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爱情》达斯里

6、06

　　李迦明最终也没有在这里呆很久，事实上第二天苏粟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被窝还是热的，想来他也是刚走没多久。

　　苏粟窝在被窝里，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全部过了一遍，脸颊一阵发热，像个十七八岁的怀春少女一样，用被子蒙住脑袋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才算平静下来。

　　李迦明就推门进来就她抱着被子滚作一团，不禁笑出了声，他光着上半身，腰间围着一块浴巾，小腹上的腹肌线条清晰可见，脖子上还搭着一块毛巾，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她身边，声音轻柔：“醒了？”

　　苏粟愣愣地点头，被子稍微往上拉了点，“你怎么还没走？”
　　李迦明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心里荡漾出一股柔情，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左脸的酒窝盛满醉意，让苏粟情不自禁地勾上他的脖子，她想索吻，他躲开了。

　　见她眼里的诧异，李迦明的心情简直可以说是飞上天了，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个老流氓，大清早的别来撩拨我。”

　　疯了，苏粟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否则她怎么解释，在听完李迦明这句话以后，她竟然觉得不如就疯到底吧，一个翻身，最直接的感受到了来自一个心仪之人的热情。

　　李迦明滚进被子里，一股温暖瞬间袭上身来，他在她的腰间掐了一把，好笑道：“承认了吧。”
　　“承认什么？”
　　“你喜欢我。”
　　“是。”

　　苏粟没有否认，更加热烈的回应着他，又是一番纠缠后，李迦明搂住她，在她耳边声音极轻的说了一句话，苏粟没听清，她仰着头对他说：“你再说一遍？”
　　李迦明笑，“没听清算了，下次再告诉你也一样。”
　　我喜欢你，不差这一刻。

　　他起身准备穿衣，苏粟下意识地缩进被窝里，再抬头时，就对上李迦明那双清澈的眼睛，她看见了关不住的笑意，还看见了脸红的自己。

　　李迦明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轻哄她：“我等下要回去了，你说得对，总得和人家说清楚才好。”
　　苏粟明白了，他这是在跟她交代行程呢，于是捏住他的下巴说：“解决不了的话，咱们就等着说拜拜吧。”

　　李迦明愣了片刻，他还是第一次见苏粟这样，有点像是护食的感觉，是她的就一定得是她的，谁特别想抢走。
　　他点头，又在她嘴上轻轻啄了一下才离开。
　　他一走，苏粟整个人就陷入一阵迷茫中，她好像忘了问他，他们这样算什么了。

　　李迦明离开后一直到年三十的晚上才联系苏粟，手机响的时候苏粟正背着背包穿梭在一座古老城镇，小镇挨着河边，青瓦白墙，家家户户都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层峦的山峰隐于浓墨般的夜色中，巷道里能听见热闹的谈话声，还没到吃年夜饭的时候，小孩子们也都跑出来放炮仗了。

　　苏粟路过他们时，朝一个小孩要了根仙女棒点燃，透过明亮的焰火，她看到那一张张笑脸，突然想起了自己。
　　从一个无知少年郎变成了如今这般世故，她没办法说出感谢时光的话，同样也没办法对时间表达出恨意。

　　仙女棒燃尽，李迦明的视频电话过来了，她接通，身后背景是一片喜庆的红灯笼，李迦明盯着手机左右看了许久也没认出是哪。
　　苏粟把手机调成后置摄像头，给他看了眼自己的所在地，“我早就定好的票，忘了和你说了。”

　　看样子，李迦明应该是在房间，他穿得很正式，头发做过细致的打理，今天除夕夜他想必会很忙吧，有钱人家的孩子，过年都跟宴会一样。

　　“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你今晚有什么打算呢？”李迦明问到。
　　苏粟调回前置摄像头，笑着说：“没什么特别的，九点的半的时候这里会有一场大型篝火节目，整个镇上的人都会聚在一起守岁。”
　　“这么热闹啊，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就跟你一起过来了。”
　　“你呢，看你穿的这么正式，今晚有什么特别活动？”

　　李迦明咧嘴一笑，左脸的酒窝吸引住了苏粟的目光，“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家人多，聚一起就有点吵了。”
　　“吃年夜饭了吗？”苏粟问到。
　　李迦明摇头，“还早，九点开饭，你呢？你今晚吃什么？”
　　苏粟笑，“我没什么讲究，随便吃点就行。”

　　李迦明沉默了会，眼里流露出些许心疼，他没问她为什么不回家，也没问她怎么一个人就跑出来，他知道苏粟是一个骄傲的人，这些东西在她看来或许并没有面上表现得那么不在意。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开工前一天吧。”
　　“那我不是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
　　李迦明有些失落，苏粟笑了起来。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明晃晃的灯光下映照着他的脸，她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那长长的睫毛下掩盖着一双明亮如今夜皓月的眸子。

　　在如墨的夜色里，在热闹的巷道中，在明灭的烟火下，一时情动如夜风轻抚，她忍不住开口，不远处一声巨响，水花溅起一丈高，小孩子们的嬉闹声将她嘴里的话语轻易盖过。

　　李迦明明显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拍了下胸口说：“这炮仗威力不小啊。”
　　苏粟笑着点头，“过年了。”
　　“嗯，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我说明年见。”

　　李迦明点头，随后苏粟听见他那边传来一些动静，李迦明转过头看了眼，又笑着对苏粟说：“我晚点再联系你，我得下去一趟，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啊。”
　　苏粟点头：“嗯，去吧。”

　　关了手机，又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小镇，合家团圆的日子，似乎只有她像个孤儿一样，无家可归。

