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不朽》野野哉

7、第5节 来自黑冥尽头的黑泽

　　黑泽看着尚印，黑眸看不见深处，银发闪亮，紫光流转；
　　这一见，他等了好久......
　　没有尽头的那里，遮天蔽地的暗夜混沌里，心魔之力充斥整个穹宇，电闪雷鸣，黑火滔天。在那里，等闲不可遇、却是每个强者最畏惧的至黑心魔禁锢了他所有的念力，越强之体心魔越是霸道，心念一破，魔高一丈，能量无边的至黑心魔瓦解了他心底最深沉的希望和执着，他的执念被压制到接近消弭，在至黯的黑暗里，没有活物，没有来处，没有彼岸，没有回应，没有念想，所有的挣扎皆是无用，在那片旷无的暗夜里，无论是谁，只能无用。
　　黑泽在混沌中沉沦了不知多久，从开始失去了那抹心念的召唤时候起，他就是虚无。
　　黑泽以为自己将永不复生，直至那一天，他感觉到一丝带着金光的心念真实而清晰的漂浮出现在自己的心海里，如恩泽般拨动了他的心弦，他那不成形的、幻灭如絮的心魂开始萌动聚集，一点一滴，一丝一毫，很久很久......
　　很久之后，以至于他只凝聚了万分之一的心魂，就迫不及待的寻念闪动，来到了这个梦世界的一处禁锢空间，他感知到召唤他的那抹心念就在这个世界，他需要时间。
　　黑泽看着尚印，薄弱还在恢复的心海已是狂风翻涌，而那朗俊深魅的盎然面色却自然无异，唯有那对黝黑中紫光流转的眼眸里藏不住情绪，复杂交织的心绪，激动、欣喜、探究、急切等等交织撞击，黑泽已经控制极好，。
　　黑泽自知当下已不是万万年前，他在暗夜里消弭太久，比起等，他笃定没有谁比他更耐久，黑泽强行按捺住汹涌的心绪，一梦已毁，过往不悔，梦灭又生，神魂不知来处，神魂不知当年，当下，一切应是如初见。
　　尚印看着黑衣少年，近距离直观感觉，这挺拔身架比自己高半头，看着黑泽俊朗洋溢、略显黝黑的面庞，尚印确定是第一次相识，但这黑衣少年眼中袒露无疑的亲近感却令人迷惑，难道曾有旧缘？
　　黑泽，黑姓难免和黑冥尽头相近，如果是黑冥世界的未知动作，那近百年来梦宇宙里的异动就很能理解了，这也是主梦界一直在万千梦世界里探寻的重要之事。
　　既然相遇，自是先天感应有所交织，尚印作为千万年来最淡如烟渺的主梦君上，一直习惯心随念起，诸事讲究有求必应、不求不应的状态，在主梦界隐匿久已，凡事五大主殿的人出面即可。各大梦世界自有缘起缘灭，任何普通心念也到不了他那里，念力不够，因缘不强，再多梦世界的心念都是低入尘埃、转瞬如烟，每个梦世界自成一界，足够大足够多的心念也大多在各自的梦世界中念起又念落，各自消散了，稀少会出现突破自身梦世界结界的心念，当然，也就很少出现引发比天大地大都更大的主梦君上的一丝心绪了。
　　话说，要不是他那个如花似土的弟弟——花殿主脾性实在令人头疼，一句之气，一念之下，丝毫不管自家主殿而不知去向，作为主梦君上的尚印也不会萌发动身之念；如不是感知到花弟弟外出之时恰逢黑冥世界和诸多梦世界之间产生大量的能量幻动，两个世界间频繁交相牵引，陆续造成多个梦世界不稳定，原本稳定的梦宇宙里，幻灭的梦世界频出，倘若主梦界不作任何协助，放之任之，长此以往将可能引发梦宇宙更大的危机，当然，以往这些异动都是五大宫殿根据各个梦世界的特定元素形态，在梦大堂商议具体的异动情形之后，就会分别派出最适合的宫殿将士去处理，无论如何，都无需主梦君上亲自动身。
　　只是，这次，除了不寻常的频繁幻灭和异动，花殿主是主梦君上唯一的同脉心魂的弟弟，千万年前他们双双降临主梦界，一位降临即命定九五，心念之力的能量宏大不可估测，在前一任主梦君上消弭之后，整个主梦界苍凉萧条，维持梦宇宙稳定的元素海早已干涸见底，只有几处颇有韧劲的浅浅细细的元素小溪缓缓流淌，现在的主梦界，所有的锦瑟都是从当今主梦君上开始，梦起梦落本无常，一梦起即是长生，一梦落也是永恒，这正是主梦界的存在规则，一切，因梦而起，不过，所有这些，是谁的梦？
