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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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可在体检中心“玩”得十分愉快。江利南的一帮下属对她赞不绝口，称她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能连续两次踏进体检中心、并且还能坐下来谈营销业务的——人！刘良斌更是甩开副主任的架子，围前围后，嘘寒问暖：
“妙可，喝纯净水还是茶？”
“妙可，冷不冷，要不我把暖气打开？”
“妙可…..。”
妙可好不容易插进话，提醒他谈正事重要。刘良斌“哈哈”两声，“老江开的口，你还担心什么？有问题找他就是啦。”
当时只道是正常，是得逞，是成功，妙可哪里算到，仅仅几个小时之后，她便被一棒子从胜利的颠峰敲落下地，摔得七荤八素，头晕眼花。
难为她还向热心守卫潘大爷说了江利南一堆好话，将他高大帅全的形象重塑于医护人员、体检客人心里。
幼稚呵！轻敌呵！愚蠢呵！当妙可得知那位白大褂衣袂飘飘、一副不沾人间烟火状的健康养生专家江利南同志正和向志华在吃大排档时，几秒的惊愕之后，就象是提了一串引线刚刚燃尽的鞭炮，砰砰磅磅炸得她完美释绎出“外焦里嫩”一词的含义。
千算万算，算漏了他会去找向志华。
妙可悲愤揪扯头发，不停催促出租车司机快点、再快点。
紧赶慢赶赶到大排档，看见江利南笑颜如春风般度人的那一瞬时，妙可便明白，自己，终究是来迟了。
“曾小姐，来啦？坐，吃点什么？”江利南心情愉悦，连带着态度也好。
就餐时间的大排档人头窜动，热闹非凡，划拳的、打牌的，闹出派鼎沸人声。各家各店的服务生都穿着一身油渍重叠污迹的衣服，端着油花四溢的菜盘，象鱼一样游动在桌与桌之间狭窄的空间里上菜，稍不留意便有肢体上的接触。
这种市井食肆，向志华喜欢，妙可接受，可是，对江利南来说，显然是隔山隔水的另一个世界。妙可看见他面前的一次性塑封碗筷甚至都没有拆封，更别提象向志华那样，早已吃得满嘴油光的了。
但是，他就衣冠楚楚的坐在那当中笑得树枝招展。
“正好，我和向先生，噢，不，现在是合作伙伴了，不应该还叫得那么见外。志华，我比你大五岁，你就叫我一声‘哥’吧。曾小……，又错了，曾小姐是志华的妹妹，我也不应该和你生分呵，学志华叫你妙可好不好？”
好你个头！妙可坐下来，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塑封碗筷，粗鲁撕开木筷外包着的塑料，恨恨不作声。突然，想起刚才听见的什么“合作”来着，抬头瞪大了眼直视江利南。
江利南不负所望，洋洋得意从桌上拿起两张浸了油的纸，正要递给妙可，又象想到什么，抽回一张仔细叠好了放进自己的皮包里，将剩下那张扬到妙可面前。
“真是无心之得，无心之得呵。本来只是说随便吃点东西填肚子，没想到却发现了志华这样的餐饮奇才。行业利润点分析得头头是道，最可贵的是，理论与实践结合紧密。志华呵，你明明就是餐饮界的一颗明珠，怎么会湮埋在医疗器材公司呢？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唉，如果我俩早点认识，说不定你已经声名大振，我也早就赚得盘满钵满的了。好在现在合作也不为晚。妙可，来，帮忙看看这份协议书公平吧？我可不要将来我和志华的餐饮集团公司上市时，有人说我欺负他哟。”
你就可劲地吹吧吹吧，吹得满天牛牛飞吧！妙可恨得眼前一团漆黑。
最郁闷是向志华还憨厚一笑，“咋会呢，南哥，你咋会欺负我呢？”
妙可第一次怀疑向志华的那方面取向有问题，他俩才谈了几个小时，居然就哥哥弟弟地呼唤上了。南哥？还南瓜呢！
她一把夺过那张所谓的协议书，甲方：江利南；乙方：向志华，接下来，是和医院处方笺上的笔迹同样潦草、同样狂野的字，妙可认不全，只能大致读懂那个啥甲方出资叉叉叉叉元钱，与乙方合作开办一个叉叉饭店，由乙方全权管理经营，盈利叉叉分，连续亏损三个月就叉叉叉不做了。当中谁要反悔，就赔偿另一方叉叉叉叉元……。甲方签名：江利南；乙方签名：向志华。
妙可被气得叉叉无语。
她辛辛苦苦谋划那么久，立志要破江利南清正廉洁的神坻，结果，就在向志华承受不住的、荒诞的吹捧中，快速化为了乌有。
不知道该佩服江利南有本事，还是该埋怨自己不细致，或者，痛殴向志华的蠢钝。她狠狠瞪向志华一眼，对方无知无畏。
