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10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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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暑假的时候，苏格兰迟到了三天，谅在海边的小别墅里闲的发慌，于是熬了三个大夜，准备把所有的作业都搞完。
诸伏景光是第四天凌晨时分到的，四点多天已经亮起来了，他以为小孩肯定睡着呢，于是轻手轻脚的进来，结果就看到谅坐在客厅的方桌前，桌子上摊开很多书和本子，笔滚的到处都是，小孩挂着黑眼圈跟他对视。
“你是起床了，还是根本没睡？”诸伏景光换了鞋进来，谅已经开始收拾桌子，书和本子都分开摞起来，手头还有一个摊开的本子和两本书。
“起床了。”谅嘴硬。
“台灯都没关。”诸伏景光一眼就看出他在说谎，伸手捏住他两边脸，仿佛在说还敢骗我。
“唔唔唔。”我错了，谅立刻认怂。
诸伏景光松开手，跟他一起坐在地板上，疲惫的靠着沙发，抬手揉了揉眉心。
“发生什么了？”谅本来想写最后这篇英语作文，但是看苏格兰的申请，什么作文，完全抛到脑后去了，他凑到苏格兰身边，贴着他抱着他的胳膊。
“三天没睡，太累了。”其实对诸伏景光来说，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紧绷，事情的发展出乎预料，他在过来的路上就一直在心里复盘，他们错失了多少机会。
“我也困了，陪我睡会，把手机关了。”谅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好。”诸伏景光把手机关了仍在木桌上，本来也没有多少电了。
这栋房子配的沙发是坐深很深的那种，谅躺在里面，诸伏景光在外面，一伸手就把他环住了。
谅看着苏格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像一个大抱枕，苏格兰睡的很快，呼吸变得平稳悠长，微微打呼，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谅听着觉得很催眠，眼皮越来越沉。
空调的温度其实是适宜的，只是当太阳照进客厅以后，温度逐渐升高，诸伏景光被烤醒了，谅被他挤在里面，紧紧的靠着沙发靠背，脑门鼻翼上一层濛濛的细汗，他坐起来调了一下空调的温度，然后给谅加了一条空调被，又把抱枕塞给他乱动的手。
看他抱着蹭了两下，哼唧了两声又老实了。
诸伏景光看得好笑，抽了一张纸巾，把他鼻翼和额头上的汗擦了，睡的干爽一点，看了一眼表，大概睡了六个多小时，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为了不打扰谅继续睡，他也没什么事能做，便翻看谅的课本和作业本，课本崭新，一点笔记也没有，作业本的字迹也很新，但是作业写得很细致。
他又想起萩原研二问过他的，谅的记忆是后天训练的还是先天的，他现在觉得大概是先天的，后天训练的人应该不会一点笔记都不做吧，这简直像把一切都储存在了大脑中。
看着看着他看到了谅的成绩单，总分数甩了第二名四十多分，一骑绝尘的排在第一，他忽然想起自家幼驯染，如果不是组织从小把他们控制在了手中，他们本来应该有非常光明的未来，而不是被笼罩在组织的阴云之下。
就在诸伏景光畅想，如果没有组织，谅或许会去考国考，进入警校，成为他们的后辈，教官也许还会拿zreo作为榜样激励谅的时候，谅也醒了，他卷着空调被手脚并用的爬过来，脑袋扎在诸伏景光怀里，被子在他身上缠得乱七八糟的。
“苏格兰……”谅哼唧。
“差不多起来吧。”诸伏景光伸手拨了拨他的头发，“快中午了，别晚上睡不着了。”
“好。”谅拉长了声音，爬起来挂在苏格兰的肩膀上，眼皮酸得很，忍不住揉了两下，还是觉得一闭眼就能睡着，于是想要站起来，“我去洗把脸。”
结果因为被空调被缠着，差点摔倒，还是诸伏景光眼疾手快拯救了他，“坐这等着。”
谅听到他怎么说，就怎么做，诸伏景光拿着湿毛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谅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就是脑袋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他把湿毛巾往谅脸上一贴，谅后背一下挺直，伸手接住了从脸上滑下来的毛巾，又在脸上擦了几把，这下清醒过来。
诸伏景光比了一下他的身高，“长高了。”
“嗯嗯。”谅非常高兴自己长高这件事，他一直就是长得比较慢的，这两年才有明显的拔高，他把自己长高了的原因归结于苏格兰的照顾，并且找了一个长不高的责任人道：“我之前长不高一定是朗姆的错。”
诸伏景光当然不会给朗姆说好话，他虽然没有见过朗姆，但是在他看来，谅跟琴酒都能相处的还不错，能被他讨厌，朗姆肯定比琴酒还要糟糕的多，组织仅次于boss的带恶人，要知道在以前，这个头衔他都是发给琴酒的。
“想吃什么？差不多该做饭了。”诸伏景光道。
“海鲜蛋包饭、奶汁鳕鱼、酒蒸蛤蜊、炸虾天妇罗，我还想喝梅子绿茶。”谅不客气扭捏的点菜，然后拉着苏格兰去附近的市场，那里有很新鲜的食材。
他们在捞章鱼的时候，谅的手指还被吸住了，不过到了下一个摊位依然不长记性，买蛤蜊的时候还差点被夹到，还戳的不亦乐乎，让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带了一个幼稚鬼出门。
“天妇罗再炸一些蟹腿吧，你想不想吃。”诸伏景光买完活蹦乱跳的大虾，就看到谅拿着一根筷子在跟大螃蟹玩戳戳乐，老板都看他好几眼了，他都没注意。
“好啊好啊。”谅点点头，放过了吐泡泡的螃蟹。
路过卖酒的店铺，谅突然道：“我能喝点酒吗？”
看着他期待的表情，诸伏景光想了想，就算自己现在不同意，之后分开他有机会想喝也能喝，就比如他跟谅在酒吧碰到那次，与其让他一直惦记着，不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喝还放心些，于是道：“一小杯。”
“好。”谅立刻高兴起来。
两人收获满满的回到小别墅，谅负责打下手，今天的主厨是诸伏景光，谅一边帮忙，一边被不停的投喂。