　　想起自己那位弟弟，尚印实属无奈，自感也是关注不够，由得花弟弟整天花里胡哨，乱整些美的、香的、唱的、舞的百般喜好，却是一手支撑着花宫殿担当起主梦界的审美门面，花弟弟从上职以来就主掌包揽了主梦界的大小赏心悦目之事，不管是百年一次的花海幻影节，还是千年一聚的主梦盛宴，甚至万年的霓裳梦魂展，这些数得上的主梦界大典，在花宫殿全体上下悉心挑剔、吹毛求疵的主办之下，每次都呈现出集锦华况，美轮美奂，十分惊艳。
　　正可谓，只有花殿主想不到，没有花宫殿办不到的。
　　如果要给主梦界五大宫殿颁发最具凝聚力奖，花宫殿全体上下一定会毫无悬念地得此殊荣——主梦界爱美最强团队：为美生，为美亡，凡有挑剔处，绝不辜负！当然，从另一个角度看，虽说给主梦界带来了热闹花样，却也是闹腾的很。作为主梦君上，尚印从不干预，也不参与，都是由得花殿主所心所欲，可以理解是君上对能臣的信任和支持，也可以理解成有才之殿主导擅长之事，其实，最简单的原因，尚印自身是个非常寡淡的心性，从来都是顺应太上心念大道，无大悲无大喜，随喜感应，一切皆可，无为而治。
　　花殿主此人爱美到极致，也是身心合一招摇到极致，自信自恋到不可说，就这样一个花美男，受了某位言语神伤，被人一句话说气了......花弟弟平日任性随意，此番却在意入了心，后面就是不打一声招呼，直接离开主梦界，出游去了。花殿主进了梦宇宙，还带走了花宫殿的香魂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没了花香的宫殿还能称为花宫殿吗，整个花宫殿上下俨然就像假花堆砌而成的戏台了，还好有火宫殿的元素海不断支援能量，维持着花海的姹紫嫣红，不然，早就成灰头土脸光秃秃一片园子，那时，真就对应土宫殿之派了。
　　恰逢以上，正是此番因起，不然尚印也不会说动就动，跟随花弟弟最新的心念痕迹到达这里，然后就发现这枚黑籽，机缘之下，很快就过了十几年。时间对于主梦君上是一贯的无意义，只是十几年后，这个神秘的黑籽成了一个黑衣少年，此刻就站在尚印的面前，掩不住那端黑暗幽冥深处的神秘。
　　尚印看着黑泽，问道：“黑冥尽头来的？”
　　黑泽点点头。
　　尚印问道：“来干什么？”
　　黑泽摇摇头。
　　尚印继续问：“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黑泽没说话。
　　尚印见此，感觉少年应是不想说，倒也不急，现在确定此少年来自黑冥尽头，虽然暂且不知道来到这个梦世界的目的，但他自己在此，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刚刚那个是你真身？”
　　尚印问的是最初小小的光娃娃。
　　黑泽眼眸清亮，神光流转，大剌剌回到：“当然，如假包换。”
　　尚□□中再次确定，眼前的黑衣少年从黑冥尽头过来，身份应该非同一般。
　　黑冥尽头和主梦界万万年不曾呼应对话，两界互不干涉，就像天与地永远不会交集。
　　这黑冥尽头是永恒的毁灭之地，聚集了数不清的混沌之物，是万千梦世界坍塌后的所有糟粕的凝结之所。一旦梦世界殒没后，原本梦世界里的所有心魂会从梦宇宙中消失，全部坠落到黑冥尽头，炸裂爆燃，焚烧殆尽，随机融合，其中尚有念力残余的极稀少的成魂者会不断淬炼自我心魂，最终锻造成各种黑火焰之形，这是最初级的黑冥本体，成为黑冥尽头的一员，后期这些黑火焰随着焚烧新的梦世界坍塌物不断进行升级塑造，历经千次万次的凝结，才能最终幻化成型，但千变万幻也难蜕变其黑火焰本体，极少数才有命定的机缘获得强悍的暗夜真身，这类暗夜真身都无疑是黑冥世界里的王者！
　　黑冥尽头没有规则，唯有强者就是规则，黑夜给了黑色的魂，强者为王，威震黑冥世界。
　　而当前这位黑泽，看着实属年轻，却是实实在在的黑婴本体，这种能量的存在绝对是罕见，作为主梦界的掌权者，尚印虽知万妙之妙，却也是第一次所见。
　　尚印刚想再问黑泽什么，门外清缓的脚步声摇曳而至，明子雪的声音柔雅传来：
　　“尚道长，在吗？”
　　“光叔让我来通知道长，都准备好了。”