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辉》苏忆枫

47、第五章

　　第二天，林辉顺利出院。
　　除了沈聪和何雅诗，陈无呦和顾一鸣也来了，唯独缺席顾遇清，何雅诗说最近公司里的事情比较多，大会小会不计其数，顾遇清晚上有时候都没有回家，直接睡在公司，沈聪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林辉没有再继续问，几人一起驱车回家。
　　知道何雅诗就是沈聪喜欢的女孩子，陈无呦自然喜欢的，一路上拉着她不停的聊天，林辉在一旁闭目养神，但脑子却是清醒的，陈无呦和何雅诗之间的对话她都全部听了进去，在她看来，陈无呦就没有讨厌的人，看哪个女孩子她都喜欢，不由再次感慨到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的好婆婆。

　　林辉在家也没有休息多久，很快便回到公司销假上班。
　　几天不到公司，公司发生了很大变化，从悠悠口中林辉得知阅己的股东之一邹总临时撤资了，林辉想了一下才知道她说的是邹来；另一个消息就是公司即将搬迁，新办公楼地址是在城东的广都大厦。
　　“广都大厦耶，林姐你知道那是哪里吗？”说到新办公地址，悠悠一脸期待。
　　林辉浅笑，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广都大厦是袁家的产业，里面基本上都是袁家的公司，现在邹来撤资，另一个大股东只有周亚晨了，周亚晨是袁华英的丈夫韩跃的左膀右臂，也算是半个袁家人，法人更不用说了，袁阅书是袁家女，基本上可以确定阅己也会成为袁家产业，或许一开始就是袁家产业。
　　公司搬迁的时间是一周后。
　　对于邹来突然的撤资，林辉本没放在心上，但想到最近顾遇清也是忙，她就不得不猜测是不是悦未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午餐时间，她给顾遇清拨去电话，对方并没有接听，她再打，还是没有接听。林辉改发微信，但对方迟迟没有答复，她想了想又翻出沈聪的电话，正准备拨过去，却不想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进来，她愣了愣，接听。
　　“你好，我是林辉，哪位？”林辉发现自己的语气和神态越来越像顾遇清了。
　　“顾太太，我是袁冰冰。”

　　下了两天的雪，C城被一层白色包裹着。
　　林辉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因为大病初愈，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反观约她的袁冰冰却是一身清爽，一件黑白花呢连衣裙，白花花的细长双腿裸露在外，脚上一双黑色长靴子。两人约在离林辉公司不远的西餐厅，此时正是午餐时间，用餐的人并不少，但袁冰冰挑选的位置靠近角落，相对安静一些。
　　林辉刚推门而入，便看到袁冰冰向自己挥手，她对迎面走来的服务员指了指袁冰冰，便大步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顾太太，这个时间点约你出来。”袁冰冰礼貌的笑着说。
　　林辉冲她笑笑，她脱去羽绒服放在一旁的沙发上，室内空调开得很足，她这几步走来已经让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不一会有服务员上前倒水，袁冰冰问她：“你吃点什么？”
　　林辉摇头说：“不用了，我就喝杯咖啡就好。”她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点了一杯拿铁。
　　服务员离开后，袁冰冰打量了一番林辉，见她脸色不太好，便问了一句：“生病了吗？”
　　林辉意外她会这么问，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袁冰冰她做不到像和袁阅书那样自然相处。
　　“前几天感冒了，对了，不知道袁小姐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她不想继续那个话题，所以直接了当的询问。
　　袁冰冰抿了抿嘴唇，笑眯眯的说：“顾太太你叫我冰冰就好，虽然我已经不在悦未来任职了，我们平时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但我觉得和顾太太你很投缘，以为咱们可以成为朋友。”
　　林辉笑：“那你也别叫我顾太太了，叫我林辉就好。”
　　“林辉。”袁冰冰大大方方的叫着她的名字，“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再和顾总说说，让他同意我们收购悦未来的提议。”
　　林辉眉心一跳，袁冰冰还想说什么来着，见她的表情也有些意外，问：“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这时，服务员将煮好的拿铁端了过来，二人均沉默了一会，等服务员离开后，袁冰冰才又说：“抱歉，我以为你……可能我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林辉知道她是后悔约了自己。
　　“是不是遇清他们公司出了什么事情？”林辉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可笑，毕竟她是顾遇清的妻子，丈夫公司出了事情她却一问三不知。
　　袁冰冰歪了歪头，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对她说，林辉心底着急，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袁冰冰不由在心底笑了笑，说：“这件事情说来有些复杂，就是悦未来前段时间确实出了很大的问题，严重点来讲，对外宣告破产也是迟早的事情，各大银行也停止了对他们的贷款，据我所知，顾总和邹总这段时间一直拉新的投资方，但收效甚微。”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林辉的面色已经渐渐变得苍白，她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情绪，拿过旁边的柠檬水浅抿了一口。
　　突然，林辉站起身来，她的身体有些摇摇晃晃，袁冰冰放下杯子，面露担心的看着她问：“你没事吧？”
　　林辉淡笑道：“我没事，我想到我上班的时间要到了，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我……”她咬了咬下嘴唇，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对袁冰冰点点头后便拿了旁边的羽绒服，脚步虚浮的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袁冰冰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被顾遇清保护得挺好的。”

