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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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是刘良斌对江利南此次“盛世之行”的浓缩点评。他还狂笑着掌击桌子表达幸灾落祸之情，语气揶揄地说，“老江哇老江，你说你本来是要去‘还钱’的，咋钱没还了，回来的时候反又添了一笔呢？”
江利南无言以对。是呵，曾妙可不仅没收下他的购物卡，相反，还把一千多块钱的饭单买了。如果她找店方要了发票，江利南还可以安慰自己说她会回公司报销，但是，临走之际，她特地把服务员送过来的发票给了他。
她就是要他欠下的债，一笔累一笔，到最后，不得不用业务还。
看样子，她之前的功课做得很到位，对他的个性风格作过细致了解，吃定他不是那种会允许自己欠人情债、经济债的人，才敢一而再地投钱豪赌，否则，换成其他人，譬如说，刘良斌，糖衣吃掉，炮弹给你打回去，那才是亏得血本无归，欲哭无泪。
当然，也有例外，知已知彼，方才百战不殆。她是曾妙可，人如其名，灵妙可人的曾妙可，眉不画自翠，唇不点自红，乌黑自然的长发就算是只扎成一个简简单单的马尾，也与那张可爱而生动的小脸匹配得天衣无缝。刘良斌，比泥鳅还溜滑的刘良斌，接得下糖衣炮弹，过得了美色这一关吗？
江利南相当怀疑盛世公司会只给她定100万的业务任务。凭那小妮子的本事，就算是坐在办公室里做做电话营销，100万？500万估计都不是难事。
只不过，算她倒霉，遇上的对手是自己！
江利南昂首挺胸，再次硬了硬心肠，翘起二郎腿，两手交叉，食指对敲，吩咐刘良斌说，“给那位曾妙可小姐打个电话，约她来体检中心谈器材采购项目。”
“真的假的？”刘良斌不信。
江利南笑，“真的。但是，仅仅只是‘谈’哟，而且，是你谈。”
今天，他要使一招调虎离山计，一雪前耻不说，还要把之前的失败，连本带利讨回。
刘良斌和他合作多年，早已有了不需多问的默契。他抄起电话就打过去，声温气软，话语间一派真挚，女孩似乎有所被打动，当然，也有可能是自以为得逞而大意轻敌，反正，刘良斌没多费唇舌。江利南有些恍惚地设想把自己换成刘良斌，也是这样轻松、多年老友般地约她，她的警惕会不会，同样减少？
刘良斌作手势打断他的遐想，大声重复碰面时间，不停冲他眨眼睛。江利南回魂，看看手表，三点半，她坐车过来，他开车过去，嗯，正好。他向刘良斌伸出四根手指。
“……好，四点钟，我在办公室等你。”刘良斌冲电话那头说。
江利南起身收拾桌子，关电脑。
刘良斌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不影响他很高兴在这场龙凤斗里出演重要角色。
“噢，对了！”刘良斌拍拍脑袋，为自己现在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后怕，“上次廖副市长的夫人体检时不是查出血压偏高吗？她约了明天上午去心血管内科做诊疗，那边王主任到北京开会去了，罗大秘怕剩下的伙计招呼不到位，给咱俩戴了无数顶高帽子，说你周全细致，说我是心内科的高材生，所以，明天早上八点，你和我，准时去心内科，带着伙计们做好伺奉廖夫人的一切准备工作，她的诊疗方案，咱俩全权负责。”
江利南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不想把心底那种淡淡的憋屈感说出来影响刘良斌，可是，挑着话里面的“周全”、“伺奉”等词，他的心情骤然变差。明明只希望靠技术吃饭、用头脑挣钱，然而，打从他压抑下各种憋屈感方才坐上主任的位置时，就已然远离了最初的纯粹。
那个女孩，从她将酸梅汤泼到他身上时，心里，同样也就开始憋屈着了吧？
突然跳出来的联想吓到了他自己，江利南打个激灵，定睛回神，“我真得走了，要不，呆会和‘她’碰个正着，那就麻烦了。”
出大门时，潘大爷不管不顾地扯开他的响锣嗓问，“江主任，给小曾道过歉了吧？”
顶着一圈人的骇异目光，江利南加快出门的步伐，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尊门神换个庙堂贴。
他第二次来到盛世公司。经过那台考勤机时，心底有些讪讪，必竟，得瞅准了她不在的时候才敢来呵。
得知陈利生不在，江利南长舒口气，放眼四顾，搜寻到向志华铁塔般惹眼的人影时，他心底简直是乐开了花。天时，地利，人和，此仗想不胜都难。