“来，为我们合作愉快，干一杯。”江利南越谈越来劲，全然没了在医院里的深沉和稳重，豪情万丈的模样，仿佛已然觊觎那个“餐饮集团上市公司”董事长职位好久好久。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不过就是战胜了一个小丫头而已，怎么会比连夺济安医院三个月的盈利头名还得意。
桌子拍过之后，才发现，自己甚至连塑封碗筷都没拆。
他嘿嘿冲妙可笑，笑得妙可只恨离案板上的菜刀太远。
“干杯。”向志华脑子里差的就是那根弦，更何况，江利南吆喝出的是他的长项，“老板，来瓶二锅头！”
“白酒？”江利南慌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要开车，再说了，我明天还有活，不能喝酒。”
凡是江利南反对的，都为妙可赞成。她睥他一眼，“不刚刚才说要庆贺的吗？老板，再加六瓶啤酒。对啦，给我拿一瓶热豆奶。”
呃。江利南苦脸，后知后觉自己演过头了。其实演过头也没关系，关键是曾妙可那小妮子来了，她一来，剧情就变了。
正想开溜，妙可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笑靥说变花就成花，“都说了庆贺嘛。南瓜……哥，既然大哥都称你做哥，我就是你如假包换的妹子哟。来，妹子以豆奶代酒，敬你一杯。大哥，给南瓜……哥把酒倒上。”
向志华“事业”有成，正兴奋难抑，眨眼间就替江利南满上了白酒。
“喝吧。”妙可端起酒杯递到他面前，斜眼飞恨，“南瓜哥，你说的哟，为你和大哥合作愉快，干杯！”
满得往外溢的白酒呵！江利南未饮先晕。
“喝！”向志华豪气将自己的酒杯伸到江利南面前。
“我……我还要开车。”江利南抵抗，“而且，明天一早还有病人预约。”
“不碍事，我有驾照，包接包送。”妙可笑来诡谲得象只猫，凑近他耳边说，“干了这杯酒，一笑泯恩仇。”
真的？他眼里闪出希望的光芒，利用向志华，怎么说也有胜之不武的意味，江利南内心其实是非常渴望和她达成一致谅解的。
妙可直视他的目光，在他鼻翼前三厘米处吐气如兰，“南瓜哥，看着我的眼睛。”
江利南象受了蛊惑般，凝视着那双明眸中俨然已带上醉意的自己。
“比珍珠还真。”
于是，江利南一口把那杯酒吞下，辣得再不管是排档还是五星饭店，看见能塞进嘴里的菜就吃。
已经做好再推搡几个回合准备的妙可微微诧异，但丝毫不影响她又替他开了一瓶啤酒。
“你不说……喝了那杯酒就、就行了……行了吗？”江利南结结巴巴，既愤怒，又害怕。
妙可没搭理他，耸耸肩，又开了一瓶，递给向志华，“向志华，我说话算话，和他的恩怨，算是了了。你和他的了了吗？”
二十多年的欺负不是白受的。向志华知道，当他这个便宜妹子连名带姓唤他时，就是：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他连杯子都不用，直接抓住酒瓶，同时，将江利南面前的那一瓶硬塞进他手里，“南哥，来，喝了这一瓶，从今以后，我们只有恩，没有怨。”
妙可眯眯笑，谁要说她这哥傻她跟谁急。
放屁！江利南在心底爆粗口，下午明明才说了不介意的，曾妙可一个冷音扔过来，所有的恩恩怨怨就又重算？江利南心底敞亮，奈何就是在向志华单纯着的热情面前，无法宣诸于口。他恨恨看女孩，女孩笑容甜甜回望他。
恩怨啊恩怨，江利南今天才明白，再深的“恩怨”，用酒一泡，也就成了浮云啊浮云。
他没再说话，不学向志华那样粗犷地对着酒瓶喝，而是斯斯文文地把啤酒倒进杯里，咕噜，咕噜，喝下一杯、二杯……，一瓶。
妙可又开了一瓶啤酒，正准备找藉口递给他，江利南已经默不作声地夺了过去，倒进杯里，咕噜，咕噜，喝下一杯、二杯……，一瓶。
他的脸上，就象染色般，将红色系列由浅入深，逐次纷呈。接近赭红色时，连向志华都用“能不能算了”的眼神看妙可。
“还喝什么？”江利南拉低领带，面露不耐地扭了扭脖子，口气豪迈，“洋酒，葡萄酒？叫他们上。”
妙可懒洋洋召唤服务员，“给他倒杯水。”
“不要。”江利南暴喝。
妙可被吓了一大跳，挑眼看向志华。
向志华认真看江利南不停甩头、以掌击额、歪扭着身体嘟嘟囔囔地四下找酒，郑重向她汇报鉴定结果：“他喝醉了。”
嘎！这么着就喝醉了？妙可不信，打开瓶啤酒往他杯里倒。
“倒满！”江利南气势磅礴地喊。
妙可真给满上。
江利南抓起杯子就往嘴里倒。
妙可一把夺过来。呃，看来是真醉了。
兄妹俩面面相觑。
“姓江的，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妙可反应过来，推搡他。
回应她的，是江利南稀泥一样瘫软下去的身体，以及，向志华忙不迭的抓扶。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