　　从餐厅出来后，林辉都是浑浑噩噩的，她快步回到公司，再次给顾遇清拨去电话，这一次对方接了电话。
　　“林辉，怎么了？我刚开完会才看到你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对不起。”他的语气依旧温柔。
　　如果不是袁冰冰将事实告诉她，她还被蒙在鼓里，可是她知道了又如何？她根本帮不了他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好情绪后，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好气的笑容，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电话里传来一声低笑，顾遇清的声音也小了一些，他说：“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你。”
　　林辉转过身去，看着窗外楼下的车流，眼中有泪光闪烁，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最近有很多会开。”
　　“嗯，最近公司确实出了点小状况，不敢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处理好，倒是你，身体还没养好就跑去上班了。”
　　林辉正想说些什么，电话里传一个女声。
　　“顾总，大家都在等您呢。”
　　林辉听出是何雅诗的声音，自从袁冰冰离职后，何雅诗就正式接手了她的工作。
　　“林辉，对不起，我得去忙了，你如果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请假回家，知道吗？”
　　林辉点头，她这才反应过来顾遇清看不到她的动作，便说：“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韩舒城刚从高尔夫球场回到家，刚换好衣服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周亚晨一脸贱笑的推门进来，韩舒城只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视线又重新落回到了手里的财经杂志上，他随意的翻看着。
　　周亚晨自觉没趣，摸着鼻子在他对面坐下，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过茶几上的杂志翻了起来，他故意将杂志翻得很用力，果然引来韩舒城的注意。
　　“你今天不应该是在C城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周亚晨将杂志随手一丢，双手抱着后脑勺沙发上靠背一倒，跷着二郎腿，说：“我这不是给你带消息来了嘛。”
　　韩舒城俊眉一皱，也丢了杂志，双手抱于胸前，一双桃花眼微微下垂，一脸不屑的表情，周亚晨撇撇嘴，自顾自地的问：“你就不想听听你情敌的消息？”
　　韩舒城挑眉，周亚晨嘿嘿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表情带着些许幸灾乐祸，他说：“据最新消息，你情敌要破产变穷光蛋了。”
　　见韩舒城没有半点意外的表情，周亚晨有些郁闷，问：“你早知道了？”随即又不满的嘀咕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真没劲。”声音并不小，韩舒城刚好能听见。
　　“不过，还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周亚晨又来了劲，“听说前阵子他和那个姓邹的去了一趟X市，你们猜他们想拉拢谁？高玉龙，就是龙城商投的负责人，看来这次是真的被逼急了，竟然跑去找高玉龙，你猜后面怎么着？你情敌被他妹妹高玉凤看上了，人家可是发了话的，只要顾遇清点头，别说八千万，就是八个亿她也愿意。”说完周亚晨笑了起来，韩舒城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讥讽道：“有什么好笑的？”
　　周亚晨渐渐收了笑，哼了一声说：“我觉得挺好笑的，你可别忘了，那可是你的情敌啊。”
　　韩舒城懒得和他嘴炮，起身走到阳台，他双手插、入口袋，看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周亚晨在心底哀叹一声，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有点像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感觉，临走时他又吐出一条信息说：“好像袁老四也有出手的意思，据说他们有收购悦未来的计划。”然后又听他自言自语，“真是奇了怪了，袁老四究竟想干什么？”

　　前段时间老头子找到自己，虽然没有明说，但大致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袁华邦想和他结亲，韩舒城冷笑一声。袁华邦因北方大地震元气大伤，这段时间一直在蛰伏，和韩跃攀亲也只是缓兵之策。韩舒城给出的态度就是不同意但也没拒绝，对方似乎也早就猜出他的想法，倒也不急，随其自然发展，反而急坏了袁华林，当天得知袁华邦想和韩跃结亲的事情，跑到袁老四家闹了一场，骂他白眼狼没良心，忘了自己姓什么，竟然要和一个外姓人联手对付自己的兄长，袁华邦一直隐忍不发，袁华林只当他是怕了自己，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临近元旦，顾遇清终于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好好陪家人。
　　顾遇清瘦了很多，眼窝凹陷，但他始终不曾在林辉面前提及公司的事情，林辉更是心疼不已。
　　只是人倒霉起来，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傍晚时分，顾遇清准备和林辉去芳草苑吃饭，二人刚出门，顾遇清就接到了邹来的电话，不知道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顾遇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咬牙切齿的问：“你现在在哪？”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听他说：“好，你把电话给他。”一旁的林辉也变得紧张起来，顾遇清慢慢将车靠边停下，他解了安全带推门下了车，他的声音被隔在车外，林辉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但她能够感受到顾遇清的怒气值在不断的往上升，他的手紧紧握成拳，过了很久才又慢慢松开，他背对着自己，林辉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时间又过了很久，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下车去安慰时，顾遇清已经收了电话重新回到车上，他的表情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重新系上安全带后，他见林辉紧张的看着自己，笑了笑，说：“我先送你去芳草苑。”
　　“你呢？”林辉急忙问道。
　　顾遇清一脸歉意，说：“对不起林辉，我不能陪你和爸爸妈妈吃饭了，我马上得去一趟X市。”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辉咬着唇问。
　　顾遇清的眉心跳了跳，他没有去看林辉，故作轻松的安慰她说：“别乱想，没出事，是邹来，他让我过去一趟，你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都这么说了，林辉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一路上，二人各怀心事。
　　将林辉送到爸妈家后，顾遇清又简单的向顾一鸣和陈无呦打了声招呼，才又驱车离开。
　　“遇清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身后传来陈无呦的询问声，却没有人告诉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