　　又是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小孩子激动的捂着耳朵跑着，绚烂的仙女棒在黑夜中画出了好看的圈，板炮对向天空时也开出了一朵朵美丽的花，还有小孩点着一支窜天炮往空中扔，“啾”的一声炸开，惹得那些小孩子纷纷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递给她一根板炮，声音细细的，有点害羞地说：“姐姐，这个给你玩。”
　　苏粟笑着接过，从身上搜出最后两颗巧克力给她：“谢谢你。”
　　小女孩接过巧克力就去和那些小朋友们炫耀，她看见，那些孩子纷纷朝她看过来，苏粟举着手里的板炮朝他们笑了笑，那些孩子就全都跑了过来。

　　导火线发出滋滋的声响，不一会儿，苏粟手里的板炮就冲向天空，身边的小朋友们纷纷发出“哇”的惊呼。
　　那一刻，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跟着一群孩子笑得比烟花还灿烂。

　　回到旅馆时，老板娘邀请她一起吃年夜饭，她拒绝了，但老板娘十分热情，给她送去了他们的年夜饭，并告诉她不用客气。

　　那一刻，苏粟不能说是不感动的，她包了个红包给老板娘，怕她拒绝，又连忙说了几句吉祥话，老板娘不好意思的收下了，又给她送了些水果过来。
　　苏粟简直不能再感动了。

　　她把这些饭菜和水果拍了个照发给父母，然后又给他们转了些钱过去，告诉他们她一切都好，又嘱咐了几句话后才开动。

　　一顿饭吃完，已经九点一刻了，她又洗了个苹果咬在嘴里，端着空碗下楼了。
　　老板娘一家也已经吃好了，见她过来又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去广场守岁。苏粟欣然同意，跟着老板娘一家去往守岁广场。

　　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苏粟听着老板娘跟她解释了不少关于这个镇子的故事，他们并不问她来自哪里，为什么不回家过年，做什么工作这一类的话，他们很好的扮演着人生中的某个有缘的过客，步履匆匆，却愿意停下来为你指路。

　　“就是前面了，你看，人很多吧。”老板娘指着前面已经围着篝火跳舞的人说：“每年来这边看这个篝火的游客都不少，这里啊，有太多像你一样在外边过年的人了。”

　　是啊，太多了，这都什么年代了。

　　“来，跟上。”老板娘牵着她往人堆里扎，“牵着我的衣服，先热热身。”
　　苏粟照做，一时锣鼓喧天，音乐震天响，围着篝火转了一圈又一圈，每一步都踏在了喜庆的点上，人生鼎沸间，她听见他们唱起了当地的祝辞歌。
　　她不会，但不妨碍她跟着他们一步步踩在鼓点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情景，这热闹，是她许久未有过的。

　　跳累了，她悄悄站到一边，一边鼓掌，一边跟着音乐哼起了小调，火焰越燃越高，点点红星袅袅升空，苏粟抬头看天，皎皎皓月，点点繁星，明天应该是个晴朗的日子。

　　真好。

　　“砰！砰！砰！”
　　眼前一亮，夜晚如白昼，烟花一朵接一朵盛开，大家都欢呼了起来。
　　苏粟听见了音响里传来主持者的声音，他说着吉利话，又唱了一首恭喜发财，把苏粟给逗笑了。

　　原来，不论到哪里，这首歌已经是过年必备了。
　　然而苏粟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下了红包雨。
　　她捡到一个红包，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又对着热闹的人群拍了几张发微博，然后收起手机认真看起了节目，一直到十一点五十五分时，大伙儿的兴致仍未褪去，静静的围坐在一起唱起了《难忘今宵》。

　　苏粟泪目，眨了眨眼，此刻，她想李迦明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视频电话，响了许久他才接通，他的脸上贴满了长纸条，一边走到了阳台一边撕纸条，“苏粟，新年快乐。”
　　苏粟笑，“还有三分钟呢。”
　　李迦明撕完了纸条，看着她说：“你那边很热闹啊。”

　　苏粟看了眼越燃越高的篝火，手机调成了后置摄像头，她一边转移场景，一边说：“这是守岁广场，这里的居民还有很多游客都聚在这里守岁。”
　　“这么多人。”
　　“还有两分钟，新年礼炮就要响起来了。”

　　李迦明顿了顿：“真想现在就到你身边。”
　　苏粟调成前置摄像头，心里甜蜜蜜的，“怎么，看你之前贴的满脸纸条，在玩牌啊？”
　　“是啊，跟那群老奸巨猾比起来，我还是太嫩了。”

　　苏粟乐了，问他想要什么新年礼物，李迦明做样思考了下，正要说的时候，苏粟身后传来了新年的倒数：“五、四、三、二、一！”
　　新年礼炮响了起来，明艳的色彩照亮了整片天空，苏粟跟着大家齐喊：“新年快乐！”
　　“李迦明，新年快乐！”

　　被烟火映照的越来越明亮清晰的面容，看得李迦明一阵恍惚，他抬手摸住自己的心口，一下两下三下，越跳越快。
　　“咚！”
　　一声巨响，李迦明的身后绽开了绚丽的烟火，又是一声，一连串的明灭可见的烟火升空，李迦明这才回过神来，温柔的笑出了声，“苏粟，新年快乐。”

　　苏粟笑着，她想，她这辈子，这样的场景，只此一次。
　　不做点什么当纪念，她怕她会后悔。

　　于是，刚入夜时被炮仗盖过去的那句话，她重新说了出来，“李迦明，我很开心能和你在一起。”
　　承蒙关照，若不嫌弃，愿执手偕老，余生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