江利南佯装漫不经心地走近向志华。男子坐在格子间里，面前有本翻开的厚书，他双手托着耳朵搁在桌子上，似乎读得正认真。江利南站到他面前，男子头都不抬，江利南咳嗽一声，也没引起反应，他只好弯下身子，这才看清向志华眯着眼在打瞌睡。鼻翼有规律地一张一合，显然睡得正香甜。
会理他才怪。
江利南气笑不得，敲敲桌子，在向志华惺松的眼睛微微睁开刹那，挂出副貌似很煦暖的笑容，没话找话说：“向先生？你没有和你妹妹一起去济安医院？”
向志华无意识地点点头，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清醒过来。认出江利南后，他显得有些不安，也难怪，妙可只告诉他她会对付江利南，但没教他如何应付江利南。
“上次那事……，我只是要安保请你回去，并不知道你和他们起了冲突，也不知道他们还通知了你们公司，无论如何，他们做过火的地方，我向你说声‘对不起’。”江利南的道歉是真诚的。
向志华急急摆手，“没有，没有，是我不该缠着你。妙可骂了我的，她说，”他看看四周无人注意，凑近江利南压低声音说，“她说，培训导师是大奴才，我真要按他们教的做，就是小奴才。人不能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成绩是做出来的，不是求得到的。”
人不能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江利南心头一动，女孩楚楚哀恳的声音浮现耳际，“……我只要业绩，……哪怕要饭，也绝不会要到济安医院门口，更不会再骚扰你。成吗？”成吗？教大哥要弹响铮铮傲骨的她，会放低身段求他？她果然又是在演戏！江利南磨牙霍霍，用了很大毅力才将注意力转回向志华身上。
“你不介意就好。对了，赶巧你在，曾小姐这会正在我们体检中心作产品说明，缺了些资料，能不能麻烦你找找看公司有没有，有的话就和我一起带过去吧。”
以为业绩有着落，向志华兴奋了，抓起桌上的厚书，“要资料？这本书就挺全的，我们公司的产品种类、性能、技术参数…..，里面全有。”
所以他才会看睡着觉！江利南哑然失笑，“那好，拿上书，咱们去会你妹妹吧。”
向志华的心眼比不上江利南的十分之一，他痛痛快快地跟在他后面上了车。过于顺利的交手终于令江利南对兄妹俩关系的真实性起了怀疑。在车上，他捺不住好奇，含蓄地问，“听曾小姐说，你是遗腹子？”
“嗯。”
“那她……。”
向志华不懂委婉，眨巴着眼睛等江利南把话说完。
“她是你亲生妹子？”江利南只好直接问。
向志华摇头，干干脆脆回答：“不是。”
后来很多人问江利南怎么会如此喜欢这个痴傻、蠢钝的愣头小子，江利南只笑不答，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他觉得答案会给提问者、以及他自己很难堪的提醒：坦白，单单就只是坦白！现代社会很难有正常人能做到的品格。向志华愿意回答的问题，他不会多想，你也不用去猜疑答案的真实性；他不愿回答的问题，很简单，他会沉默，而不是，撒谎。
不是！两个轻飘飘的字，令到江利南骤然放松，当他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必要和身边这位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男子斗智斗心机时，几天以来犹豫着推进的计划突然加上了心甘情愿的原动力：不管接下来所做的一切能不能达到与曾妙可撇得一干二净的目的，他都愿意帮助他。
“那她是你的堂妹，表妹，干妹……？”
“她是我妈奶大的，虽然没有血亲，但妙可说，感情比血亲更亲，我妈就是她妈，我就是她哥。”向志华不耐烦江利南吐一长串“妹”字，打断他说。
“难怪你俩不同姓，那她的亲生父母呢？”
向志华瞪大眼，以手捂嘴，看着江利南。不用问，江利南明白，这个不能说。
家家一本难念的经，江利南了解，他只是找话题聊天，解开兄妹俩智商天渊之别的谜团，并不是真要挖妙可的隐私，爱说说，不说拉倒。更何况，他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中午事情好多，没顾上吃饭，这会肚子饿得咕咕叫，不如，你陪我吃点东西再回医院吧。”一边说，江利南一边停车，根本不给向志华提反对意见的机会。
向志华也不会反对。看着四周，他深吸一口气，下车的速度比江利南还快。
市中心最有名、最热闹的大排档区！
江利南居然把他带来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