到她的脸了,沈西文才觉得后悔。
她的脸只有巴掌大,他一只手就把她额头、眼睛、鼻子一起捂住了。
他的四根手指陷进她柔软的黑色卷发里,大拇指则按住了她柔软的脸颊。
女孩子是这么软的吗?
像掉进一个丝绸做的陷阱,沈西文不敢再用力了,只能轻轻地推她。
这种推搡的力度,对宋映真来说,就像是顶牛游戏。
她觉得好玩,用脑袋和沈西文的手前前后后顶了几个回合,嘻嘻哈哈的:“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有什么宝贝呀?”
“啧,什么都没有!”沈西文耳朵发热,本想严厉的呵斥她,声音却不听使唤,并凶不起来,“男生的房间能随便进吗?别闹了!”
宋映真接受了:“好吧好吧。”她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走廊里,不满地鼓着脸哼哼唧唧,“不看就不看...”
她根本没抓住沈西文话里的重点。
也就是“男生的房间”。
沈西文不愿意让她进来,最重要的原因,是待会儿他收行李时,必然会整理很多属于男性的私人用品。
这当然不能给她看到。
宋映真还不太理解。
对目前的她来说,‘哥哥’是没有性别的。
以后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这其中的微妙,但现在,宋映真只会嘟嘟囔囔地说:“不看了不看了。那等你收拾好,来帮我收行李呀?我不...”
“什么?”
沈西文难以置信。
她还邀请他去她的房间,帮她收行李,那会...
沈西文的耳朵一阵发热,他恼怒地说:“不可能!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收!”
“啊?”
宋映真不敢相信,哥哥竟然不帮她的忙。
看沈西文的表情实在是太坚决,仿佛她刚刚提出的是多么不可理喻的要求,宋映真只好接受事实:“...好吧。那我自己收。”
她垂头丧气,蔫蔫地往回走。
她一边走,一边自己安慰自己:虽然以前没做过,但收拾住校的行李,或许没有不那么难...
二十分钟后,宋映真坐在床边,抬起手,擦了擦眼睛。
她的手立刻就被眼泪打湿了。
也许原主汤小怜是完美的、独立的、集一切优秀品质于一身的优秀女孩,总是自己照顾好自己,不需要别人帮忙。
但宋映真不像她那么好。
有好多事宋映真都不会做。
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没有了家人、没有了朋友,在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摸索着继续生活,好难、真的好难。
宋映真连手机充电器都找不到。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刚才,光是找到汤小怜的行李箱放在哪里就花费了一番功夫,然后要找到衣服、文具、课本、日常用品...
她既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放在哪里,也不知道哪些需要装进去、哪些不需要,更不知道该如何规整它们、好放进那不大的行李箱里。
唯一的好消息是,汤小怜的东西不多,就算把整个屋子翻一个底朝天,也花不了太多功夫。
这让宋映真非常吃惊。
汤小怜连衣帽间也没有!
她的全副身家,都在这间朴素的小房间里。
是不想给养父养母增添负担,所以不开口索要东西吗?
这样克制自己的物欲,也太了不起了。
宋映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大概不能吧!
可是,不管能不能做到,以后这就是她的生活了,没有别的办法。
哭过了,宋映真重新振作精神,继续收拾行李。
如果不是仍然发红的眼睛,很难看出她刚刚还那么伤心。
她吸吸鼻子,跪坐在地上,两手使劲儿按着蓬松的冬季棉服,想把这件衣服按得扁一点,好放进行李箱里。
这时,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不等宋映真应声,敲门的人就拧开门,走进来。
宋映真抬起头,看到了沈家的园艺师兼假期厨师,老汤。
老汤手里拿着一杯牛奶,似乎是来给宋映真送睡前饮料的。
但宋映真不喜欢他连问也不问,就直接进门的习惯。
他怎么又这样进来了...
宋映真不高兴地垮着脸,瞪着老汤。
老汤反手关上了门。
紧接着,宋映真听到门边传来锁芯弹动的“咔哒”响声。
门被锁上了。
为什么要锁门?
一阵不安袭上宋映真心头。
对她来说,老汤只是一个相当陌生的中年男人,她还记得他那令人不舒服的笑容。
她不喜欢他。
老汤却自然地向宋映真走过去,走路的姿势很放松,看起来比她更像这个房间的主人。
老汤把牛奶放到她的书桌上,说:“喝了吧。”他看看不远处行李箱上被宋映真搞得一团乱的行李堆,再看看宋映真,“...你看你弄的这...算了,我帮你收,你把你牛奶喝了。”
“...哦。好。”
宋映真站起来,给他腾出地方。
原来,他是来帮忙收行李的...
这个理由却不能让宋映真安心。
她也不想喝那杯牛奶。
也许是门被锁上的缘故,也许是屋里太过安静的缘故,衣物被叠起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竟然让宋映真感到头痛,甚至有点胸闷。
她连忙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涌入的新鲜空气缓解了胸闷感。
宋映真正在深呼吸,突然听到老汤说:“干吗?开着门不冷啊。”
他的声音很大,把宋映真吓了一跳。
她回过头,解释说:“通通风啦,有点闷。”
老汤看着她说:“把门关上。”
他的话、他的表情,让宋映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随后,老汤也站了起来
他往房间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赶紧把门关上。你要是闷,想通通风,开扇窗户就行了。开着门,再把你冻感冒了。”
老汤拉开窗帘,推开那里的一扇窗户。
他一副怕她着凉、为她着想的样子,只为让她把门关上。
宋映真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她觉得危险。
可是,危险在哪里?
老汤是和原主汤小怜很亲近的、沈家的佣人,现在还在帮忙为她收拾行李,讲道理的说,她应该感谢老汤,而不是不愿和他共处一室。
宋映真说:“不关门。关门太闷了。”
她不仅不想关门,还想把不请自来的老汤赶出去。
她刚要开口,话就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