“这个炸虾真的好吃到哭出来！”因为太好吃了谅忍不住蹦哒了两下。
“去端蛤蜊和鳕鱼，小心不要烫到手。”诸伏景光一边做海鲜蛋包饭，一边炸完了所有的蟹腿。
谅把蒸箱里的酒蒸蛤蜊和奶汁鳕鱼都端上桌，再去端天妇罗的时候，看到苏格兰用炒饭裹了蟹黄，装在蟹壳里，然后把准备好的蛋放在上面，又在蛋上用蕃茄酱画了一个卡通的人头，看起来好像是他。
于是他也想画，他画的是苏格兰，不过因为蕃茄酱挤出来的胡子太粗，看起来更像个海胆。
因为大半瓶酒都被诸伏景光拿来蒸蛤蜊了，谅确实只分到一杯，不过他因为被禁酒很久了，稍微喝点就挺有感觉的，有种醺醺然、飘飘然的快乐，甚至洗碗的时候都还在哼歌。
洗完碗两人就去后院乘凉，因为有一棵很大的树，地面铺着石板，再加上海风吹拂，完全没有夏日的烦躁，支了两把沙滩椅，谅嘬完一杯梅子绿茶又睡了一觉，诸伏景光看好半个小时把他叫起来的，午睡睡太长时间容易做噩梦，睡眠质量反而不如小睡一会好。
谅这次算是睡好了，酒也散了。
谅舒展了一下身体，懒洋洋的躺着，侧头看苏格兰修理一个小音箱。
见他把后盖扣上拧上螺丝，便问道：“修好了？”
“装了一个小型信号屏蔽器。”可以屏蔽监听信号，这话不用再说，两人都明白，诸伏景光坐直了身体，谅感觉他要说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小谅，你知道莱伊是卧底吗？”
谅的眼睛骤然瞪大，有些难以置信，“莱伊？卧底？你这几天就是去追杀他了？”
“是他要抓捕琴酒，暴露后组织在东京的代号成员几乎倾巢出动。”诸伏景光望着谅的眼睛，“莱伊应该是FBI派来的，谅，你对卧底怎么看？”
谅没能理解诸伏景光的意思，为什么要问他怎么看，“这似乎跟我没什么关系吧。”谅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个回答，随即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们跟莱伊又不一样，我们只要联手站稳脚跟，积累实力，等我再大一些，我们一起把朗姆压下去，就自在了。”
这回轮到诸伏景光瞳孔地震了，他之前看谅一直反抗boss，他以为谅有脱离组织的想法，没想到谅想的是扳倒朗姆，站上高位，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他们两人之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偏差。
因为谅从来没想过离开组织的可能，而他从来都是从卧底警察的身份来思考谅的问题的，所以即使他们一直以来看似配合的亲密无间，但其实终极目标并不相同。
“苏格兰，你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你是不是不喜欢组织高层之间这种勾心斗角。”谅看着苏格兰表情的细微变化，有点不安，跪坐在脚上，而不是继续舒服的瘫在躺椅上。
诸伏景光看着谅紧张起来的神情，忽然产生了一个不算磊落的想法，如果谅对他非常在意，那能不能让他在意到愿意跟他一起反叛呢？
于是他顺着谅的话说道：“对，我不喜欢，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想要离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离开？去哪里？离开东京吗？”谅下意识的回答，想到贝尔摩德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我们可以去美国，那里是贝尔摩德的地盘，我们……”谅说着，看着苏格兰的表情，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产生了，他的话戛然而止。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是不是？”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在逼迫他。
谅穿上鞋走到他的躺椅旁边，然后坐下，即使有信号屏蔽器，他也还是小心的凑近了苏格兰低声问：“你想叛逃，对吗？”
诸伏景光看着距离他极近的谅，他的枪就在腰后，谅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其实谅不应该靠他这么近，这话问出口，这么近的距离，对他来说根本没有退路，诸伏景光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上谅的眸子，觉得这一刻被无限拉长，仿佛在等待一场审判。
原本震惊的心情，在看到他点头的时候，谅竟然觉得不那么意外了，就好像他想离开组织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坐井观天的青蛙突然被人掀了井口，一下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蓝天，世界被骤然拓展，世界观霎那之间被重塑了，重塑之后就是面对天大地大觉得自己格外渺小，渺小到即将被遗忘的一种惶恐。
诸伏景光被谅抓住了手，他没有躲，也没想躲，指尖仿佛传来他的脉搏。
谅清楚的知道背叛是没有好下场的，他也不认为他有能力留下苏格兰，毕竟之前的一切都是基于苏格兰愿意配合表演的，即使留下，一旦被boss察觉背叛意图，也绝对没有好下场，那么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别丢下我。”谅的声音很小，但是诸伏景光却察觉了那种恐惧、焦虑的情绪，谅几乎是在祈求他，“别丢下我，我很有用的……”
诸伏景光忽然就理解了谅的心情，是一种对可能被遗忘或抛弃的深深恐惧，在组织给他灌输的概念里，只有有用的人才有存在价值，才不会被抛弃，所以即使他反抗朗姆，想到的也只有力争上游，而非逃离。
“我们一起，别怕。”诸伏景光回握住谅的手，另一手轻轻的拍着谅的后背，他想让谅明白，你不必很有用，也可以被珍惜。
谅的眼睛亮起来，像是黑夜中俶尔燃起的灯火。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第10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